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原创】我的外婆

作者｜柏拉

　　遥远的家总在轻轻牵引着我，家乡的山水草木，皆以温柔轻声的絮语，全如浑然天成的诗，浸透我悠悠漫漫的乡愁，诗中那个略显佝偻的老妪，便蹒跚于我心头，低吟于我耳畔。

　　蓦然回首于岁月的长流，有一个身影从未缺席：她拖着年迈的身子早起为我打茶做饭；她静默在夕阳的余晖等我放学奔入怀中；她捧起我冰冷的双脚在寒夜将它搓热。岁月不居，她不再如记忆中那般高大，拥抱时她头顶的银丝刺得我眼睛生疼；她不再如过往般一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我放学回家了，我杵在门口，看着敲了很久却从未打开的门心酸落泪。

　　她说自己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了，却还是费眼费力地为我打了一条围巾；她说自己平时不太听得清楚了，与我通话时却总是在电话那头不厌其烦“嗯嗯啊啊”地应着；她说自己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却总能如数家珍般一五一十地说出我的喜好；她说自己能为我做的很少，殊不知她把全世界的爱都给了我。

　　犹记新年家里来了许多人做客，掌勺的她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我没有吃晚饭便匆匆上了楼。再下楼时，夜已如墨般厚重，只见她依旧在忙活着，嘴里喃喃道：囡囡没吃晚饭，不会饿着她吧……

　　思绪漫无目的布开来，想起她总是变着花样为我做一日三餐，想起她看到我埋头吃饭时，把手在围裙上掸了掸，脸上的皱纹流动得满是笑意，想起她常挂在嘴边那句：外婆能为你做的不多。那一瞬我终于明白，或许她觉得自己能为我做的就只有这家常便饭，所以看到我吃饱喝足时，便会觉得自己尽到了外婆的的职责，毕竟于她而言，为我付出是她最心甘情愿舒心满足的事。她对我的爱如此朴实无华，就像海绵里的水，虽然不显眼且琐碎到我早已习以为常，却真真切切地渗透到我生命中的每一个罅隙。

　　沈从文说，每一只船总要有一个码头，每一只雀儿总得有一个巢。于我而言，人生如飞翔，有过高低起伏，最终的温暖的归巢便是她。

　　她，我的外婆，我妈妈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