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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168)绝妙离间(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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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到,由于刘牢之的反水,实力最为强大的王恭土崩瓦解,北府军站在了司马元显一边,局势瞬间逆转。

公元398年九月,杨佺期和桓玄抵达石头城,殷仲堪也来到芜湖。

司马元显从竹里飞马回到建康,派丹杨尹王恺等征发建康百姓几万人据守石头城,以抵抗杨佺期和桓玄的进攻。

得知王恭被杀,杨佺期和桓玄等人向朝廷上书为他申辩,请求诛杀刘牢之。刘牢之听说后,率领北府兵迅速赶到建康,驻扎在新亭。得知刘牢之的到来,杨佺期和桓玄相顾失色,将部队撤退到蔡洲。

之前,东晋朝廷并不了解殷仲堪的虚实,如今看到殷仲堪等人拥有几万兵力,遍布建康山野,一时间内外忧惧,人心惶惶。

关键时刻,桓冲之子左卫将军桓修向司马道子进言道:“殷仲堪、桓玄以下全都依赖王恭,王恭既已被杀,他们一定会沮丧、恐慌。如果利诱桓玄和杨佺期,他们一定会心中暗喜。这样,桓玄可以制住殷仲堪,杨佺期也可能叛降过来,殷仲堪自然可以拿下。”

我不知道桓修为何要站在司马道子一边,但他的计谋确实够狠,直接打在了殷仲堪的命门上,因为殷仲堪在武力上依仗杨佺期,声势上依仗桓玄,但杨佺期和桓玄想要的,只有司马道子才能给。

司马道子立马听从了桓修的建议,下诏以桓玄为江州刺史;征召郗恢回朝担任尚书,以杨佺期代替他担任都督梁、雍、秦三州诸军事,雍州刺史;以桓修为荆州刺史,率所部前往镇守,让刘牢之派一千人护送他上任;殷仲堪则被贬为广州刺史,派他的叔父太常殷茂前去宣读诏书,敕令他马上撤军。

十月,接到朝廷的诏书后,殷仲堪勃然大怒,催促桓玄和杨佺期继续进军。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指挥不动桓玄和杨佺期了。

我们不要忘了桓玄怂恿殷仲堪起兵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借机谋取私利。如今,东晋朝廷已经授予他江州刺史,他还有必要跟着殷仲堪铤而走险吗?杨佺期也是一样,想要的不过是官位。

殷仲堪很快意识到了其中利害,匆忙从芜湖撤退,并派人威胁桓玄和杨佺期的部众道:“如果你们不各自散伙回家,等我回到江陵,将你们的家眷全部杀掉。”听闻此言,杨佺期的部将刘系率先率部开溜。

当时,桓玄和杨佺期以及部下的家眷都在江陵,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也连忙狼狈向西撤退,在寻阳追上了殷仲堪。

此时,殷仲堪已经失去职务,只能依靠桓玄等人为声援,桓玄等人也要倚重殷仲堪的军队。因此,他们虽然互相猜疑,但在形势的逼迫下又不得不联合起来,于是互相交换儿子和兄弟做人质。

十月二十三,殷仲堪、桓玄和杨佺期在寻阳正式结盟,决定联名拒绝朝廷的任命和指挥,并上奏为王恭申辩,请求诛杀刘牢之和司马尚之,又质问朝廷道,既然殷仲堪没有罪过,为什么要被降职贬黜?

收到他们的联名上奏,司马道子又开始慌了,宫廷内外一片骚乱。

最终,司马道子收回成命,罢免桓修,将荆州还给殷仲堪,并下诏好言相慰,殷仲堪等人这才接受诏书,各自回到镇守之地。

因为桓修的离间计,东晋朝廷得以有惊无险的让殷仲堪、桓玄和杨佺期退兵,也成功的在他们之间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寻阳结盟时,殷仲堪和杨佺期仰仗桓玄的名声与地位,推举他作了盟主,桓玄因此更加骄矜倨傲。

杨佺期为人骄悍,桓玄却将其视为寒门,杨佺期愤恨不已,暗地里向殷仲堪进言,说桓玄终究要成为祸患,请求在神坛之上袭杀桓玄。

殷仲堪忌惮杨佺期兄弟的勇猛劲健,担心杀掉桓玄后,没有人可以牵制他们,苦苦相劝,阻止了杨佺期的计划。各自回到镇守之地后,桓玄获悉杨佺期曾经有杀害自己的计划,暗中也起了消灭他的念头。

于是,桓玄驻扎在夏口,以始安太守卞范之为长史,并引为谋主。

当时,朝廷诏书唯独没有赦免庾楷,桓玄便以庾楷为武昌太守,成功将他拉进自己的阵营。

殷仲堪担心桓玄过于专横暴戾,便与杨佺期结成姻亲,互为援手。后来,杨佺期几次想攻打桓玄,每次都被殷仲堪所阻止。

桓玄听说后,担心自己终究被殷仲堪和杨佺期所灭,向东晋朝廷请求扩大所统领的地区。

东晋朝廷有意让他们互相牵制,便加任桓玄为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又让桓玄的哥哥桓伟代替杨佺期的哥哥杨广为南蛮校尉。杨广本想拒绝桓伟前来接任,但殷仲堪不许,把杨广调为宜都、建平两郡太守。

