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明天的落叶

明天的落叶

山东德州 橘子

　　我以前看过这样一则小故事:有个小和尚负责打扫寺院里的落叶。这是件苦差事，深秋时节，落叶纷飞，每天都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清扫完。小和尚头疼不已，想找个办法让自己轻松一点儿。有个大和尚对他说:“明天你打扫落叶前先摇摇树，把第二天的落叶摇下来，这样后天你就不用打扫了。”

　　小和尚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于是，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站在树底下使劲摇树，然后卖力地打扫，以为这样就把今天明天的落叶一块儿打扫干净了。

　　转过天来，小和尚跑到院子里一看，不禁傻了眼，院子里仍然是满地落叶。老和尚走过来，对他说:“今天的努力仅仅代表今天，明天的落叶还是会落下来的”

　　看完这则故事，如果你仅仅认为是个故事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世上真有想把明天的落叶提前摇下来的人。

　　我村有个李老汉，自称是老庄稼把式。耪，耕，犁，锄，粗活儿，细活儿，样样在行，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村东头的四亩责任田拾掇得棉花包似的，畦垄畦梗一根杂草丝儿也见不到影儿。但是一到麦收秋收，他就打愣，别人家的粮食堆儿小山一样，他家的粮食堆儿土疙瘩一样。

　　李老汉不服气，他总能找到各种客观理由，要么埋怨儿子买的种子不好，要么埋怨老伴儿施肥施得少，甚至是埋怨家里那头老黄牛年老体弱，力气小，耕地扎不下铧犁。

　　知道自己老爹脾气倔，李老汉儿子也不和他计较。只是暗中观察着老爹种地的方式和村里其他人有啥不同。李老汉的确是够勤快，刚出正月门儿，他就扛着镂钩去麦田松土。村里人没一户下地干活的，空旷的田野里就李老汉一个人穿着黑棉袄，哈腰弓背地劳作着，初春的风像小刀一样锋利，刮的脸生疼。麦苗也像怕冷似的，缩成一团，迟迟不肯返青。黑天吃饭的时候，儿子问李老汉:“爹，天冷不?”“冷的邪乎，感情你蹲家里不冷啊!”“人都觉得冷，麦苗肯定也冷，你现在就松土，怕是要伤根”“兔崽子!你懂个球啊!人勤地不懒，亩产一千三。老子种一辈子的庄稼，轮不到你教训我”，儿子吃了顶门炮，一缩脖子，端起碗来呼哧呼哧地喝粥。

　　谷雨时节，气温回升，李老汉家的麦苗已经看出比别人家的矮小一点儿了。儿子打地里转一圈回来说该施肥了，李老汉挑挑眉，吧嗒吧嗒猛吸两口旱烟说:“不急不急，先扎根，后伸腰，裉裉有后劲儿。”儿子拗不过爹，也就不再说啥了。仲春的风市格外热闹，今儿南风，明儿北风，后又是东南风或者西北风，没一天消停时候。这时节，村里人基本都挂了锄，返青水浇完，又跟上了一遍助青肥，畦垄严严地打一遍灭草剂。地里没啥活儿，庄稼汉们要么三五成群的凑一块老槐树底下打个牌，脑子活泛点的年轻人就撺掇着结伴儿外出打零工了。难得的农闲时节。

　　李老汉还是天天扛着锄头往地里跑，他不听劝，不打灭草剂，怕灭草剂伤了麦苗。拔草除根，他整天长在地里薅草，弓着腰，老远一看像头老母猪在地里拱。翻得麦田里的土稀松稀松的，结果却是破坏了麦田墒情，麦苗又矮又瘦。

　　麦收时可想而知了，人家亩产一千多斤，李老汉家的麦子亩产七八百斤。李老汉蹲在地头抽闷烟，嘴上不说啥，黑呛呛的脸上却是大大的不服。儿子凑过去，挨着他蹲下，“爹，现在都讲究科学种田了，啥事都要讲科学，您老以前的那套种地把式太落后了。费工费时，不一定多打粮食啊!”。这次李老汉没冲儿子瞪眼，狠抽一口烟，把烟屁股扔脚底下，用右脚狠劲儿碾了碾，倒背着手走了。儿子一看，不禁暗喜，有门儿!第二年李老汉突然变懒了，不再推下饭碗就往地里跑。时不时地还会戴着老花镜，举着儿子订的报纸，专门瞅科学种田的版块看。看似人懒了，地却没懒，上足肥，喝足水，秧苗蹭蹭蹭地长。

　　看着房梁上挂着的锄头都生了锈，儿子打趣李老汉:“爹，不下地锄草了?”“呵呵!庄稼就像孩子一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顺其自然长得更好”。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鞠迎春，笔名橘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常见于《山东工人报》《齐鲁文学》《鲁北文学》《德州日报》《德州晚报》有作品获山东省职工原创文学大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