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后秦的失败，不仅让西燕损失惨重，更让慕容冲威严扫地，西燕内部的矛盾就此激化，由此引发一系列的动乱。慕容冲占领长安后，一来喜欢长安的形胜，二来惧怕慕容垂的强盛，不敢东归，便督促农耕，建造宫室，做起了定居的打算。但鲜卑人却一心想要回到燕国故地，对慕容冲心怀怨恨。公元386年二月，左将军韩延顺应众心，突然起兵杀死慕容冲，立慕容冲的将领段随为西燕王，改元昌平。三月，西燕左仆射慕容恒和尚书慕容永突袭段随，将他杀死，立慕容恒的儿子慕容顗（音同以）为王，率领鲜卑男女四十多万人东归。然而，走到半路上，再生变故。慕容恒的弟弟护军将军慕容韬诱骗慕容顗，在临晋杀了他，慕容恒大怒，丢下慕容韬离开。慕容永与武卫将军刁云率领士兵攻打慕容韬，慕容韬大败，逃奔到慕容恒的军营，慕容恒再立慕容冲的儿子慕容瑶为帝。但西燕士兵并不认可只有几岁的慕容瑶，全都投奔慕容永，慕容永抓获慕容瑶，将其杀掉，立慕容泓的儿子慕容忠为帝。慕容忠投桃报李，以慕容永为太尉，暂任尚书令，封为河东公。慕容永施行法令宽松平和，鲜卑人暂时安定了下来。抵达闻喜时，慕容忠和慕容永等人听说慕容垂已经称帝，便不敢继续前进，修筑燕熙城居住。六月，西燕再度发生政变，刁云等人杀死慕容忠，推举慕容永为使持节、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大单于、雍、秦、梁、凉四州牧、录尚书事、河东王，并向慕容垂称藩。十月，慕容永派使者向驻守平阳的苻丕请求借道东返。苻丕当然不同意，我凭什么相信你是借道，而不是借机图谋我？慕容永很不满，麾下的鲜卑人更是怒气冲天，在襄陵与苻丕展开大战。思家心切的鲜卑人战斗力爆表，苻丕大败，左丞相王永、卫大将军俱石子全都战死。当初，东海王苻纂从长安来投奔苻丕，手下有勇士三千多人，苻丕非常忌惮他。被慕容永击败后，苻丕害怕被苻纂所杀，率领数千骑兵向南逃奔东垣，打算袭击被东晋占据的洛阳。东晋扬威将军冯该得知消息后，从陕城迎击，斩杀了苻丕，又抓获他的太子苻宁、儿子长乐王苻寿，将他们送到建康。与此同时，苻纂与弟弟苻师奴率领前秦的数万部众占据了杏城，其余王公百官全都落入慕容永之手。意外击败前秦，导致苻丕身死国灭，慕容永信心爆棚。他想当然的认为，你慕容垂都搞不定的苻丕被我搞定了，是不是意味着我比你慕容垂更强呢？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向你归顺？于是，慕容永进军占据长子，然后即皇帝位，和慕容垂分庭抗礼。前秦崩溃时，慕容垂的幼子慕容柔和慕容宝的两个儿子慕容盛、慕容会都在长安，后侥幸跑到西燕，本想跟着慕容永一起投奔慕容垂，没想到慕容永竟自立门户，让他们大失所望。慕容盛对慕容柔和慕容会道：“主上已在幽冀中兴，但东西尚未统一，我们身居此地，不管做什么都难免于祸，不如及时东归，不要干坐以待毙之事！”于是，他们决定一起逃到中山。得知他们逃亡，慕容永大为光火。此后一年多，慕容永将依附于他的慕容俊和慕容垂的子孙全部诛杀，不论男女无一遗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慕容永此举未免太绝情了，你不愿意臣服慕容垂无可厚非，但如此不顾及同宗之情，何其不智！公元387年四月，历经半年的逃亡之旅，慕容柔、慕容盛和慕容会抵达中山。慕容垂大喜，为他们大赦天下。这天，慕容垂问慕容盛道：“长子民心如何，可以争取吗？”慕容盛道：“长子西方战火不断，人人皆有东归之志。陛下只需施行仁政，耐心等待时机，不必多虑。一旦大军逼临，他们自会拿着武器前来归顺，就像儿子归附父亲那样。”慕容垂大喜，再也不以慕容永为忧。西燕放弃长安东归后，城中空虚，一些牛鬼蛇神趁机兴风作浪。公元386年三月，前荥阳太守赵榖（音同古）招纳杏城的卢水胡人郝奴率领四千户进入长安，渭北之人群起响应，郝奴称帝后，以赵榖为丞相。不久，扶风人王驎（音同林）召集数千部众据守马嵬，和郝奴分庭抗礼，郝奴立即派弟弟郝多前往攻打，双方展开混战。听闻长安的闹剧，姚苌笑了，就你们这些小虾米，也敢占据长安称帝？笑掉大牙！四月，姚苌从安定出发讨伐郝奴和王驎。得悉姚苌的到来，王驎率先开溜，逃奔汉中。随后，姚苌抓获郝多，兵临长安。自知实力不足的郝奴连忙向姚苌投降，被授予镇北将军、六谷大都督，长安就此落入姚苌之手。