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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499)功高遭忌(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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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18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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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杨俊是杨坚的第三子,从小就仁爱宽恕,爱好佛教,曾请求出家,杨坚没有同意。担任并州总管后,杨俊逐渐变得奢侈,违制修建和装饰宫殿府第。他又好女色,但妃子崔氏生性妒忌,就在瓜中置毒,杨俊因此中毒而得病,杨坚知道后非常生气,将其召回京师。

公元597年七月十三,杨坚罢免了杨俊的官职,以王爵回家闲居。崔妃因为向杨俊下毒,被废除妃子名位,赐死于家中。

左武卫将军刘昇为杨俊求情道:“秦王并没有别的罪过,不过是耗费国家钱财营造府第而已,臣认为可以宽容他。”杨坚回答道:“国法不可违背。”

尚书右仆射杨素也进谏道:“秦王之过不应如此惩处,请陛下慎重!”杨坚反驳道:“朕难道只是五个儿子的父亲,而不是天下百姓的君父吗?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为何不专门制定用于天子儿子的法令?以周公的为人,尚且诛杀管叔和蔡叔,朕确实不如周公,又怎能徇私枉法呢?”始终没有答应。

在这件事上,杨坚做得无话可说,先君臣后父子,这才是大义所在。

独孤皇后生性妒忌,后宫妃嫔和宫女都不敢侍夜。尉迟迥失败后,孙女被籍没入宫,杨坚在仁寿宫见到她后非常喜欢,偷偷临幸了她。

独孤皇后听说后,趁杨坚坐朝时将尉迟氏暗杀,杨坚恼羞成怒,单骑从皇宫后苑离家出走,也不走正路,进入山谷中二十余里。

高熲和杨素等人连夜追上,拦住马头苦苦劝谏,杨坚叹息道:“朕贵为天子,竟如此不得自由!”高熲道:“陛下怎能因一个妇人而看轻天下?”在他们的劝说下,杨坚心中怒气稍有缓和,立马长久,直到半夜才回到宫中。

独孤皇后一直坐在寝宫内等候杨坚,杨坚回来后,独孤皇后涕泪交流,拜谢请罪,高熲和杨素等人又好言劝解,杨坚终于高兴起来,置酒设宴。

在此之前,由于高熲是父亲独孤信的家客,独孤皇后对他非常客气礼敬,但此事发生后,听说高熲称自己为一妇人,独孤皇后对他怀恨在心。

当时,太子杨勇已经失宠,杨坚暗地里起了废立的念头,私下里对高熲道:“有神灵告诉晋王的妃子,说晋王必定享有天下,你说该怎么办?”

高熲长跪不起道:“长幼有序,怎可废黜太了?”独孤皇后知道高熲在废立问题上肯定不会曲意赞成,打算暗中把他赶出朝廷。

恰好,杨坚下令挑选东宫卫士到上台值班宿卫,高熲上奏道:“如果陛下把强壮的卫士都选走,恐怕东宫的宿卫力量太弱。”

杨坚脸色大变道:“朕时常出巡,所以宿卫之士必须壮勇强健。太子只需安坐东宫培养仁德,哪里用得着壮士宿卫!所以在东宫保持强大的警卫是极大的弊政。朕十分熟悉历代制度得失,你不必请求沿袭传统作法。”

杨坚之所以如此敏感,是因为高熲的儿子高表仁娶了杨勇的女儿,杨坚担心他已与杨勇结成命运共同体,以此提醒或者警告他。

高熲的夫人去世后,独孤皇后对杨坚道:“高仆射已经老了,又新丧夫人,陛下怎能不为他再娶一房呢?”杨坚把独孤皇后的话转告高熲,高熲凄然泪下道:“臣已年迈,退朝后只是斋居诵读佛经而已,虽然陛下如此怜惜臣,但说到再娶,实非臣之所愿。”杨坚只好作罢。

不久,高熲的爱妾生下一个儿子,杨坚听说后非常高兴,独孤皇后却面露不悦之色。杨坚问她何故,独孤皇后道:“陛下还能再相信高熲吗?当初,陛下想为他迎娶继室,他心里装着爱妾,便当面欺哄陛下,说他不愿再娶。如今,他的诈行已露,陛下怎能再信任他呢?”杨坚因此开始疏远高熲。

杨坚决定讨伐高丽时,高熲曾一再进谏,杨坚没有听从。及至师出无功,独孤皇后对杨坚道:“高熲一开始就不愿意出征,陛下强派他前往,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成功。”

出征之时,由于行军元帅汉王杨谅还很年少,杨坚便将军务都委托给高熲,高熲因为杨坚对他寄以厚望,常怀有至公守正之心,也没有自避嫌疑,对杨谅的话多不听从,杨谅十分痛恨他。回到长安后,杨谅对独孤皇后痛哭流涕道:“我差一点被高熲杀掉。”杨坚知道后,心中愈发愤愤不平。

后来,高熲领军攻打突厥,大军追击越过了白道,谋划进一步深入大漠之中,派人向朝廷请求增兵,杨坚左右近臣都据此说高熲图谋造反。杨坚还没有答复高熲的请求,高熲已经打败突厥班师还朝。

