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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保志 | 时间的面孔


《时间的面孔》


  

美丽的女人喜欢照镜子,等到铅华不再,便忘却涂脂抹粉,是时间让她们荒于装点自己的容艳。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那匹快马在唐明皇、杨贵妃期盼的目光中,和时间争分夺秒。
  

穿过母亲逐渐发白的头发,我看到了时间的面孔。
  


时间是把飞机开得越来越快,是放长了快腿把百米记录改写,是火箭升空、地核引爆前的分分秒秒。
  

我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太阳光子挟裹着紫外线象暴雨一样打在我的脸上。这一束一束的光子,呈集射状飞行空际、击打脸庞的过程就是时间。
  

有人曾放言和时间赛跑,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夸父跑到哪里去了?在那片干裂的河谷里,夸一父无可奈何,而时间依旧。爱因斯坦又哪里去了,不是相对论战了些许时日吗,时间还是我行我素。


       


 

顺着时间的足迹,我又想起了唐朝的三藏陈讳,《大唐西域记》还在大雁塔下深埋着,可时间把他那风靡整个印度及中亚地区的讲经堂淹没到哪里去了?
  

我祖父的祖父早就告诫他的儿孙说,那片宅地是块风水宝地,以前出过几个监生、翰林的,状元也有过,万不能伤了宅气,祠堂里先人的挂像要经常清洗,儿孙要好好念书,将来做个秀才什么的,也未必丢人。
        

我是秀才不曾做,没赶上那时候,祠堂以及祠堂里先人的挂象还未来得及清扫就被时间淘汰了。可祖父的祖父所说的那片宅地在哪呢?据我父亲说,黄河,或者淮河、长江什么的,早把我们的老家迁移了无数次,它绝对不是我现在居住的地方。
  

时间有时也很无奈。梵高活得不耐烦就自决,徐迟老了老了不辞而别,三毛想不通就用长统袜和自己开个生命大玩笑,福楼拜、海明威装疯卖傻饮弹而后快,王勃、屈原年少气盛依江而眠,法国117岁高龄的世纪老人也在本周驾鹤西去,怕他们是耗不起时间了。英国年青诗人雪莱在自己溺海而仙的遗书中说:“时间没有了,我只好付出生命”,这应该是最体面的解释。
  

李白说,“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废长江万古流”。对时间来说,这才几天!“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长江再长也长不过时间,唐朝也就三百年的光景吧。
  

秦始皇说:我一统天下,要永世传下铁壁江山。 他一边修长城,张锣着打仗,一边派道士去蓬莱仙岛装神弄鬼乞求长生不老。也算他生不逢时,要是在唐朝,凭他这个皇帝的权柄,把唐僧请到阿房宫外就地宰杀,加把胡椒粉、辣子面,小火清炖,熬出一锅高汤来,一天一小勺,慢慢享用,何愁不活他千二八百年的。要果真如此,哪还有刘帮、项羽无谓的撕杀,更没有武则天、慈禧后的作威作福。赢政不济世,李世民不入时,只能说是可惜。
  


鲁迅说,“浪费别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时间很长,生命却不长,珍惜时间比什么都重要。鲁迅活了56岁还在抽烟,闹上肺病,还要呐喊傍徨,那才叫不爱惜生命呢! 看那架式倒不是时间不可浪费,却恰恰是那怀在肚里的激情和“我以我血溅轩辕”的勇气不可浪费。时间对于鲁迅太吝奢,但在中国能够容纳鲁迅这样“狂人”的年代也不多。谁和鲁迅邻居就担心常吵架。其弟周作人因为女人的问题,舞着斧子对准鲁迅迎面就劈,差一点劈掉了中国一代伟大的文学家。兄弟反目,老死不相往来,但后来,时间让他们都安静了。
  


