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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延洲┇大成乡:献给挺立起中国乡村基础教育的“脊梁”——一代中师生(54)


大  成  乡

献给挺立起中国乡村基础教育的“脊梁”——一代中师生。

(长篇连载)

安徽怀宁  吴延洲

54、挣脱枷锁


  楼阁岭高坡陡,盛产茶叶,高山云雾茶是本地特产,每年茶叶上市是山里人最忙的季节。阳光下的茶园生机盎然,一片嫩绿。春寒料峭,大姑娘俏媳妇,身着艳丽春装,小背篓斜挎腰畔,彩蝶般在翠绿的茶园飞舞,灵巧的双手如鸡啄米,上下翻飞,采得心花怒放。清丽的调笑、嘹亮的山歌唱和,展示生命无限生机和活力。此时山道走来一个头不高的女孩,头发披散,山风吹来飘然而起,圆脸长眉凤眼,灵巧鼻翼,樱桃小口,肌肤胜雪,紧身牛仔装,勾勒出美丽线条,恰似林中走失的仙女。“余璐,余璐,快到这儿!”伙伴们挥手,高声相邀。“诶,就来!”清脆的山音,如黄莺出谷。“大旺,昨天回来了。”待余璐走近,女伴关切地问。余璐将扎头皮筋咬在嘴中,拂了拂飘乱的长发,在脑后拢起,扎住,“唉,又喝多了。”眼中涌出一丝忧伤。“咦,你脖子怎么有抓痕,莫非……”
  “姐,小声点,那畜生……”悠长叹息,有多少心事在其中。“一朵鲜花插上了牛屎粑,可怜的妹子,何时是出头之日?”“我再也不忍了,要出去!”余璐将嫩叶掐出汁,染绿玉手,眼光坚定地掠过大山。
  命运给余璐开个大大玩笑。哥哥与岭东的一个姑娘,大旺的姐姐好上了,可大旺的父母不同意,在众人的劝说下,有条件地答应,就是换亲,哥哥娶大旺姐姐,余璐嫁大旺。。余璐打小就不喜欢大旺,纵然生得好皮囊,在她眼中大旺粗野、自私,一无是处。面对父亲软硬兼施,哥哥的无奈,她屈服了。婚后的不如意激起她抗争的勇气,要挣脱牢笼,飞向广阔天地,不计一切后果,甚或毁灭。
  大旺头上有三个姐姐,末了才生他,从小娇生惯养,以自己为中心,一碗好菜他独享,谁吃一口,他会打滚,闹上小半天。读书时无法无天,一次老师说他一句,他愤怒地跑出教室,逃入大山深处。校长与老师傻眼,他母亲在学校哭闹不已。乡教委发动全乡老师,向学生家长求援。两天后才在一隐蔽的山洞找到,饥寒交迫,奄奄一息的大旺。


  从此大旺在学校成脱缰野马,无人敢惹,无人敢管。欺负小伙伴,无理也占三分理,有理那不消说。每天有人牵着破皮破肉的孩子到他家大吵,最终都是别人惹的祸。好不容易挨到初中毕业,一事无成,为祸一方,打架斗殴,居然拉起一班兄弟,严重危害社会治安。派出所抓过,看守所蹲过,就差法院宣判了。其父手指派出所新楼,自我解嘲:“那楼是我家罚款做的。”
  几个姐姐相继出嫁,家中生活陷入困顿,得想个办法给野马套上套,父亲托人让他当联防队员。领导一想,这招行,可以对治社会治安问题。大旺成了准公职人员,积极性高涨。抓赌,他懂套路,冲在前面,连续端掉几个窝点。当然不是他特有能耐,而是别人不为,他敢为。电瓶、土枪对生态破坏具有毁灭性,不抓,对不住子孙后代。他昼伏夜出,田野里,山林间灯亮如矩,便是打击目标。罚款上缴,所长眼睛笑成一条缝,直夸能干,背过身一脸的不屑。
  这下犯了众怒,父亲耕田时,田中全是打碎的玻璃瓶,可没任何人声称对此事负责。一次屋中疑似在打牌,且争论着输赢。他跳墙而入,“扑通”落下,迎接他的是两桶粪便。屋内人听到“啊哟”声,知中计了,一瓢冷水从天而降。程庸怀疑设计者肯定读过《红楼梦》,同王熙凤戏贾瑞,如出一辙。大旺带着满身的污秽,愤怒地冲进屋内,见几人正高谈阔论,只得悻悻而出,正月间寒风刺骨,身如筛糠,着实病了一场。
  最终丈人余老头,也与他翻脸。那天晚上老哥几个没事,不知是谁提议,打点小牌。有人小心提醒,“现在抓赌可厉害了,别被抓了,老脸往哪放。”说时朝余老头望了几眼。“朝我看是什么意思?打啊,那小子敢抓我,借个胆他也不敢!何况哥几个玩玩,他来我给他几个耳光。”余老头胸部一挺,打起包票。话说到这份上,来吧。正玩得欢。“砰”大门被踢开,“别动,抓赌,手抱,靠墙站好!”大旺大摇大摆地进来。“大旺,我们是家里人,在一起玩玩,没有赌博啊。”余老头老着脸,想大旺法外开恩。“桌上还放着钱,怎么不是赌博?”大旺上前将桌上毛票收起,这可是赌博的证据。“好好,你小子有种啊,竟抓到我头上!”余老头气得说不出话,脸胀得通红。大旺理都没理,扬长而去,算给了面子,没罚款。余老头在后呼天抢地,“我作了什么孽?将女儿给了这畜生,倒了八辈子霉。以后让你进家门,我就是你生的!”大话说了,老脸丢尽。