公元599年,宜阳公凉州总管王世积的亲信皇甫孝谐犯罪,执法官吏奉命搜捕,皇甫孝谐逃到王世积府第请求庇护,王世积不肯收留。

皇甫孝谐被抓获后配隶军伍,防守桂州,愤恨于王世积不肯救他,上书告发道:“王世积曾经让道士为他看相,问自己能否富贵,道士回答说:'你会当上国君,又将往凉州任职。’王世积的亲信对他说:'河西是出精兵强将的地区,可以图谋大事。’王世积回答道:'凉州地旷人稀,不是用武之地。’”

因为这件事,王世积竟被杨坚处死,而皇甫孝谐则升为上大将军。

审问王世积时,涉及到了一些宫禁之事,王世积说是从高熲那里得知的,杨坚大吃一惊。不久,有司上奏道:“高熲和左右卫大将军元旻(音同民)、元胄都与王世积交往密切,还接受了他赠送的名马。”

于是,元旻和元胄都被免职。上柱国贺若弼、吴州总管宇文㢸(音同必)、刑部尚书薛胄、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兵部尚书柳述等人都上奏申明高熲无罪,杨坚更加生气,下令将他们交付有司问罪,再也没人敢为高熲说情。

八月初十,高熲被免除上柱国、尚书左仆射的官职,以齐公归第。

不久,杨坚驾幸杨俊的府第,召高熲作陪,高熲唏嘘不已,悲不自胜,独孤皇后也泫然落泪,杨坚对高熲道:“朕不负你,这是你自作自受。”

事后,杨坚对左右侍臣道:“朕待高熲胜过自己的儿子,即使不见面,他也好像一直在朕的眼前。但自从他离职后,朕就完全把他忘了,好像从来也没有过这个人。所以,为人臣者绝不能要挟君主,自以为天下第一。”

所谓墙倒众人推,眼见高熲彻底失宠,各种罪行层出不穷,也越来越荒诞。

没过多久,高熲的国令告发高熲的儿子高表仁曾对高熲道“司马仲达借口有病不肯入朝,后来夺取天下。您如今也有此遭遇,又怎知这不是洪福齐天的征兆呢?”杨坚异常愤怒,下令将高熲囚禁在内史省进行审问。

又有人举报称,真觉禅师曾对高熲道:“明年国有大丧。”尼姑令晖也曾对高熲道:“开皇十七、十八年,皇帝有大难,十九年则过不去。”

杨坚知道后愈加怒不可遏,对群臣道:“帝王难道是可力求而得的吗?孔子以大圣之才尚不能得天下,高熲被他儿子比作司马懿,居心何在?”

有司请求将高熲斩首,杨坚犹豫道:“朕去年杀了虞庆则,今年又斩了王世积,如果再诛戮高熲,天下人会怎么看朕?”最终将高熲除名为民。

高熲刚担任尚书左仆射时,他的母亲告诫道:“你现在富贵已极,但不要忘了还有掉脑袋的危险,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因此,高熲时常担心发生灾祸,现在得以保全性命,他非常高兴,更没有怨恨之意。

国子祭酒元善曾对杨坚道:“杨素粗疏,苏威懦弱,元胄、元旻之流就好像鸭子,随波逐流。可以托付国事的只有高熲一人。”杨坚起初也认为他说得很对。及至高熲获罪,杨坚狠狠地责备元善,元善忧惧而死。

公元600年三月,贺若弼因获罪再次入狱,杨坚列举他的罪状道:“你有三个太过:嫉妒心太过;贬抑别人太过;目无尊上太过。”但不久又放了他。

后来,杨坚对侍臣道:“贺若弼在讨伐陈国时曾对高熲道:'陈叔宝一定会被平灭,难道皇帝就不会做鸟尽弓藏的事吗?’高熲道:'绝不会如此。’平定陈国后,贺若弼就急忙索要内史令和仆射等官职。朕对高熲道:'功臣应当授以勋官,但不能干预朝政。’贺若弼后来又对高熲道:'太子和我之间无所不言,言无不尽,您为什么不来依靠我的势力呢?’贺若弼早就想谋取广陵,又想谋取荆州,这两地都适于作乱。他的这个想法一直没有改变。”

从杨坚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对功臣的猜忌从来就没有停过,皇帝病已经病入膏肓,无论是贺若弼还是高熲都难逃功高遭忌的命运。

是年夏,杨俊久病不起,自知时日无多,派使者向杨坚上表陈谢,杨坚对使者道:“朕竭尽全力创此大业,制定典章制度作为人们遵守的准则,期望臣下都要遵守。你作为朕的儿子反而要败坏它,朕不知该如何责罚你!”杨俊既羞愧又恐惧,病势愈加沉重。最终,杨坚再次授杨俊为上柱国。

六月二十,杨俊去世,杨坚听说后也就哭了几声而已,还把他生前所制作的奢侈华丽的物品全部烧毁。

王府官吏请求为杨俊立碑,杨坚道:“要是追求名节,一卷史书足矣,何必用碑呢?若子孙不能保持家业,碑岂不白白地给人家作镇石了吗?”

杨俊的儿子杨浩是崔妃所生,另一个儿子杨湛是妾所生。群臣为了迎合杨坚的旨意,便奏请道:“汉代栗姬的儿子刘荣,郭皇后的儿子刘强都因其母获罪而被废黜。如今,他们的母亲都犯了罪,所以他们不应作为继承人。”

杨坚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以秦王封国内的官员为丧主主持祭祀。

正常情况下,以杨浩的身份,在隋朝很难有翻身之日,但命运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若干年后,他竟成了大隋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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