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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延洲┇大成乡:献给挺立起中国乡村基础教育的“脊梁”——一代中师生(37)


大  成  乡

献给挺立起中国乡村基础教育的“脊梁”——一代中师生。

(长篇连载)

安徽怀宁  吴延洲

37、责无旁贷


  正在当口,“哈,哈,严书记,么会来的?”江书华来了。“老哥俩在争什么?快坐,大热天,火气大,一人省一句。”“哼!”严阵忿忿坐下。杜洪成脸露讥讽,慢慢坐回,掏根烟自顾自吸着。严阵一见也从袋中摸烟,拍拍身上没带火,准备收回。杜洪成“啪”地一声,将火柴丢在桌上。严阵抓起,划着,丢回桌上,两人暂时休战。江书华肚中好笑,两个倔脾气,要是自己不来,不知如何收场。他给两人添上水,坐下来,充当和事佬。
  “想请老师们收下农业税和教育附加,不答应就不答应,怎么骂人啊。”严阵气难平,还带一丝委屈。“骂了,怎么啦?是啊,老师们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找你们帮忙了吗?暑假是法定的,该他们玩的,不服也来教书啊。”杜洪成没好气回击,眯着眼睛,带嘲讽不住地点头。“莫非你教委主任不想当了!”严阵突然冒一句狠话,是句失策的话,心直岂能口快。“什么?当教委主任就该为老师说话,是啊,如果为了这顶破帽子,把老师不当人,我宁可不当。”杜洪成暴怒,黑脸沉下,“啪”地将桌子一拍。“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严阵颠死不下驴子背,又气愤站起,用手指点着。
  江书华将他按坐,“严书记,不要急啊,坐下慢慢说。也不哪个人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相争无好言,言来语往伤和气。”“杜主任,替老师着想。学年末为了考出好成绩,老师们够辛苦了,也该歇歇了。许多老师没有歇,他们也有田,也有地,得抢收抢种,没有功夫。严书记为公事,遇到难处,想老师们帮助解决。两位领导都为工作,心平气和地商量一下,有没有好的法子。”江书华各打五十板,说出的话,刀切豆腐两面光。两人不出声,这话说到心坎上,犯不着伤和气。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我倒有一个不成熟的法子,说出来请两位领导裁决。让老师们带个头,将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交了,也算支持乡里工作。两位领导看怎么样?请两位补充完善一下。”江书华的主意,既顾里子也顾面子。


  杜洪成沉吟片刻,有台阶就下,“好吧,你去通知各校长。”严阵就坡下驴。毕竟教委之行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个一向正直的人,没了底线,回去汇报断章取义且添油加醋。乡领导对杜洪成有了成见象。“两基”验收如火如荼开展之际,先断教育财政支出,进而临阵换将。
  “在催缴农业税和教育附加。待稻子干了,送到粮站缴了吧。”父亲对母亲说。“隔壁大头,几年都没缴啊,”母亲指指隔壁小声说。“三儿是老师嘛,得带头。早缴迟缴都跑不掉。牛无力拉横耙,人无理说横话。”父亲提高嗓门,故意让别人听。“作死的,声音小点不行啊。惹他们做么事!”母亲挥毛巾轻轻打了一下父亲。
  第二天天未亮,父亲把一袋袋稻谷码在板车上,程庸帮忙搬,一袋足有百斤。“差不多了吧。”母亲看满车稻包,有点不舍。父亲粗略算了一下,一包一包拍紧,“差不多了,有一千三四百斤。不知车胎,受得了受不了?”
  父子俩拖车,走上乡间小路。车行坎坷的路上,摇摇晃晃,巨大的惯性,父亲脚步零乱,程庸拼全力,努力前行。“砰”一声巨响,如闻霹雳,吓人一跳,“怎么了?”“坏了,坏了,车炸胎了!”父亲知情地叫苦不迭。几个村民惊醒,慌慌张张跑出屋,惊问发生了什么事。车向一边倾到。“唉,装得太多!”父亲蹲下检视,内胎彻底没用,等天亮去换。
  “突、突、突”一辆红头六轮拖拉机开过来。“程老师,怎么了?”师傅认识程庸,见他们一筹莫展,停车询问。“哦,黑鸟啊,车爆胎,走不了。”程庸忙打招呼。“快,搬到我车上,把稻送到粮站。”黑鸟快人快语。“这怎么行,你还有事啊!”程庸知他早起是为到窑厂排号,不能耽误。“说什么话,把孩子教得那么好,这点事算什么!”他跳下车,不由分说,解开捆绑的绳子,将稻谷往拖拉机上装。“老伯,程老师上车。”黑鸟摇动摇把,车子发动。“路不好,坐稳了。”一路摇摇晃晃向前。