  大旺喝酒没节制,洒后失德,躺在床上,要余璐侍候,余璐厌恶地瞥了一眼,“要喝水自己不能端吗?”“什么?你再说一遍!”大旺沉下脸,似要发作。“就说了,还以为自己有本事,不过是两条脚的狗!”余璐嘟哝了一句。“我叫你说。”大旺从床上跳起,朝余璐腰间一踢,余璐一个没注意,身子撞在大衣橱上,如一个麻袋倒下,“老婆就是侍候男人的,要女人外面到处都是。”冲上前拎起她的头发,朝橱上碰了几下,砰砰有声。出了气端起水,咕咚咕咚喝下,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鼾声大作。余璐哽咽不敢放声,吵醒了他,他会变着法子折磨。起来揉揉头,还好没起包。可腰间一阵巨痛,站立不起,哈着腰,挪坐到椅上,翻衣一看,一片青淤。
  她不再向任何人倾诉,第一次她告诉婆母,婆母白了一眼。“哎呀,那是什么大事啊,你爸也是这样,不是照样疼我嘛。这是女人的命,贱命,老古话就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哭诉地跑回娘家,母亲只是叹口气,眼泪汪汪流,父亲抽了口烟。“夫妻之间小打小闹,有什么了不起啊,牙齿总与舌头打搅。”女儿受此委屈,云淡风轻如斯,连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余璐绝望。
  大旺天怒人怨,余璐决定出走。早上起来,她亲了亲女儿红润的小脸蛋,提起包袱,出门前,又回望几眼。最终一咬牙,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悄然而去。余璐来到城里,在几个姐妹的引见下,进了歌厅打工。她以花天酒地来迷醉自己,过上醉生梦死的生活。午夜梦回,她想念女儿,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泪水打湿枕头。
  高子瑜一行常来歌厅,别人又唱又跳,他却落寞地坐一角,喝着酒水,偶尔礼节性赞美几声,给江书华和鲍颖送上鲜花,博得江书华与鲍颖一笑。余璐注意高子瑜很久,心思重重,工作或家庭出了问题,需要慰藉,如久旱盼甘霖,才有了那天的巧遇。可高子瑜一无所知,烂泥中摇桩,越摇越深,再想抽身难上难。此后高子瑜陪江书华来歌厅,他有种渴望,就是能见到余璐,见到那笑嫣如花的脸。后来他看到有人拉着余璐翩翩起舞,微微泛起醋意。一曲终了,余璐有意无意坐他身边,散发淡淡香气。上场,留给他一具曼妙的背影,引来无限遐想。
  人间四月天,花褪残红,绿树成荫,生命展现盎然生机。程庸投入教学中,忽然听到高子瑜在楼上叫:“程主任,来一下,有事。”程庸心生一丝不祥,简单布置一项阅读任务,跑步上楼。“校长,什么事啊?”高子瑜正在抽烟,烟雾弥漫,烟蒂满烟缸,碰到什么烦恼了。“你可知,江夏华出事了?”高子瑜猛吸一口,将烟蒂狠狠地掐灭。“什么?没听说啊!出什么事了?”程庸以为听错。“刚与几个校长通了电话,听说从医院门诊六楼,背顶开窗子,仰面而下,正在全力抢救,多半……唉,多好的人哪,怎么就想不开啊。”高子瑜惋惜异常。“这是真的么?”程庸脑中嗡的一声,似重物击中,他不信,进而祈祷吉人自有天相,有奇迹发生。“程庸,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高子瑜瞥了一眼程庸,“我待会和几个校长过去,你在学校负责一下。”“好吧!”程庸机械地回应。他脸前浮现江夏华那灿烂的笑容,与她交往的片断,不断闪现,言犹在耳。
  “也许因为偶然,我选择了教育。可一旦选择便无怨无悔,用十分的热忱来工作。等我老了,成了奶奶,儿孙绕膝时,会自豪地告诉他们,谁那么有作为,是我当年的学生,就没白在这世上走一遭。”可这一切还没实现啊,怎么能走?失信朋友,失信学生啊!
(未完待续)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吴延洲,小市中心校副校长。出版作品集《静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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