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在心间 河北平山 郝俊巧 每天忙忙碌碌的奔走于单位和家之间，思维仿佛已经麻木，神经和记忆也似乎被凝固了，从而变得呆滞。“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习惯了城里的方便和快捷，家乡的影像在记忆中逐渐地流逝。 终于抽出了一点时间要回家看看父亲，一出县城，一片片金黄飘入眼底，空气中仿佛闻到了麦穗的香味，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芒种见麦茬”，又到了一个收获的季节。这一片片金黄突然触动了内心那深藏的乡村记忆和童年的快乐时光。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每逢秋风吹走了骄阳，雨露带来了凉爽，把田里的玉米收回家里之后，就该种麦子了。那时候还没有播种机，都是用耧车种麦子，爸爸在后边驾辕，妈妈在前边驾辕，我和哥哥在最前面用绳子拉。用力时，绳子就拉直了，不用力时，绳子就耷拉下来，哥哥总会时不时地喊：“拉直了!”甚至，还时不时地故意把我拉着的绳子拽一下，我也跟着倒退，有时还一个趔趄，就被拉倒了，跌坐在地上，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大雪纷飞的冬季到来了，小麦进入了休眠期。在那个时候，屋里只有一个地炉子，浑身穿着厚厚的棉衣，仍然感觉不到暖和。手脚总是冰凉冰凉的，当我埋怨天冷的时候，妈妈总是笑着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冷一点算什么，多下点雪，才能多打麦子，咱们一年的吃食可都靠着这几场雪呢。”想到此，我不免记起《卖炭翁》中的诗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妈妈的心愿应该也是所有农民的心愿吧!在那个靠天吃饭的时代，盼望的就是风调雨顺呀。 一场春雨过后，麦苗就开始疯长，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绿像地毯一样铺天盖地卷来，和着道边村里的绿树，淹没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庄。放学之后，我们一群孩子们背上菜筐到麦地里拔草去，寂静的麦地一下子就沸腾了，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最有趣的就是捉迷藏，沿着地垄跑开，就地一爬，周围的麦子就挡住了视线，有时也因此压倒了麦子，被大人们看见之后，总免不了会被训斥。过后，孩子们仍然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小麦快要成熟的季节，大自然的芬芳犹如久违的甘露沁人心脾，我们孩子们难以控制焦急等待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往麦地里扑，看看那个麦穗饱满，揪下来，用两手一撮，嘴一吹，麦皮就飞走了，剩下嫩嫩的麦粒，放嘴里一嚼，甜甜的，如果有火烤一下的话，那味道会更香。 夏收的季节到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麦子，一阵微风吹过，麦子摇头晃脑的，翻腾着金色的麦浪，像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太阳好像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狂热，早早的把吝啬了一冬的热量一下子狂泻出来。在没有收割机的那个年代，农民都是用镰刀割麦，那种“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场景屡屡在目。农人们常说：“抢秋夺夏”，麦收就是在夺夏，这时是一年中最急促最繁忙的一个时节。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时间很紧迫，为防止麦子脱落，必须争取在下雨之前把麦子割完。一大早，父母们就已经挥汗如雨：拧绳、打结、塞拉瞬间完成。一捆捆的小麦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推车把它们拉走。劳作的人们尽管已经累的腰酸背痛嗓冒烟，但仍然还是希望天再长一点，多干点活，真是“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啊! 那时候勤工俭学有一项就是拾麦子，小孩子是禁不住太阳的炙烤的，只能选择在早晨天刚蒙蒙亮，或太阳偏西的时候，挎上篮子，就去麦地里拾麦穗了。那时候讲究的就是颗粒归仓，不浪费一粒粮食，将麦穗一一的捡到篮子里，篮子越来越满，心里也感觉满满的，现在我才知道那种感觉，收获的不仅仅是麦穗，更是希望。有时学校老师统一组织去，拾的多的，还奖励冰糕(当时村里有个冰糕房)，孩子们吃着冰糕，挎着篮子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麦子收割之后，人们又会在打麦场上演一首扎麦、碾麦的恢宏之曲。先用铡刀把麦穗切下，然后用杈把麦穗摊到卖场上进行暴晒，等晌午过后，套上牲口碾麦。麦子碾压完毕，就开始起场，用杈把麦秸挑到一边，趁着风向开始扬场，“唰唰唰”一条条彩虹般的抛物线在空中展现。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在小山似的麦垛上蹦上蹦下，叫喊声、嬉笑声充满了整个麦场。 当我们吃着各种香甜的糕点，享受着这美好的生活时，那些丢失了的东西，在我的心中酝酿。我的神经和记忆好像又活过来了，时代在进步，思想在变化，让那些曾经的美好化作一滴心灵的甘露来滋润今天的那一点点缺憾吧!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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