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礼拜堂的时候,我一点也没联想到我外公
台上那个光芒闪闪的红色十字架
也根本没让我联想一九三六年温岭电灯的首次发光
礼拜堂好大,长七十多米,宽三十多米
楼下座位三千,楼座一千
我一直联想着这艘诺亚方舟挤满人群的盛景
舱外浊浪翻滚,舱内圣歌嘹亮
还联想起一八七三年的英国传教士路惠理
一八九八年的美国传教士魏伦理
他们先是租房布道,然后
又与中国人一起购地建“太平堂”
想到那时,中国人脑后的长辫子都软塌塌趴在后背上
一点没有桅杆的模样
教堂负责人跟我细细讲起三次迁址史,说现在的
大合山麉这十七亩教堂用地
原先是温岭发电厂的旧址
刹那间,台上十字架的光焰似乎抖了一下
我联想到了外公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没见过外公,我是照片上看到他的
他的目光当年也穿透了一排又一排的浊浪
这十字架的光芒,肯定跟一九三六年有所关联
那年温岭突然亮了起来
教堂自然也通上了电
我外公不是基督徒,但当时肯定也念了一句“上帝保佑”
他当然没想到,他的电厂旧址上,如今
直接建起了一座宏伟的诺亚方舟
光明转换了一种样式
教堂负责人跟我讲基督,讲十二门徒
我则跟他讲起了我外公
我们其实是在讲同一个信仰问题
关于电力,关于光明
关于船舱外一大片
轰隆轰隆的浊浪
黄评:发电厂的旧址,与基督教堂的迁址,恰好重叠,这就容易引起感慨。
更何况,作者是县级发电事业开拓者的后代。
把两件似乎不相干的事情纳入同一个概念,并且试图分别讲清楚,有一定难度。但通过努力,此企图可在一定程度上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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