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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进入杭州大学中文系的时候,所认识的一位作家同学!

黄亚洲印象

徐进科

入学杭大之前,黄亚洲的大名我就已知晓。这是因为我刚调到遂昌县机关工作不久,1982年下半年周末的一个晚上,为打发孤身一人晚上的无聊,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片名叫《R4之谜》,不看则已,看后却被剧情深深吸引,竟有如此悬念迭起、引人入胜的刑侦破案题材的好影片!
之所以被这部电影吸引,除了引人入胜的剧情之外,还因为这个影片片名用英文字母,感到新鲜好奇;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看的时候,自然而然联想到1980年夏季的一个深夜,发生在我家乡X镇的一桩至今没有破案的命案。我想编剧黄亚洲肯定是破案的公安,才可能编出这么好看、吸引人的影片。当时虽不认识他,但在心里已经记住了这个不一般的编剧。
真是天赐“良缘”,两年之后的1984年9月,我考入心仪已久的杭州大学中文系干部专修科,比我早一年考入杭大同系同科的师范同窗挚友陈志雄、项茂亮,师范毕业4年之后,不约而同竟在西子湖畔的杭大校园相拥相会,无不兴高采烈,话越说越长、越说越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师范时我喜欢写诗,他俩和师范同学们都称我为“诗人”。这会,我们的交谈自然谈及诗什么的。志雄说:“我班里有个大诗人、大作家呢!”
“哦,”我大为惊讶地问,“谁啊?叫什么名字?”
茂亮紧接上志雄的话,声调振扬地告诉我:“叫黄亚洲,草头黄,欧洲亚洲的亚洲!”
“哇,黄亚洲?那不是电影《R4之谜》的编剧吗?”我似疑非疑。
志雄、茂亮几乎是齐声回答我:“是啊,就是!”
我为他们的干修班惊讶了,竟有这么一个大作家藏龙卧虎在他们那里,心想,大作家怎么还在读书呢?应该是杭大中文系的老师才对呀。转而一想,也完全可能,因为同属于“被耽误的一代”,被那不堪回首的年代耽误了上大学的美好时光。
既然是我的校友、系友,且同是干修班的学生,又是我师范同窗如今又是黄亚洲的同班同学,我心中即升起想去拜访请教的念头,我问志雄、茂亮:“能带我去拜访他吗?”
志雄回答:“那当然能的,不过,他总是忙,要先跟他说一声,让他有个安排才行。”
茂亮说:“他上完课就埋头搞创作,有时边上课边创作,忙得很,经常不在学校,不先联系恐怕难见到呵。”
我执意要拜访慕名已久的大作家,天赐良机岂能放过?我托他俩帮我跟黄亚洲说一声,转告我的执意。
志雄、茂亮当然欣然答应帮我联系。
过了两天,也就是今天(1984年11月16日星期五)傍晚时分,他俩来我寝室告诉我:“今天是周末,黄亚洲本来是要回嘉兴的,为了和我见面,就在学校寝室宿夜了。”说着,就让我跟他俩到黄亚洲的寝室去,“他在寝室等你呢!”
我同班同寝室的老杨,入学前是遂昌县公安局的,一听说黄亚洲是上届干修班的,也嚷着也要跟我一起去——原来,他也在遂昌看过《R4之谜》,和我一样久仰编剧黄亚洲大名。
在我两位师范同窗的带领下,我和老杨一道去拜访。我们中文系男生的寝室都在杭大后门临文二街的12幢宿舍楼,我们84级干修班学生寝室大多在四楼;83级中文系干修班宿舍全在五楼,黄亚洲是514寝室。
临窗高低铺的下铺坐着一位面容瘦长、仪态谦和的学长——他比我大几岁——正在看书,书下面铺开一个本子,旁边是一支旋开了笔帽的钢笔,好像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地写着什么。经志雄、茂亮的介绍,知道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久仰的大作家。
大作家见我们进寝室,起身迎迓我们。立时,有一种感动涌于我心间——在我的想像中,大作家肯定是有架子的,可能架子还不小,至少是对我们爱理不理的,可是,就在眼前的这位大作家竟如此礼贤下士。
“哦,你就是徐进科啊,我们都是干修班的,我们是同学!”大作家握着我的手,平和地微笑,亲和的眼光对我说,转而又伸手和我身后的老杨握手,同样是平和的微笑、亲和的眼光。
老杨握着大作家的手,似乎比我更感动,眼睛闪着激动的眼光。大作家招呼我们坐下,从书桌翻盖的抽屉中拿出茶叶给我们泡茶,志雄、茂亮立时接过茶叶筒,给我和老杨各泡上一杯,端到我们面前。
