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文学家·星夏卷》（当代文学出版社）火热征稿中！
星夏杯·千元文学大赛征文启事
暨丽春杯老舍文学创新赛评选揭晓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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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照片
五年前秋天的一个周末，我驾车和家人去济南市南部山区的西营镇一个著名旅游景点——云梯山游览。云梯山又名梯子山，属泰山东北余脉，山高林密，风景小有名气。山北麓有一条山泉和雨水汇集成流的小河，从山脚下缓缓地流向北面的西营镇。河水东侧傍山而流，西侧临路而行，路旁奇石怪岩形状各异，河岸绿树成荫遮阳蔽日，河水倒映山影，景色十分迷人。在一段河道宽阔、水面平静的河水之上有一座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石拱桥，方便了游人从此处过河登山。桥的西头新开了一片平地，可作为停放七八辆汽车的临时停车场。过桥向东几十米沿路新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农家菜饭店。我停好车走了过去，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正在店里帮助后厨摘菜、洗涮餐具。老大爷中等个头，身材较瘦，黝黑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一副饱经风霜样子，一看就是那种吃苦耐劳、朴实善良的山里人模样。他头戴一顶浅黄色草编遮阳帽，脖子上围了一条紫红色粗布围巾，腰间系扎着一件浅蓝色的围裙，脚上穿着一双军绿色球鞋，整个人穿戴色彩非常鲜亮。他面带微笑，脸庞消瘦，眼窝深邃，鼻梁高直，表情格外淳朴真诚。老人的面相很有特点，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一个模特，又像是国外某一个伟人的模样。我喜欢照相，遇上这模样的老人自然很高兴，便顺手从挎包里拿出相机上前搭话，问他可否拍两张照片。老大爷一边笑着一边点头，转身正对着我站好摆了一个姿势，配合的很好很自然。拍好后我问大爷的年龄，他说已经79岁了。我有点惊讶：“您这把年纪了还帮儿女干活？”他说：“咱山里人干活习惯了，不想闲着。”我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下次再来时送给您照片。”他微笑着向我点点头，笑得很温和、很慈祥，却没有说话。片刻，我与大爷挥手告别，和家人去爬梯子山，放松身心，回归自然，享受大山恩赐的氧吧和视觉美景，直至下午三点玩儿累了才返回济南。两年后，大爷应该是81岁了，可我一直没去梯子山给大爷送照片，先是因为工作太忙，后来因为自己的身体出了些状况，住院治疗，治愈后医生嘱咐我暂不能出远门，所以给大爷拍的照片一直没有送去。本来一张照片有没有都不算什么，也许大爷压根儿就没在意，也许他早已经把这事忘记了，可我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因为我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认真地作了承诺，承诺了就应该兑现。大爷已经高龄，如果因为他身体状况万一出现意外不能等我，或是因为我的身体再出现问题送不成照片，我会非常遗憾！我想，事情虽然不大，但这是一个做人诚信的问题，讲话做事要靠谱，对人作了承诺就不应该忘记兑现，尤其是对待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更要懂得尊重。有好几次我夜里辗转反侧，做梦，梦见大爷微笑着向我点头的样子。两年半过去，我终于等到了身体痊愈，终于可以驾车出门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立即去梯子山给大爷送照片。从市区到梯子山路程不过六十公里，但因为修路需要几次绕行，却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山脚下那个桥边小饭店的西边。我停下车，急忙拿出照片快速向饭店走去，真高兴，我一眼看见了大爷那熟悉的身影，他弓着腰站在水池的旁边，反反复复洗涮着盆里的一把青菜，样子还是那样认真仔细，只是手脚动作慢了一些。到了他面前，我像见了久违的亲人一样喊了一声：“大爷，你还认识我吗？两年前那个给你照过相的，我今天给您送照片来了！”大爷睁大了双眼和我呆呆地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他笑出了声，笑得还是那样慈祥，那样可亲，只是模样明显地老了一些，黝黑的脸上又增加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他把长满老茧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急忙伸出来使劲握住我的手说：“认得认得，还很想你哩！”老人家一直是那样热情、那样充满善意，带着山里人特有的那种朴实和真诚。我拿出照片给他，他捧到眼前仔细地看了又看，说：“挺好，挺好，真得谢谢你，进屋喝茶吧！”我说：“不用了大爷，我们先去爬爬山玩儿一会儿！”说着便转身走了。梯子山上层林叠翠，景色越来越漂亮，浓密的紫荆、大片的红栌、分不清品种的灌木丛和高大的核桃树、柿子树、柏树、松衫等覆盖了整个山体，只留下一条蜿蜒盘旋的登山小路可以通往山顶，使不怕劳苦的人能够登上顶峰，去欣赏那一朵朵随风漂浮的白云和连绵起伏的群山叠峦，去领略大自然的雄伟壮观和神工鬼斧的锻造，去感受高山峻岭对人生的启迪和蔑视。