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萧衍佛系治国朝政日非，陈霸先平交州崭露锋芒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580篇

作为南梁的开国皇帝，萧衍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年轻时还担得起文武双全四个字。即使在晚年，如果不把他当做皇帝，他依然堪称完人。

萧衍为人守孝道，待人慈悲，彬彬有礼，生活节俭。他博学多才，善写文章，阴阳、卜筮、骑射、声律、书法、围棋无所不精。

对于国事，萧衍也很勤勉，冬天四更一过就起来工作。由于天气严寒，以至于握笔的手都冻得裂开口子。

建国不久，萧衍开始信仰佛教，长期斋戒吃素，禁绝鱼肉，每天只吃一顿饭，不过菜羹、粗米饭而已，遇到事务繁多，漱一漱口就算吃过了。

平时起居，他都身穿布衣，用的是木绵皂帐，一顶帽子戴三年，被子两年才换一次，后宫自贵妃以下，不穿拽地衣裙。

萧衍生性不喝酒，如果不是祭祀宗庙，或是举办大宴以及进行拜佛活动，就不奏乐。尽管身居幽室，却始终衣冠楚楚，即使酷暑时节，也没有袒胸露怀。对待宫中的太监，像对待尊贵的宾客一样。

从以上种种来看，萧衍是一个合格的居士，甚至可以说是文质彬彬、品格高贵的君子，但他唯独不是一个好皇帝。

对于士大夫和官员，萧衍优待有加，从不舍得严加管束。全国牧守大多渔猎百姓，使臣干扰郡县，他本人又亲信奸佞。此外，他还兴建了许多佛塔和寺庙，公私损耗非常严重，上层奢靡，下层凋敝。

治国理政上，萧衍崇尚文章礼乐，不喜欢法治刑罚，上行下效，大臣都不重视刑狱，以致贪官污吏擅权弄法，贿赂公行，冤案遍地。

当时，王公贵族子弟大多骄奢淫逸，不守法纪。萧衍因年事已高，逐渐对朝政琐事失去兴趣，又专心研究佛教戒律，每次裁决重犯，就整天不高兴，有人谋反被发觉后，他先哭泣悲伤一番，然后又原谅了他。

由此，王公贵族更加专横，有人光天化日杀人，有人夜晚公开抢劫，有罪在身的亡命徒藏在王侯之家，有关官吏不敢前去搜捕。

对于这些情况，萧衍并非完全不知情，他对贺琛的上书之所以反应强烈，不过是被人揭了短处而恼羞成怒。但他沉迷于佛教，只想慈悲为怀感化苍生，不采取任何有效措施去制止或纠正，典型的佛系治国。

中大同元年（公元546年）三月初八，萧衍临幸同泰寺，住在寺中临时官署中，讲读《三慧经》，一连持续了一个多月。

四月十四夜，同泰寺的佛塔忽然起火，萧衍却道：“这是魔鬼造成的，应该大规模地做一些佛事。”文武大臣违心附和。

于是，萧衍下诏曰：“道高魔盛，行善发生障碍，应该大兴土木，建造规模要超过以往。”开始起造一座高十二层的佛塔。

这就是萧衍，对自己勤俭节约到了抠门的地步，却对佛祖一掷千金。而在他将南梁搞得乌烟瘴气时，远在南方的陈霸先却在疯狂攒经验。

前面说到李贲在交州作乱，萧衍派卢子雄、孙囧等人去讨伐，结果不仅平叛无功，还枉杀了卢子雄和孙囧，导致卢子雄的部下叛乱，多亏了陈霸先才稳定局面。因为这一段小插曲，李贲得以坐大。

大同十年（公元544年）正月，李贲自称越帝，设置文武百官，改元大德，建立了所谓的万春国。这是越南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政权。

大同十一年（公元545年）夏，萧衍派交州刺史杨㬓讨伐李贲，以陈霸先为司马，又命定州刺史萧勃领兵与杨㬓在西江会合，萧勃知道军中将士不愿远征，就用花言巧语劝说杨㬓原地停止不前。

杨㬓召集诸将商量对策，陈霸先道：“交趾叛乱，其罪在于宗室使数州混乱不堪，随意捕人杀戮多年。现在，定州刺史只想苟且偷安于眼前，还顾不上有什么大计。您奉皇帝之命讨伐有罪，应当置生死于不顾，全力以赴，怎可逗留不进，长敌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呢！”

说完，陈霸先独自率领所部先行出发，杨㬓无奈跟随，以他为先锋。

李贲率领三万军队抵抗，在朱鸢（今越南境内）被打败，后又在苏历江口被打败，遂逃往嘉宁城（今越南境内），各路军队将其包围。

中大同元年（公元546年）正月初十，杨㬓等人攻克嘉宁城，李贲逃奔新昌（今越南境内）的獠人地区，南梁各路人马停留在江口。

九月，李贲重新集结两万人马从獠人地区出发，将军队屯集在典澈湖一带，建造大量战船，充满整个湖面。南梁诸军害怕他的战船，停在典澈湖口，不敢进入湖内。

关键时刻，又是陈霸先挺身而出，对诸将道：“我军出征已久，将士疲惫不堪，孤军进入敌人的心脏，如果首战不胜，如何能指望活着回去？现在，我们应该趁着他多次失利，人心未稳，而夷、獠都是乌合之众，正应出生入死，竭尽全力打败他。如果无缘无故地停留在湖口，机会就要失去了！”诸将听完他的话，默默无语，无人响应。

这天夜里，江水暴涨七丈，流到典澈湖中。陈霸先趁机率领所部顺流进入湖中，突袭李贲，大破之，李贲再次逃脱，逃进屈獠洞。

太清二年（公元548年）三月，李贲在屈獠洞被自己人所杀，首级被送到建康。他的哥哥李天宝逃到九真郡，收聚剩余的两万人马包围了爱州，陈霸先率军讨伐并将其平定。

不久，萧衍下诏以陈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关于万春国后来的情况，存在两种不同的说法：一说侯景之乱爆发后，陈霸先北归平叛，李天宝和李贲的旧部死灰复燃；另一说则认为陈霸先将万春国彻底平定，就此消失于历史之中。

但不管哪种说法，都无法否认陈霸先在平定李贲之乱中的重要作用，而陈霸先也凭借在交州的出色表现赢得了萧衍的认可。不过，萧衍完全没有想到，正是这个陈霸先，最后竟成为南梁的接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