我和老杨就坐在黄亚洲的对面,不,是我们平生第一次和久仰大名的大作家面前,本来想好的许多想请教的问题却忘了一干二净。还是老杨先提起话题,老杨说:“您那个电影《R4之谜》真好看,很吸引人。”大作家微笑,似乎有些腼腆,没有作答。我续上话题“请教”:“电影讲的故事是真的吗?”大作家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跟我们说起文学概论老师讲过的知识,说:“文学概论课的老师可能也给你们说过了吧?不是说过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吗?”我似懂非懂,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作家看出了我对他的回答似乎满意又不满意的心态,简约地介绍了我和老杨都很感兴趣、也很想探究的《R4之谜》,后来我又查找网络对他的介绍作了补充:《R4之谜》是黄亚洲第一次创作的电影文学剧本,剧本原名是《侦察员的爱》。当时正是中国伤痕文学的爆发期,同时受到各类公安反特电影的影响,他在剧本中融入了悬疑侦破元素,以一段跨越七年的爱情悲剧和离奇悬案作为主线,探讨情与法的冲突。剧本在当年嘉兴地区的文学双月刊《南湖》上发表,以及在浙江日报上作故事连载之后,受到广泛注目,恰逢当时上影厂的《405谋杀案》、北影厂的《戴手铐的旅客》上映后大获成功,西安电影制片厂因此顺应潮流,积极与在嘉兴地区工作的作者联系,决定将其拍成电影。原剧本的故事其实更接近于一部伤痕文艺电影,但在电影拍完后,西影厂将其更名为更有噱头的《R4之谜》,变成了一部政治惊悚电影。上映后,出乎意料地卖座,成为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部现象级刑侦破案片。如果纯粹从悬疑侦破电影的角度来看,《R4之谜》的剧本故事较为简单,编导也没有完全按照悬疑剧的手法来叙事,很多悬念从一开始就交代给了观众,而主线故事更多地让位给迎合人们兴趣的三角恋爱情戏,节奏比较缓慢。不过,《R4之谜》情节题材之大胆,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国产电影亦难以望其项背,难以超越。
大作家坦诚的介绍,虽然简约,但让我感动不已。老杨好像比我更感兴趣,说:“我是公安部门的,每年各类案件很多,好多都可以写成电影,现实的事写成电影,应当怎么写才好呢?”经老杨如此一说,我马上又想起1980年夏季的一个深夜,发生在家乡X镇的那桩命案,至今没有破案的事。
我又问:“亚洲学长,您入学前是干公安的吧?”他哈哈笑了起来:“哪里啊,我就是一个业余写作的人。”
我更惊奇了,问:“那这种破案的电影怎么写得出来呢?”
黄亚洲笑笑,脸色谦和又真诚,回答我:“一是有类似的生活积累,因为我上山下乡期间,曾在原先的劳改农场工作过一阵子,知青一边劳动,一边要参与管教刑满留场就业人员,所以有了一点生活的积累;第二方面,也要有平时的学习,边写边写边钻研。总之,什么事要完全自己经历,是不可能的啊,这或许是文学创作的一般规律。”
我想想也是。我很想将家乡X镇的那桩至今没有破案的命案,也写成电影,可是电影剧本怎么写一窍不通。我大体上说了下那桩至今未破的命案,大作家听我一说,眼光闪动,似乎有兴趣。
紧接着我说:“我很想将此真实发生的悬案写成电影,怎么写,能不能教教我呢?”
大作家笑笑回答:“我也还是学生呢,不是跟你一样还在读书学习?我们大家一起慢慢琢磨吧。”
时间已经不早,志雄、茂亮见我们没完没了地老是问,提醒我们学生宿舍快熄灯了,我们才打住提问,不舍地告辞。
大作家起身送我们,无论我们怎么婉谢,他就是执意要送我们,送到寝室门口,我拉住他说:“大作家您忙,就到这里吧。”谁知,他笑容可掬说“你们来看我,我很感谢呢”,一边执意要再送送,送到楼梯口了,我和老杨双双将他拉住,坚决不让他再送。于是,在志雄、茂亮的劝说下,大作家才停住脚步,却一直站在楼梯口,目送我们转过楼梯的转弯。
大作家的谦虚和礼貌出乎我们的想象,在我的预料中,大作家大诗人肯定是傲气的,也曾担心不太理会我们,但出乎意料,黄亚洲接待我们那么真诚,说话声音那么平和,平和之中还让人感觉到他在乎你的丝丝暖意,更没想到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更没有一丝的傲慢和盛气。今晚的情景完全证实了志雄、茂亮事前跟我的介绍:“黄亚洲没有架子的!”