我和家人兴致勃发，几经奋力和歇息爬到了山顶，固然少不了汗流浃背，但有凉风习习，顿然身心愉悦。站在高处，环顾群峰，我觉得自己太渺小，而这个世界真大，真壮美！在山顶呆了一阵子，我们返回到山腰，在峡谷的深处有个山泉常年流水不断，我提议驻脚休息一下，手捧清泉洗一把脸。很惬意，我发现这里的泉水特别甘甜、特别清澈，它涌流不息、潺潺不断，缓缓地流淌着，汇流成溪，流到山下那座石拱桥的下面，又集成一湾碧波，荡漾着山谷里吹来的微风，伴守着那个小小的农家饭店。此时我突然有些激动，感觉自己很幸福，也许是因为我见到了大山里的这位老人，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虽然只是送了两张照片。在济南住久了，你会发现济南的美不仅是因为有趵突泉、大明湖、黑虎泉等这些老舍曾经描写过的美景，还有南部山区那些自然大观。那是五岳之首泰山山脉的延展，远山近岭连绵不断，峰峦叠翠、云雾缭绕，暇日驱车进山，拾阶登高，一览众山无限风光，在闹市郁结的心情会豁然云散。特别是秋天那里景色更美，满山遍野的柿子树挂满橘红色的柿子点缀在悬崖峡谷或半坡凸岭，大片大片的橙红、金黄色树叶和墨绿色的松林把一座座的山峰涂抹成了一幅幅艳丽多彩的油画，引诱着游人留恋忘返。南部山区的壮美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每逢节假日，在市区忙累了、呆腻了的年轻人特别喜欢自驾到山区游览打卡。有的带着帐篷，带着午饭零食，一家人痛痛快快地玩儿上一整天，直到天黑才返回市里。又逢周末，我和家人也准备自驾去南山逛逛，没想好具体地点，即兴驾车出城，随意驶向南山。近几年乡村振兴，政府加大了投资力度治理荒山野岭，绿化山体，修建道路，使南部山区更加漂亮，交通也更加方便。一路上好景不断进入眼帘，仲宫镇上海街、波罗峪、卧虎山、红叶谷、锦绣川……我一边念叨着，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色，无意间又将车开到了西营镇梯子山下。停下车，我笑了笑，转身对老婆说：“跑顺腿了，又来这里了！”“你是又想那个大爷了吧？”老婆边关车门边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实又想再去看一看大爷。我们快步走过那座熟悉的小桥四处张望，可那饭店早已经没了踪影，替代它的竟是一大片两米多高的苹果树、桃树和柿子树。树林的东侧新建了一处农家院落，白墙红瓦，大门虚掩着。我有些好奇，忍不住走到门前试探着举起右手叩敲了几下那漆红的大门。里面有人答应着，出来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妇女，容貌姣好，穿戴利落可体，面带微笑。我向她打听那个饭店和在饭店帮厨摘菜的大爷，她说：“就是这里呀，饭店早拆了，俺爷爷他也走了！”她对着我打量了一下说：“噢，想起来了，你是给爷爷照过像的那个叔叔吧？还送来了照片，我是他孙子的媳妇，在饭店见过您，请进屋坐会儿吧！”我嗯着点了点头，便和老婆一块儿走进了她家的院子。把我们领进屋内，她热情地让座，忙着倒水。我随意打量着这个房子的布局，是五间平房北屋，中厅待客、吃饭，左右两侧各有两间是卧室兼做仓库存放杂物。中厅北墙摆放了一条又窄又长的案子，农村叫“条几”，案子前面摆放了一张大方桌，方桌两侧各放了一把木椅，收拾的很整齐、很干净。我们在椅子上坐着，侧转了一下身子，突然看见两张我熟悉的照片端放在案子中间，不错，正是我给大爷照的那两张照片，照片镶了木框，贴墙摆放在那里。孙媳妇端上茶，见我看着照片，一边让茶一边说：“过去家里穷，这山里又偏僻，出门上街很不方便，我爷爷没出去照过像，除了到镇上照身份证，他留下的照片就这两张，爷爷没事的时候经常拿出来看呐！他说照得很清楚，挺好看哩！现在路修好了，也通公交车了，他却走了，去年底病故的，在医院住了十几天。”我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人世间的事情真是巧合，这两张照片竟成了我与大爷的忘年机缘。一个勤劳善良的老人在这片大山里无声无息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不曾去过山外那繁华的世界，更没体验过那些现代的物质享受，或许这两张照片曾经给过他些许安慰，并让我们永远地记住了他生前的模样。山上树木茂密，墨绿色树叶开始渐渐变黄，山顶上几朵白云随风飘荡，山路弯弯，流水潺潺，青山依旧，我的脚步却有点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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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孟昭华，山东省直机关退休干部，在职研究生学历，爱好文学、摄影，有数十篇（首）散文、诗歌发表在《中国旅游车船》、《齐鲁晚报》、《景阳冈》、《荣成文艺》等报刊杂志。《当代文学家》为大型文学季刊，刊号为ISSN2708-3160，微纸同发，双版同印，由当代文学家协会主管，当代文学工作室主办。出版时间为，丽春卷4月20日，星夏卷7月20日，金秋卷10月20日，瑞冬卷1月20日。投稿、订刊请加总编清涟一荷微信：cmj86188。投稿邮箱：103022120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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