战国时期魏安厘王的陵墓被西晋一个叫不准的盗贼掘开,掘出的几堆竹片竟然是价值连城的《穆天子传》。前几日在长沙的建筑工地上又掘出了汉代的木制简牍。学书上说,那些竹片、木片都是可以阅读的书籍。前年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南缘,也发掘了已从地球上消失的尼雅人遗留的木制简牍,据说也很值几个小钱。不就几堆木片、竹片嘛,时间让它们珍贵了。现在就是把古典四大名著外加《金瓶梅》全部写在井岗山的翠竹上,然后就地掩埋,没有相当长的时间恐怕还是一文不值。
        

在河南西峡县卖出的恐龙蛋土圪垃一样无棱无角也值三万港币,时间不就这样给我们明码开价嘛。再如民国时期老区的邮票、布票和粮票,当初白给都不敢要,现在看谁舍得出手。那时武汉印出的一张《红星报》,因为是绝版竟开不出价钱。也就几十年的光景。  
  


时间就是金钱,说过这句话的人最后都被时间淹没了。
        

时间有一张善变的脸,你很小的时候她希望你长大,你长大的时候她让你变老,你老得走不动路,眼也发了,耳也聋了,她就抛弃你另觅新欢。时间的作风就是个荡妇,和谁都很亲近,一点不偏不依。只有那些坐怀不乱的圣人才能真正修炼成仙,才能和时间一起不朽。
        

我很小的时候,并不十分热爱那个家乡,所以拼了命考到外边闯天涯。但时间一长,在外的日子一多,家就亲近起来。
        

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个具体的位置。父母居住的地方能叫家吗?我又经年不在。我工作的地方能叫家吗?我三天就想着更换一个新环境。那么,我感情和亲情所依的地方都不是家,家在哪里呢?家被时间裹走了。在佛教有个术语叫“出家”,那毕竟承认了家的存在,而出家的和尚一个个都被时间坐化了。
  

时间是不可战胜的,在时间的冲击下,自然的面貌、人类的精神世界都要发生质的变化。千百年来,黄河几次改道,淹没多少良田,只有时间知道。在如今的黄土高原,五千年以前,那里的自然风光比现今的西双版纳还要秀丽,而五千年以后呢,贫脊的山梁、干裂的土地、厚积的尘土,无不裸露出落后与寒酸。谁又知道今天的长江不是明日的黄河,明日的黄土高原不是今天的西双版纳呢!


    


    

时间并不是万能的,在巴掌大的地球上还有许多事物正在抗拒着时间的摧残,最顽强的反抗是千百年来女人们依然自信、毫不气馁地把青春涂在脸上,表现在衣着上,天真在言行上,而且丝毫不感觉前途渺茫;第二个最顽强的反抗也来自女人,“小姐傍大款”是当今流行的生存方式,实际上却是对时间的最高反叛,十岁、几十岁的年龄差距已无法拒绝金钱的诱惑,管它是爷还是爹呢,“有钱就成”!自然界的反抗大多表现得不如人类这样急功近利,太阳不动声色地运行了几亿年,据说变化不大,月球冰冷了几千万年,变化也不大;再说,愚公在太行山下用过的簸箕和犁铧,至今还在农村坚强地耕耘,我和我的祖父丰收了一年又一年,穷苦了一代又一代,时间也没有办法改变啊!
  

这就是时间。  (作于1993年) 


  作者简介

风生水起,姓名杨保志,河南省潢川县。高考入军校就读,戎马26年,转战大江南北,足迹遍布祖国大好河山,曾在新疆、甘肃、广东、广西、海南等省操枪投弹,从事新闻、组织、宣传、人事工作多年,2013年底,转业至广东省工作。发表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检查日报》《纪检监察报》《法制日报》《解放军报》《中国民航报》等中央报纸副刊,以及各地方报纸及各军兵种报纸副刊,《新华文摘》《西部文学》《朔方》等部分杂志、电台、文学期刊亦有采用,获得“中国新闻奖”副刊奖银奖、铜奖各一次,总体不超过500篇。我写稿,曾经为了发表;我现在,纯粹是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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