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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怀念我的恩师东晋法师(二)/ 程远洋(陕西)|| 星夏杯文学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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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恩师东晋法师(二)
(散文)
 




文/ 程远洋  (陕西)

东晋法师在寺庙里的日子过的很充实。一边研修佛经。通过老方丈的诵读、讲解,加上自己用心的钻研,他通晓了佛法知识,也逐步领悟了佛法深奥的思想;一边学习中医。在老中医的指点下,自己不断的实践中,一般的疾病诊断治疗得当,疑难杂症也能追根溯源,明确诊断。其实学佛和学医都是治病救人,一个拯救人的灵魂,一个拯救人的肉体,殊途同归。

大概又过了几年,东晋法师再次荣升为寺庙里的方丈,那年他二十一岁,名声及威望也渐渐远播。但他心中始终有一个心结,当年出家更多的是走投无路,迫于生计,如今虽然在佛学方面有了一定的造诣,但他内心的天平更多的是倾向于当一名医生。方丈与医生两个身份虽然没有直接的冲突,但同时拥有方丈和医生的身份导致他的患者更多的是善男信女和佛家子弟,普通的老百姓或者不信佛的人难以成为他的患者。

时间来到了一九四九年,新中国的各项事业百废待兴,古老的国度焕发了新的生机。有人可能对相关政策有所误读,甚至认为新中国就要和旧中国彻底告别,包括它的一切,当然包括寺庙。认为这些都是陈旧的、腐朽的、糟粕的东西,要批判、打倒、拆除、毁坏,他所在的寺院就面临这样的问题。当时寺院里来了一群政府人员,宣布了寺院管理的新政策,关闭寺院,遣散寺院里的僧人,叫他们还俗,留守少许方丈及无家可归的僧人。

他听到政府的决策后百思不得其解,情绪低落,郁郁寡欢。宗教的本质是传递希望和弘扬人性中的真善美,寺庙终究是教导人学好向善的地方,让人心灵有所归附。他是这个寺院的主持,他可以脱下袈裟,但很多僧人是没有家人的或者和红尘早已了断,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艰辛与不幸的过往,把自己的身心献给了佛祖,寺庙是他们永远的家。这个政策也好,决定也罢,令寺院上上下下的僧人惶惶不可终日,怎么办?这是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棘手又亟待解决的难题。

他决定到北京去,终究是有人给他们做主的。他独自一人坐上了北去的列车,无暇欣赏沿途窗外的风景,表情凝重,思绪万千。到了北京,他首先找到了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赵朴初听到后惊愕万分,就连他这个佛教会长也不知道中央有这样的政策。他对东晋法师说佛教在中国已经存在了两千多年,历史上是有几次灭佛运动的,但我相信,共产党不会这样做,我带你找我的好朋友彭真同志,他是北京市长,说话有一定的份量,这方面的政策比我更了解。彭真接见了他们,对赵朴初和东晋法师说现在刚解放,有些政策还不太明朗,我也不能确定,但我可以带你们一起找朱德元帅。当年朱德元帅龙泉驿战败,在川西昭觉寺避险,躲过了川军的追杀,与寺庙的主持了尘法师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成为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他对寺庙和僧人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朱德接见了他们一行三人,对他们说,这件事是不是在全国带有普遍性,假如这样,会影响深远,后果不堪设想,关乎到不论是佛教,还是道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宗教的前途命运问题,关乎到广大信众的前途命运问题,更关乎到我们共产党在群众中的威信问题。破坏正常的宗教活动这样的事我们绝对不会允许发生。我要向毛主席汇报,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毛主席接见了朱德,朱德向毛主席汇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毛主席说,我们要办好自己的宗教,我们今天对宗教采取保护政策,以后也要采取保护政策,让宗教更好的服务于社会主义。他欣然提笔写下了弘扬佛法四个大字。东晋法师听到了毛主席对宗教特别是佛教的肯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寺院可以正大光明地开展佛教活动了。

带着北京对佛教的政策,他回到了耀县,刚到耀县地界,耀县的党政人员远远地迎接他,他没有多言,回到了寺院让大家专心礼佛,安心修行。他做出了令其他僧人匪夷所思的一个决定,离开寺院,恢复世俗生活,寺庙里的僧人都觉得他功德圆满,业已修成正果,离开寺院十足可惜,他说自己完成了历史使命,为了更好地治病救人,还俗岂不是更好,这样何尝不是普渡众生,是另一种修行呢。随后他离开了寺院,暂住在朋友家里,那年他二十四岁。

这个故事我是听恩师亲口讲给我的,没有任何杜撰虚构的成分,当然某些详尽的细节已经无从考证了。

时间来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关中名刹法门寺由于法门寺塔的倒塌,法门寺地宫重见天日,更为世人知晓。其实法门寺早在隋唐时期就是中国著名的皇家寺院,是中国四大佛教圣地之一。但它也历经劫难。经历了唐武宗时期的灭佛运动;抗日战争期间,由于修缮法门寺时,地宫的一角偶然被发现,主持修缮法门寺的朱子桥先生封锁消息,要求知情匠人誓死保守秘密,防止日本人窃取国宝;文革时期,法门寺良卿法师点火自焚,用自己高贵的生命捍卫了塔下无数珍宝得以保全。九十年代的一天我到法门寺游玩,找到法门寺主持澄观法师,我对他说是东晋法师叫我来找你的,法师很惊讶,立即又叫来了一位高僧。东晋法师还在尘世?我们一别有四十年了,他在那里,他们急切地问我。我说在临潼。我们找遍了关中的村落,就是没有到临潼找呀,他们不无遗憾地说。假如东晋法师还在庙里,法门寺的主持应该是他,不是我们,当年他二十一岁就是柳林镇大庙里的主持,我们还是一般的僧人。施主你传话给他,叫他一定来法门寺一叙。说话间,法门寺临时有个重大的活动,法师要亲临现场,我就匆匆离开了。

我从法门寺回来不久我的恩师就因病过世了,和尘世的缘份也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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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任编辑: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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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风采


陕西作家/诗人:程远洋




作者简介:

程远洋,现为陕西省西咸新区永安医院内科医生,闲暇之余,喜欢用文字表达情感,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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