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娃高考
文/张智锋
早上醒来，一打开微信，满屏都是红色的祝福，才想起2018年7月1日是党97岁的生日。就想到，如果是一个人，97岁了，该五世同堂了吧？
一个人能健健康康地活到97岁，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他的经历本身就应该是一个传奇，哪怕他就一直生活在如同我的家乡白沟那样，也会因为他看到和想到的，是那些没有活过他的人都看不到更想不到的。
这样的人，讲自己的过去如同讲别人的故事，也是一样能感动人的。97岁的党的故事，那就更是多的讲不完，我躺在床上想到了很多，以至于忘记今天是周末，娃在家的话，也是不上学的。
从97岁的党，想到97岁的人，从周末不用喊娃上学，思绪一下子就到了我娃身上。翻身下床，走到娃的房间，看到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放在那里，书桌上一排排的高考复习资料也是整整齐齐地归拢在一起，我的眼前不由得湿润了，这个娃，是长大了。再看到墙上挂的他小时候的照片，我又觉得，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19年前。
我娃是1999年农历6月初二在商州人民医院出生的。孩子出生时因他妈妈剖腹产后缺血，医生让我赶紧坐蹦蹦车（那时候商州还没有出租车）去血站买血，我只有急急忙忙去了血站买回800元钱的血。
那时候，商州一般人的工资好像是一月300元钱吧，所以800元就是2个多月工资，不算个小数字。我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年龄大了，帮不上忙，所以在医院就只有我一个人跑来跑去，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总担心哪里没有注意到，出了问题，心里总是恍恍惚惚的，任由医生的指挥，还好，娃是顺利的生了下来，母子平安，心可以放在肚子里了。
孩子出生后，我和他妈妈都不会管孩子，就买了书一边看一边管，看着他那肉嘟嘟的小脸一天天变大，我的心里甭提多高兴啦。
我母亲老说他养我们弟兄三个都这么大了，还不要孩子，这是要张家绝根呀，她死后怎么给我父亲交代呀。我也明白，在农村没有个传宗接代的孙子抱，对一生好强的母亲是个永远过不去的坎，所以，我这娃的出生对年迈的妈妈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母亲不愿意到城里住，我就把娃背上回家给他看，那时候从商州城里到白沟山里不通班车，回去一趟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经常走得我满头满身的大汗，但我的心里乐着呢。人这一生，很多时候，就是痛并快乐着，我背着娃从城里走回老家给年迈的母亲看的时候，就在这样一种感觉吧？
娃慢慢长大，一岁半的时候，因为家里没有人带，我们就把他送到附近的托儿所。原想着他第一次上幼儿园离开爸爸妈妈就会哭闹，没想到他在那里表现的还很乖，这让我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孩子三岁的时候，全家因为工作的变动，就到了北京，从此他就呆到北京读小学，读初中，如果不是因为户籍在商州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他应该就一直在北京读完高中，考大学的。在娃童年的那些年，我时常带他去逛公园，到天安门玩耍，他的童年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北京的学校是很重视素质教育的，所以，娃上学期间，每次的作业也不多，回家后更多的时间都是由孩子自己支配，那段时间他看了《格林童话》等许多课外书籍，充实了他的阅读范围，他也就慢慢喜欢上阅读了。
读初中后，我最大的担心是在北京读完后回到老家读高中跟不上，没想到他回到商洛中学后学习成绩还行，一直保持中等水平，让我少了很多担心。我对待孩子的教育一直是放羊式的管教，按照娃的想法顺其自然，所以我的孩子也是比较听话，没有人们说的叛逆期那么可怕，我也与他相处的其乐融融。
高中一二年级他都是一个人住在家里照顾自己，到上了高三，我考虑到高考越来越近就辞掉了北京的工作，回到商州来陪读。开始的时候，也有不习惯，看到一个1米73和我站在一起比我都高的小伙，我的心里还是有点怵。
总怕父子俩哪里搞不到一起去，闹出矛盾，影响了他的学业，比如看到他总是玩手机，我就纠结是管还是不管？但总体还好，我们也时常讨论学习，生活中的一些问题，日子也就过得飞一样的快。高考的日子说到就到了。
高考是娃一生经历的第一件大事，高考前夕，我也提前做好了调休的安排。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忙中出错的事情发生，今天想起，我都有点后怕。
6月4日是领准考证的日子，我早上出门时还千嘱万叮，要娃一定记住按时去学校，但到晚上我回家问娃，准备看看他的准考证，他竟然说他和同学把准考证和毕业证都拿错了，我打开抽屉一看，果真如此。