五月，姚苌在长安即帝位，立国号为大秦，追尊父亲姚弋仲为景元皇帝，立妻子虵（音同蛇）氏为皇后，儿子姚兴为皇太子，设置百官。这天，姚苌与群臣宴会，喝到尽兴时，他突然问道：“你们曾与朕北面称臣于苻氏，如今咱们成为君臣关系，不感到羞耻吗？”赵迁面不改色道：“上天不耻于以陛下作为儿子，我们为什么耻于作为陛下的臣子呢？”姚苌开怀大笑，不以为忤。此情此景，我只想起一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如果说郝奴等人是一只螃蟹，那姚苌就是一只猴子。六月，姚苌将安定的五千多户迁徙到长安，以充实长安的人口。七月，前秦平凉太守金熙、安定都尉没弈干与后秦左将军姚方成在孙丘谷交战，姚方成大败。姚苌迅速还以颜色，以弟弟征虏将军姚绪为司隶校尉，镇守长安，自己亲率部众抵达安定，击败金熙等人。当初，姚苌的弟弟姚硕德统领部众驻守陇上，听说姚苌起兵后，就自称征西将军，在冀城聚集部众响应姚苌，并以侄孙姚详为安远将军，据守陇城，以堂孙姚训为安西将军，据守南安的赤亭，与前秦秦州刺史王统相对峙。八月，姚苌从安定率军与姚硕德会合攻打王统，天水的屠各人、略阳的羌胡人响应他的有两万多户，前秦略阳太守王皮迫于压力投降。九月，王统献出秦州投降了后秦，姚苌以姚硕德为使持节、都督陇右诸军事、秦州刺史，镇守上邽，秦州就此落入姚苌之手。苻丕意外身死，苻登却迎来逆袭。攻克南安以后，夷人、汉人纷纷前来归附，共有三万多户，实力由此大增。随后，苻登整顿部众，进军秦州，攻打姚硕德，姚苌亲自前往救援，双方在胡奴阜展开激战。结果，姚苌大败，阵亡两万多人，还被啖青射伤，差点命丧当场。姚苌伤势严重，逃至上邽自保，姚硕德代替他统领部众。当时，刘卫辰驻军朔方，士马强盛，各方势力都向他伸出橄榄枝，姚苌以他为大将军、大单于、河西王、幽州牧，慕容永以他为大将军、朔州牧。哼，我看不上你们，傲娇的刘卫辰不予理会。十一月，前秦尚书寇遗奉送苻丕的两个儿子勃海王苻懿、济北王苻昶从杏城投奔南安，苻登为苻丕发丧行服，谥为哀平皇帝。苻登想立苻懿为国主，众人都道：“勃海王虽然是先帝之子，但年龄幼小，没有经历磨难。如今三国都在窥伺图谋我们，此危急存亡之秋，应该立年长的君主，非大王不可。”于是，苻登当仁不让的即皇帝位，改元太初，设置百官，接过了苻丕肩上复兴秦国的重任。既然是前秦的皇帝，那苻登最重要的政治任务就是消灭姚苌，为苻坚复仇，也由此开启了两人长达数年宿命般的缠斗。为了凝聚战斗力，苻登在军中设立苻坚的牌位，放在四周遮蔽的车乘里，并给车乘装上黄色的旗帜，蓝色的车盖，让三百虎贲士兵守卫，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先向苻坚的牌位报告，然后才行动。交战之时，前秦军将士们全都在头盔和铠甲上刻“死”和“休”两个字，以示不死不休，每逢战斗都用剑、矟组成方圆大阵，根据战况随时调整，人人死战，所向无敌，让姚苌吃尽苦头。两年前，长安将要失守时，前秦中垒将军徐嵩、屯骑校尉胡空各自聚集五千部众筑垒固守，之后被迫接受了姚苌授予的官职和爵位。杀死苻坚后，姚苌以王礼将他安葬在徐嵩和胡空二垒之间。等到苻登抵达此地，徐嵩和胡空带领部众向他投降。苻登授予徐嵩雍州刺史，授予胡空京兆尹，按天子的礼仪重新安葬了苻坚。公元387年正月，苻登立妃毛氏为皇后，苻懿为皇太弟，然后派使节拜苻纂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师、领大司马，封鲁王，以苻纂的弟弟苻师奴为抚军大将军、并州牧，封朔方公。苻纂是宗室元老，又曾担任苻丕的太尉，位高权重。对于苻登的自立，他很不满，斥责使节道：“勃海王苻懿是先帝之子，南安王为什么不拥立他做皇帝，而自己登上皇位呢？”长史王旅劝说道：“南安王既已做了皇帝，按道理不能再改。现在叛逆还没有消灭，宗室之中不能自相为敌。”于是，卢水的胡人彭沛谷、屠各人董成、张龙世、新平羌人雷恶地等都归附于苻纂，部众达到十余万。从苻坚到苻丕，再从苻丕到苻登，他们都在竭尽全力守护着前秦的荣耀。但在如今的局面下，前秦的这面大旗，苻登还能扛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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