  到粮站天未大亮。嗬,这么多人啊,一辆辆板车相接,排到大路上。粮站大院门仍紧闭。父亲为难了,没板车怎么排队?“老伯,别急,看我的!”黑鸟开到墙角,爬上稻包轻车熟路地跳到院中,不知从哪拖来站板车,“来,老伯你去接,我骑在墙头上,程老师把稻包顶上来。”他做了简要分工。三人开干,十几包稻翻墙而入。黑鸟拍拍手,招呼一声开车走了。创新之举立刻有人复制,爬上高高门头,几辆车为一组合,稻包一袋袋翻进院中。早到排门前的人正得意,傻眼了,没了优势。
  程庸靠稻包上想睡,蚊子“嗡嗡”滋扰,心烦意燥。迷糊中,就听有人喊:“人来了!开始收粮了!”或坐或卧的人,一下活络。太阳升起,直晃眼,酷热异常,知了拼命嘶叫。“哐当”粮仓大门开,几个头戴草帽的人,手中钢钎,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亮光。“哟,门关着,你们怎么进来的。”一个胖墩墩的汉子,到程庸的稻包前。“从天上飞过来的。”一多嘴的汉子调侃。胖子瞪了一眼,他吓得一哆嗦,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呀,能不能卖可全操在他手中。
  人们纷纷奉上烟,他没抬头,有的接了有的没接,程庸发觉,接的都是档次的。“老程啊,今天这么早,又是帮谁送粮啊。”他拍了拍父亲肩头,父亲经常帮人拖稻,早混熟了。“小梁师傅,今天是自家的。”父亲小心地说着,小梁将钢钎捅入袋内,带出十几粒稻子,倒入左手中,将钢钎夹在左腋下,右手挑了几颗丢入口中,咬了几下,判断干湿度。他将手中稻丢开,又盯上下一目标,“小老子,你把我袋全捅破了,我解开让你看。”父亲心痛地说。“这老头那么小气。”他从不同方位查了几个目标,“老程啊,稻晒得干,杂质少,一级吧。”也没仪器,随意性真大。“三儿,把稻搬到磅秤上。”父亲喜滋滋地搬稻过秤,早上爆胎,心中一直有不良情绪,想不到一切顺利。父亲帮人拖稻,看到种种乱象:有人因杂质太多,要过风车;有的因干湿度不达标,而垂头丧气地拖回……
  几张单子出来,到窗口一算,缴了所有费用,只剩下几个亮得晃眼的硬币。“唉,一车稻就这点钱。”父亲手持硬币,颇为不舍。程庸一听心中感觉酸酸的。粮站过道旁有口大缸,里面装满红色茶水,上面漂着一个红塑料瓢。父亲舀瓢茶水,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喝完,将瓢抛入缸中,擦了擦嘴。“三儿,饿了吧,回家吃饭去。”
  程庸心中有股负罪感,这么大了,还加重父母负担,每一颗稻谷,从播种,移栽,除草,施肥,收割到脱粒,浸润家人血汗。“早迟都要缴,不是因为你是老师。有点舍不得,可该承担的费用还是要承担的。”父亲看出程庸心思,没有豪言壮语,说的都是大实话。
  程庸回望收粮点,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声不断传出。“师傅啊,不是雨水多啊,堆在家中烂得直冒烟,颜色是难看点,可真的没杂质,扬得也干净!”“是有点秕谷,家中的老风车不行。”“是用心晒了,放在地上回潮了,你再看这袋。”……有的喜滋滋将稻包放上磅秤;有的将车拉到电风车前;有的在院中扫一块空地,将稻谷铺开;有的口出恶言,无可奈何拖车出门……板车队排得老长老长。
  父亲背空袋回家,与相识的人一一打照面,如检阅板车队。“交了吗?”“交了!”“查得严不严啊?”“还好。”“还不晓得到么会子?”“也快啊,到中午差不多吧。”“你真走时啊!”“晒干,扬净,他还能挑到毛病!”是的,只要自身硬,还怕什么!程庸把缴款单送给高子瑜,了了一桩心事。开学,韩梦婧分配来东方。
(未完待续)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吴延洲,小市中心校副校长。出版作品集《静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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