我给娃说明天赶紧和同学把证件换过来，可是娃很不在意地说“没事，到考场再换”，我知道历年高考考场的门口都是人山人海，考试那天换证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就用命令的口气要求娃必须第二天和同学把准考证换好。6月5号晚上我一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娃证件换了没有，他说换了，我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6月6号晚上我回到家，外甥又打电话叮嘱我让检查娃的准考证、身份证及考试要用的东西，我就赶紧检查，检查中我才发现娃的身份证没有装在考试时要带的文件袋里，我赶紧问娃，他说在里面装着啊！
我提着袋子走到娃跟前让他看，他才慌神了，翻了一会说他同学来家里玩了，一个是可能同学和他开玩笑把身份证藏了，第二个是他俩上楼梯时把身份证掉在楼梯上了。
于是他就出门到楼梯那儿找了一圈，回来告诉我没有，我就说那赶紧给同学打电话问身份证在他那里没有，他说没有同学电话，他已经在扣扣上问同学啦，等待回复。
接着他说他们去过考场，即使身份证丢了给带队老师说了也能考试，我听了这句话非常生气，火都到嗓子眼了，但还是忍住没有发出来，只是催他继续联系同学。
我开始给外甥及亲戚打电话，咨询他们能否用港澳通行证代替身份证，他们说也许可以，但我心里一直不踏实，觉得这娃咋这样让大人不省心，陪考的这一年中我已经放弃了许多，也不知娃是否理解当爸爸的苦心，我是十岁就没有爸爸的，非常能体会到一个家爸爸的重要，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在努力奋斗，只是希望自己的有生之年尽可能多的带给娃娃一些快乐和幸福，但娃怎么就这样马虎呢，理解不了爸爸的苦心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娃娃的同学终于回复，身份证在床上被子下面压着，看样子，同学还是与我娃开了一个大玩笑。我与娃兴奋的翻开被子，终于看见失而复得的身份证件，我赶紧让娃装好。
晚上十点钟，我催娃上床睡觉，他说没有瞌睡，一直挨到十一点多才去睡觉了。而我几乎一夜无眠。
6月7号一早，我6点半洗漱完毕后就去街上买了粽子，回到家，7点半叫醒了娃，我父子俩吃了粽子，8点从家里出发，8点20左右我们就到达考场门口。
高考在我和娃的关注、等待、准备和期盼中终于来了，既激动又让人紧张和担心。校门口挤满了高考的孩子和家长，娃遇见了他的一位同学，两人聊了起来，我就挥手向他告别，其实我的心里好紧张呀，但是表面却装得很平静。我在心里默默在祝福孩子考试顺利。
送娃到考场后，在回家的路上。我又去菜市场买了包饺子的食材，做饭不是我的强项，但为了孩子，我还是尽可能努力地做些让他吃得可口的饭菜。
12点10分娃回到家了，我问答得咋样，他说作文没有写完时间就到了（高考过后，他和我聊天说是800字的作文他只写了600字就到时间了），我一听那个气啊，但只好压住，还是心平气和地安慰娃，考过去了就不管啦，咱下午考数学做快点。吃完饭我让娃睡觉休息一会，他说没有瞌睡，一直到我们离开家去考场他一直就那样在兴奋中。下午的考试，还算顺利。
6月8日考虑到娃7号中午已经吃了一顿饺子，做饺子娃会吃腻，但娃说做啥吃都行。我考虑到自己不会炒菜，只好联系同学帮忙在她家做8号中午的饭，8号中午我和孩子就在同学家混的吃了一顿。8号孩子的考试也很顺利，考题不管答得咋样，但都答完了。
6月8号晚上一些关心我娃高考的人陆续打来电话问了孩子的考试情况，我一一回答，然后去万事达KTV，想让娃放松一下。到那里一看，人特别多，大多数都是高考结束来这里唱歌放松的孩子，娃就和他的同学玩了一宿，住在他的同学家里，家也没有回，9号一早我就继续上我的班了。
站在空空的房间，我陪考的心路历程就这样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中过了一遍，那几天的紧张与兴奋，比自己亲自参加高考还要紧张与兴奋。终于考完了，心情放松了，但那考过后的几天，我都是不太适应，经常夜里会惊醒，担心误了娃的高考，一直到最近才慢慢地平静了。
6月24日，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娃的分数比二本分数线高19分。比他估分高点，但他不是很满意，说是考试没有发挥好，想继续补习明年再考。而我的意见是考啥算啥，高考这样的经历一生一次足矣，建议他选报一些自己喜欢的专业，先上了大学再说。
6月25日，娃离开商州回北京去了。我也辞掉了在商州的工作，开始计划自己以后不再陪读的日子，回到一个正常的工作状态，争取把身体锻炼好，争取多活些能多看到我娃未来的成长，也是一件幸事。
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静静地站在老家商州我娃这几年一直睡过的床边，思绪就这样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想了很多，等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都不知道。
陪娃高考，也算我陪娃走完人生长跑的第一步，他以后的路还很长，但愿他的人生路一路顺风。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作者
张智锋，男，文学爱好者，陕西商洛人。曾任商州文学艺术家协会《鹤城文荟》副主编，作品在《延河》《鹤城文荟》《商洛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后选择北漂十五年，如今回到商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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