于是,殷仲堪、桓玄和杨佺期形成了三国杀的局面,桓玄和杨佺期势如水火,殷仲堪苦心积虑维持着平衡,东晋朝廷则成了看客。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殷仲堪等人和司马道子因形势所迫,不得不握手言和,却让一个人走上了绝路,他是雍州刺史郗恢。

郗恢是郗鉴之孙,郗昙之子,也是谢奕的女婿。司马曜在位时,为了抗衡司马道子,以他为建威将军、雍州刺史,坐镇襄阳。

殷仲堪和司马道子闹崩后,郗恢选择拥护朝廷。桓玄和殷仲堪、杨佺期联手迫使朝廷妥协后,打算夺取雍州,而让郗恢去当广州刺史。

郗恢听说后很害怕,向部下问计,部下都道:“如果是杨佺期来,我们谁敢不勠力同心抵抗?但如果是桓玄来,恐怕我们难以抵挡。”

正在这时,姚兴忽然派齐公姚崇、镇东将军杨佛嵩大举进犯洛阳,镇守洛阳的东晋河南太守辛恭靖环城固守,处境尴尬的郗恢只好向北魏求援,却因为外交礼仪惹恼了拓跋珪,迟迟不肯出兵。

不久,郗恢听说朝廷派杨佺期来代替自己,他不甘就此让出襄阳,与心腹谋主闾丘羡商议如何组织兵力抵抗他。

杨佺期听说后将计就计,宣称是桓玄要从沔水向西经过雍州,以杨佺期为先锋。郗恢的部下信以为真,望风而逃,郗恢只好请求投降。

进入襄阳城后,杨佺期先下令斩了闾丘羡,把郗恢放回建康。走到杨口时,殷仲堪派人暗杀了郗恢以及四个儿子,然后甩锅给强盗。

可怜的郗恢,先被杨佺期忽悠,后被殷仲堪暗算,沦为门阀暗斗的牺牲品,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杨佺期上任后,和郗恢一样,也派使者向北魏常山王拓跋遵求援。

外敌进犯,不向朝廷求援,反而向另一个外国求援,此事再次证明,东晋朝廷已经无力调动地方,地方之间也是互不信任。

拓跋珪同样觊觎洛阳,派散骑侍郎张济作为拓跋遵的从事中郎前往刺探虚实。见面时,杨佺期问张济道:“你们魏国讨伐中山,用了多少兵力?”张济如实道:“四十多万。”

杨佺期道:“以你们魏国之强大,消灭姚崇轻而易举。晋魏本是一家,现在既然已经结好,更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告诉你,我这里兵力微弱,粮草也很少,洛阳存亡就靠你们了。如果洛阳可保,你们一定会有厚报;如果守不住,与其让羌人得到,不如让你们得到。”

此时的杨佺期已经和东晋朝廷决裂,夹在后秦和北魏之间,他只能将北魏牵扯其中,以北魏对抗后秦。

杨佺期的表态无异于将洛阳半送给了北魏,张济立马回国向拓跋珪汇报,并力劝拓跋珪出兵救援,听完汇报,拓跋珪兴奋不已。

公元399年八月,拓跋珪派太尉穆崇带领六万骑兵前往救援洛阳。

十月,当穆崇赶到洛阳时,洛阳已经沦陷。拓跋珪颇有些意兴阑珊,以穆崇为豫州刺史,暂时镇守野王。

攻克洛阳后,后秦军抓获了辛恭靖。面见姚兴时,辛恭靖坚决不肯跪拜,昂然道:“吾不为羌贼臣!”姚兴将其囚禁,没过多久逃了回来。

洛阳沦陷后,淮水、汉水以北地区纷纷向姚兴请降,并向后秦送去担保。此时的后秦,地盘并不算大,却坐拥长安和洛阳,当世瞩目。

眼看桓玄一天天坐大,杨佺期深感不安,厉兵秣马,以救援洛阳为名,打算与殷仲堪一起进攻桓玄。

殷仲堪虽然与杨佺期结盟,但并不信任他,极力劝阻,还担心不能阻止他的行动,派堂弟殷遹去北境驻扎,监视杨佺期。杨佺期既无法独力打败桓玄,又猜不出殷仲堪的真实意图,只好停止行动。

殷仲堪生性多疑,一向缺少决断,如今又夹在桓玄和杨佺期之间左右为难,他的谘议参军罗企生深为忧虑,对弟弟罗遵生道:“殷侯为人仁慈,却优柔寡断,一定会遭逢大难。我承蒙他的知遇之恩,在道义上是不能离开他的,将来一定会因他而死。”

罗企生说得没错,在这个三国杀游戏中,殷仲堪终究成了最先出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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