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军 | 傻妞

      

傻妞

老家邻居石磙大伯家的傻妞几日前死了，当我从老家一位老乡处，听到这则消息时浑身一震。老乡说，傻妞是为了救跌落池塘中的村中一户人家的小女孩，溺水而亡。村内男女老少都去给傻妞送了最后一程，老乡说着眼中已溢满泪水。我也悲从心来，傻妞姐姐过去的一幕幕不由得闪现在我的眼前。
      

傻妞，只是她的绰号，年龄比我大一岁，是对门邻居石磙大伯家的女儿。听我母亲说起过，傻妞是早产脑瘫孩，她母亲肚子里怀着她时，还要参加公社生产队集体劳动，加上严重营养不良，身体高度浮肿，傻妞七个月不到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当我已会满庭院跑时，她还不会站立，傻妞五岁才会蹒跚学步，至今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当。因先天性脑瘫，治疗起来困难，当时医疗条件也不允许，她的父母也就放弃治疗了，傻妞说话很费力，吐字不清，智商比同龄人偏低，整天村内村外跑，疯疯癫癫的样子，口水湿满前胸。于是，村内乡亲都叫她傻妞，真正的名字也就没人再记得。
      

记得，我每次从小学校读书放学回家，碰到傻妞在家门口玩耍，她总爱歪着头傻乎乎的看着我，有时傻妞抽风似地浑身哆嗦，口水扯下老长，伸手抢我背上的书包，呆滞的目光变得凶恶起来，我吓的左躲右闪、目不测路的逃回家，关上了院子大门，门外傻妞开心的傻笑声响个不停。在我印象中，傻妞只是一个傻子而已，什么也做不得。农忙时节，大人都到农田中劳动，傻妞的父母怕她跑丢了，就带着她在庄稼地里劳动。淘气的我和小伙伴总爱逗她，拿毛毛虫吓唬她，用土坷垃投她，还“傻妞！傻妞。。。。。。”叫个不停，听到她哇哇怪叫，我们很是满足的样子。直到傻妞的母亲训喝我们一番，将我们撵出老远，才罢休，回家免不了挨父亲的一顿暴揍。至今想来，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
       

老乡说，出事那天中午时候，村里人都在家准备午饭，村内静悄悄的，傻妞一人在村西头一处废弃池塘边土路上溜达。村中的两个小女孩，蹲在池塘边用手揪藕荷花，突然，脚下一滑，一个小女孩跌落水里，另一个小女孩吓的站在池塘边呆若木鸡，“哇哇”大哭，哭声引来了傻妞的注意。看到池塘中拼命挣扎的小女孩，傻妞“啊！啊。。。。。。”吃惊的大叫，左顾右看一下，见四周无人，不太稳的身子更是扭曲起来，手舞脚蹈。眼见小女孩在水中只剩下一绺头发漂在水面，忽地，傻妞发疯似地跑下池塘边，推开还呆在池塘边吓哭的小女孩，“扑通”一声跳进冰冷的水中。拼命游向落水女孩，一把抓住女孩衣领拍打着水花游向池塘边，在把落水女孩推出水面后，傻妞精疲力尽，在冰冷水面沉浮几次后，消失在水面中。等到村内大人们闻讯赶到后，傻妞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
      

傻妞，一位智障人，我心目中曾经的傻子姐姐，就这样永远离开了，离开了她还无法活明白的这个世界，傻妞姐姐在我心目中形象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一日，在梦境中，我梦见傻妞姐姐变成了美丽的天使飞向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