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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小小说二题 / 唐文华(云南)|| 当代文学家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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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二题 
 




文/ 唐文华(云南)

  

村花华嫂终于进城工作了,华嫂一家人把华嫂送上班车,望着黄沙卷起的村庄,华嫂眼泪簌簌往下掉。
华嫂姑娘时是全乡数一数二的大美女,那脸蛋,白嫩白嫩,一掐一汪水。那身材,如杨柳飘拂,一动就是一副优美画。十八岁华哥也是十里八乡俊小伙,两人高中时在同一所学校,常见面,也很不交流,偶尔也羞羞地瞟一眼。参军前华哥托人前去提亲,七大姑八大姨聚了一顿,算是订婚了。华哥长相英俊还能写,先是连里报道员,读了军校后成了团部宣传员,复员时已是团参谋长了,分到地方进了文化局,不久就当了局长。
地方工作比军队自由了很多,随乡入俗的华哥在朋友应酬中学会了打牌k歌。回家次数越来越少,绯闻也传到了家里。华哥的爹正当着村支书,硬生生地就把华哥叫了回来,拍着桌子命令华哥把华嫂弄进城里工作。
父亲催紧了,华哥就找了关系把华嫂招进了运输公司当售票员。
售票员属轻巧活,高中毕业的华嫂没几天就会了,虽然坐班时间长点,但一想到能在城里工作,心里就甜了起来。
安顿好家后,陪华嫂逛了几天街,华哥闲不住了就出去找麻友了,华嫂就守着孩子守着家,一宿一宿地流泪。
月底发工资,华嫂只留下一部分生活费,其余的,都寄给了乡下的公婆,婆婆落下了老寒腿,全靠药来维持。婆婆收到钱就打来电话,华嫂就说全家好华哥也很好,放下电话华嫂泪流满面。华哥当兵那会儿,虽然一年就那么个把月团聚,可那时的每天都在糖水里泡着,心里舒畅。现在好了,虽说天天在一起,除了偶尔说上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大眼瞪小眼,也没有什么可交流的,住在宽敞干净的楼房里,华嫂心里憋屈得慌。
华嫂人长得漂亮,心眼也好,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工作不长一段时间,就结交了好几个闺蜜。城里是个大染缸,男人都学坏了,家花哪有野花香,某某男人就找了小婆娘,某某女人又离了。闺蜜的话像根针,针针刺在华嫂的心里。华嫂觉得这个家很没有安全感,但这些不能讲的心里话华嫂只能对自己娘说,娘就告诉她,男人的好坏都是女人调教出来的,男人服管,你就成天粘着他。
华嫂就在城里专卖店置办了几套高档服装,华哥去哪她也跟着。华哥在宾馆打麻将,华嫂就帮着端茶倒水。大多时候都赢钱的华哥偶尔塞给一把钱,华嫂也笑着塞进华哥的衣袋。
华哥当宣传部长时应酬也更多了,经常不着家的华哥要么说下乡了要么说喝多了。华嫂抱着姑娘一宿一宿地等,等的次数多了,华哥就有点烦。华哥把运输公司经理叫到办公室,不久,华嫂就被任命为车站副站长。从没当过官的华嫂怕自己干不好,就不想当。"世上最好干的工作就是当官,何况你是副职,什么事也不管,再说你再当个工人也不合适了”。华哥劝华嫂,闺蜜们也劝华嫂先当了再说。
当了副站长的华嫂离开了售票室就无所事事,呆在办公室就是煲电话,闺蜜们就隔三岔五地教她跟踪男人的方法。
当了部长的华哥经常被文艺群众约去kTv吼人生,宣传工作就是与文艺界打成一片,原本也无可厚非,华嫂拿他没办法。有时华哥正在跳舞时,华嫂会适时出现。华哥就嫌华嫂闲得慌,将不满写了个满脸,气呼呼的一个电话打去,华嫂就被任命公司后勤部经理。管吃管喝的后勤部把华嫂忙得晕头转向,对华哥的监视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说华哥跟下派来的女副部长打得火热,华嫂听了愣了好一会,眼泪就在眼眶打转,知夫莫若妻,华嫂就找闺蜜讨对策。已被华哥调换了工作的闺蜜们就劝华嫂支持老公的工作,“新来的女部长是省上大官的女儿,下来只是镀镀金,你老公是为了工作才与她接近。"受了华哥的好处的闺蜜都帮着他说话,华嫂只好将苦恼说给母亲听,母亲就劝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有地有不如自己有,家里有钱,心里不慌。
华嫂就在新买的大别墅里购买了麻将机,那些求办事拉关系的晚上都来陪华哥麻将。华嫂还是忙前忙后端茶倒水,事情在哗哗地麻将声里很巧妙地办完了,流入华哥腰包的钱,华嫂都存了起来。
华哥调到省城当副市长时,华嫂仍在县城当她的经理,再听到华哥绯闻时心里似乎平静了许多。 
华哥被抓时,华嫂苦笑着对娘说:"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狼行千里吃肉, 马走万里吃草,狼是圈不的’’