果然!
第一次拜访黄亚洲,他给我们的印象是腼腆、真诚、礼貌,让我还得到一个很深切的感悟,那就是:真正肚子里有才学的人,大凡是谦虚的,对人也是礼贤的,只有半吊桶的人,才会晃荡晃荡,觉得自己了不起,甚至傲气得很。
后来,我在杭大就学期间,与黄亚洲同为校友、系友的一年间,有过多次近距离的接触,都印证了我的感悟——
1985年4月上旬,中文系分团委、学生会主办的《初阳》诗刊,由我接任诗歌编辑。我诚惶诚恐接过了担子。为办好诗刊,我和理事会其他成员商议,聘请仍在校的黄亚洲等老师为诗社顾问,我和其他理事负责联系。我就直接联系了他,他没有一丁点架子,欣然答应。有几个晚上还和我们“初阳”诗社的一些骨干座谈交流诗歌创作的体会,让我们大受教益。
1985年4月18日《杭州大学》报“春晓”副刊整版刊登了中文系“初阳”诗社选送的诗稿,同期刊登的有我题为《我依然年轻》诗作和黄亚洲的《友谊的桥梁》《唱片》两首,校报编辑将拙作排在副刊的首位,还以小二号仿宋体作诗题的字体,明显比其他诗篇的题目字号大,更为引人注目。在一次上课的路上,我和他相遇,他真诚地向我道贺,给了我热情的鼓励。
1985年4月22日星期一晚上,“初阳”诗社全体社员在金融楼二楼大教室里会聚,欢送“初阳”诗社社长、81级的卢满星同学将于5月6日去《东海》杂志社实习。我们请黄亚洲等顾问和老师参加,黄亚洲和其他老师一样,尽管忙,但也没有摆一丁点谱,晚上和杭大中文系的著名教授汪飞白、中文系党总支副书记张梦新老师等一同如约而至,都先后致辞,予以“初阳”和大学生诗人热情的鼓励。
1985年6月初,由我和中文83级的葛可真同学一道,接过卢满星《初阳》诗刊主编的担子。这是我接任诗刊编辑之后的首次编务工作,为保证有好的质量,我向黄亚洲约稿。当时,他正忙于毕业考试,但也没有推辞,高兴地答应下来,同样没有摆谱,没有看不起我们打印的内部诗刊。不几天,他的诗作《我的第三十一分钟》和他同班的章志胜、刘荣焕等同学的诗作一并给了我,为我等为主编的《初阳》诗刊增色,使得我们的这本诗歌刊物在杭州高校中赢得了很高的声誉。
杭大就学期间,乃至毕业之后,黄亚洲一直是我文学创作上默默学习看齐、激励自己的榜样。杭大毕业之后,我尝试着将家乡那桩未破的命案写作电影剧本,客观上由于从事的机关政务和文秘工作已经繁忙过劳,但主要是自己文学创作上的功力不逮,终未能写成,至今遗憾。相比于同样毕业于杭大中文系干修班的学长黄亚洲,他年仅33岁即已编剧电影《R4之谜》,且在全国上映赢得巨大成功,而我却是年近六旬退居二线之后,首次也还仅仅是与人合作完成编剧,反映农村生态环境题材的影片《迫在眉睫》,虽也在全国影院隆重上映,在金华反响热烈,却影响远远不可与之相比。打开电视电脑,黄亚洲后来的影视剧可谓让人目不暇接,比如《开天辟地》《上海沧桑》《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中流击水》,更不用说各级报刊接二连三发表他的文学作品,《日出东方》《中国如此震动》《行吟长征路》一本本著作相继出版,让人爱不释手,还荣获了电影金鸡奖、电视飞天奖、鲁迅文学奖;而我虽时不时地有作品发表,也有诗集、文集出版,却是寥寥无几,成就远远不是我和同出杭大校门的历届同学可与之相比。
黄亚洲比我早一年入学杭大中文系干部专修科,虽然同在学校的时间不长,但由于我作为一个诗歌、文学爱好者,与他有了不多也不少的接触,因诗而联系,因文学而连心,他和蔼近人、谦和真诚,没有大作家、大诗人的傲气和作派,没有一丁点架子,礼贤下士,特别是每当我有小诗小文发表,都给予我点赞和鼓励,始终是激励我更加努力的最强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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