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月亮与婚纱(中)

月亮与婚纱(上)

湖南宁远  小欧

　　小真打来电话。叔叔，快回来吧，妈妈生病了。当时正值下半夜，又没有车可打，七八十里地我竟然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小真开门，见我一阵雀跃欢呼。

　　兰欣也笑我都可以去参加马拉松了。未料她一语成谶，我们痴痴跑了近二十年，却不知那万人欢呼的“体育馆”早已荒废，我们的路线空无一人，永远不会有终点。

　　我倒了一杯热水，扶起兰欣。她说，我妈前两天过来了，还带来一个离婚了的男人。见我紧张，她咳嗽了两声，我回绝了他，我母亲生气走了。昨天小真偷偷给奶奶打电话，说，说你住我这里。

　　奶奶说明天还会过来，小真面对着兰欣，却分明在告诉我。我脑门一热，手伸过去，冲动的话已到嘴边，但一想到我与苏苏的婚约，我又退缩了。我痛恨自己懦弱，但面对亲情与责任，我那点自私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真非常期待望着我们，又失望地走开。我和兰欣相互对视，她苦笑一下，别管她。那一晚我们都没睡好，兰欣知道我的心事，我懂小真的想法，小孩子怎能体会大人的心思。

　　善良的人啊，我们往往只对爱的人才心狠。

　　兰欣的母亲过来后问这问那，对我很满意。兰欣没有说破我俩当时的关系，还隐瞒了我与苏苏订婚这件事。

　　我加班工作刚一结束，兰欣的出差之旅接踵而至。小真也刚入学不久，我代替兰欣照看小真，又辅导她学习，日子过得充实。

　　这天下班早，我正忙着做晚饭。小真突然拿着兰欣的眼镜过来，妈妈把眼镜丢家里了。

　　兰欣高度近视，工作哪能离得了眼镜?我心里咯噔一下，就想着赶紧把眼镜送过去。小真，饭做好了，你一个人慢慢吃啊，叔叔就给妈妈送过去。小真善解人意，叔叔放心吧，明天上学我自己去。

　　我叫上一辆出租车，赶了近五个小时的路程。兰欣接到我的电话颇感意外，穿着睡衣就奔了出来。她不住的“责怪”，就为一副眼镜，你傻呀，出事了怎么办?她露出心疼的目光，明天还上班吗?要不在这里住一晚再走?我说不了，还要赶回去上班呢。

　　兰欣依依不舍送我上车，她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

　　的士司机伸出头来，大姐，好男人哪。兰欣满脸绯红。在回去的路上，司机大哥却一直摇头，兄弟，我呀，真服了你。

　　我这个好男人因此花掉了近半个月工资，误了半个多小时的班，还因打瞌睡差点被开。但心里却特别兴奋，自己年轻力壮的，大不了换个工厂，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兰欣回来就把我叫到房里，紧紧地扑到我的怀里，狭小的空间刹那间变得疯狂。兰欣一边流泪一边哭喊，她渴望了那么多年，此刻终于得到释放，但那声嘶力竭的哭泣声却令我无比的心痛。

　　像有预感一般，苏苏不停打来电话。问我又快要过年了，哪天回去?要不，你别回来了，我也过来打工?母亲也催我回去，你这孩子，都三个年头还不想家，也该回来了。回来你们就办喜事，不能让村里人说闲话。

　　我内心深深的自责，愧对的却是兰欣。

　　这天早上，我一如往常做好早饭，告诉兰欣今年要回去过年。她眼眶顿时湿润，拿着筷子在碗里来回搅动，你当然要回去，这里又不是你的家。

　　在送我回老家的路上，我们路过婚纱馆。兰欣没有停步，紧赶着冲到前面，不让我看见她的眼泪。兰欣擦了擦眼睛，对我说不能辜负苏苏，更不许伤老人家的心。

　　回到村里，我没跟苏苏成亲，但也没有告诉父母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苏苏说，生是你家的人，死也是你家的鬼。在村里人面前，她比以前显得更快乐了，对我也更加用心。

　　年后，苏苏说动了我的父亲，陪我一同来南方打工。我与苏苏另外租了一个地方，与兰欣暂时也断了联系。

　　为了让我开心，苏苏常嚷着出去散步。每回散步，我习惯向那片小区走去。路过婚纱馆，我都要望上两眼。一开始苏苏也没有在意，但女人心特别细，几回后她便要我改走别的道。

　　苏苏说，我们还是去河边看月亮吧。她偶尔也听别人议论，就说，我不喜欢城里人披的婚纱。

　　我偷偷打电话给兰欣，她说话变得客气，没有半分责怪;我知道是我辜负了她，兰欣总不让我说对不起，她说，这就是命，人不能跟命抗争。

　　兰欣告诉我，她答应了那个男人，那人等了她四年，很难得。我想象得到兰欣母亲的难过和小真的失望。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小欧，原名：欧阳昌盛，湖南宁远县人，定居株洲。曾在部队服役四年。退役后参加农村金融工作，先后担任过基层信用社主任、县信用联社多个管理岗位，现于株洲农商银行从事管理工作。参与创办株洲市棋类协会，并曾担任协会秘书长、副主席等职务，国家一级围棋裁判员。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近三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诗集《掏空的秘密》散文集《旧事重提》，诸多作品已入驻于杂志、报刊、微信平台。

朗读者简介

　　播音简介:水.寒傲似冰：山东清照文化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阳光国际文学社团直播歌咏文艺部副主编兼主播，广东东莞市八位数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早读、夜听主播，博远文学签约主播等多家微信平台签约主播。坚信文字和声音会成为毕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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