粑 粑 丝

粑粑丝是用云南特有的香米做的,又名饵块丝。小许是外省人,却十分钟爱吃饵块丝,每天早餐饵块丝是铁定不变。

同事朋友对他这种特有的怪僻暗地里你一言我一句议论着,其实在他们心里并没有恶意,只是越瞅小许越觉得奇怪。

小许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被分配到云南乡镇,刁然一身的小许在陌生乡镇一呆就是五年。一个名牌大学里高材生在枯燥乏味的乡镇工作,原本性格开朗的他性格变得孤僻起来。

乡镇的工作相对自由,小许有大把时间看书写作。小许中文系毕业,大学期间发表了许多诗歌,是公认的少年才子。

写诗全靠灵感,包谷饭加罗卜条的日子让小许心情十分郁闷。小镇虽小,但山清水秀。一条长年水流不断的小溪是小许神往的乐园。八小时之外的他总爱在小溪边看涓涓流水,望河边野花。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乡政府虽小,科室部门齐全,五十多人的乡镇干部大多从本地村寨选拔,号称半边户大杂烩。老婆孩子在农村的乡镇干部,一到周末全都回农村,诺大的政府大院唯有小许一个人晃游。

没事干的小许就在小溪边扯点包谷生火烤着吃,反正周末食堂不开火。淳朴的村民见了也点头笑笑,从没心疼那点包谷。

夏日的 一天,小许在小溪边睡着了,醒来时一轮明月已升至半空。不远处有个白花花的身子在溪中戏水,一头长发漂逸在水中,把溪水戏弄得妩媚而动人。在一声惊叫中小许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小镇以苗族为主,苗族的女人视贞洁为生命。只有老公才能看自已女人的身子。被偷看身子的小燕被父亲的怒气冲冲的拽着找着小许,小许在泪眼婆沙的眼神下低下了头。

在以后的三年中,小燕一家对小许像家人一样呵护着。小燕的父亲是小镇资格最老的村支书,在乡镇威信极高,小许不久在民主选举中当上了副乡长。

原本挺委屈的小许,但他不愿把这种情绪释放出来,因为他知道,在这举目无亲的边境乡村生活,只有好好表现才有出头之日。

小燕是个善良的农村姑娘,她知道自已配不上大学生小许。但她从心里喜欢小许,虽然没有结婚,但她待小许为亲人。知道吃不惯包谷饭的小许日益消瘦,小燕心疼不已,变着法地找些大米和肉食调节他的生活。

饵块粑粑丝是当时乡镇奢侈物,只有逢年过节才煮上或炒上一碗。味香可口让小许大开胃口。知道小许爱好饵块粑粑,小燕总把自家种的香米悄悄存起来拿到城里加工成饵块。每次去看小许,总会在食堂煮一碗饵块粑粑丝让他解馋。

小燕家兄弟姐妹一家七口,以包谷为主食,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小燕不顾家人百般阻挠,特意留出一块好地种上香米稻。把打下的香米稻一袋一袋存放起来,即使香米起虫了也舍不得让家人吃,她就这么任性地等着小许。

在以后的三年中,小许勤奋地工作,笔耕不止的小许在这期间发表了大量散文小说,在县城成了大笔杠子。换届后县长指名让小许当秘书兼县政府办主任调往县城。

在县城工作的小许天天跟着县长忙,回乡镇的机会少了。但每次回乡镇总要抽空去小燕家坐坐,品偿一碗小燕做的饵块粑粑丝。临了,便偷偷地塞给小燕一些钱。当发现塞钱时,小燕眼睛就会湿润,但下次去时,小蒸会把钱还给他。

小许调往市里时,曾向小燕家提过亲,小燕家人十分高兴。但被小燕拒绝了,说小许还年轻,不要因婚姻而影响前途。

小燕父亲去世的那年,小许特意去小燕家过春节。他怕快三十岁的小燕孤独,那年春节很冷,小燕在小许住的房间加了盆火。小许在睡懒觉,恍惚中,他能感觉到小燕在忙活。等他醒来时,他揉揉眼睛,看到火盆旁的板凳上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饵块粑粑丝。

不一会儿,他把饵块粑粑丝都吃了,那汤里有他的泪水。

小许到省城当报社记者时,小燕结婚了,新郎是当地的农民。小许心里凉凉的,他知道,小燕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怕耽误他的前程,这话小燕以前说过。

到省城工作的小许,每天早上都会吃上一碗饵块粑粑丝,他知道,这碗饵块粑粑丝不仅仅是一碗早点,更多的是饵块粑粑背后的那份情谊…

本期责任编辑: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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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采


中国作家/诗:唐文华




作者简介

唐文华,男,六十年代末出生于湖南省永州市冷水滩区的一个小山村。当过矿工,秘书,记者,企业办主任,中央级媒体驻省记者站副站长,杂志社副总编。中学时代开始在《作文》上发表作品,先后在《中国作家》《中外文艺》《人民日报》《江南》《散文》《百花园》《边疆文学》《精短小说》及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小说一千余篇,获奖三十余次。有作品入选《中国当代作家经典文学选》《中外优秀作家作品集》等多种文选。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精短小说》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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