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桃森：故乡的路，童年的梦

故乡的路，童年的梦

山西阳泉  董桃森

　　一条平展展、直溜溜的柏油路，沿着第二故乡——营庄村的河边穿过。路面中间的黄色标线，仿佛一条长长的金丝带，随着一望无垠的公路飘向远方。这条连接着童年记忆的乡路，不再是二十世纪60年代末修通的简易公路，也不是2006年硬化的水泥路，今天已经成为了太行山一号旅游公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这条穿越平定县东回镇7个村庄的太行山一号路，向西经过沙果青、马山、祁家峪、良白四个村庄，然后走出我镇区域，进入柏井镇所辖的乡村;向东通过改道庙村，进入七亘大捷红色旅游区，然后穿过故乡——七亘村新隧道，一直延伸到河北省石门村的境内。

　　这条太行山一号旅游公路，从2020年春天开工至今，历时一年半之久，工程已经进入了尾声。从工期之长来看，可见投资之多，工程之大，质量之高。所谓工程浩大，是因为这条路要经过许多高山深壑，地形复杂，施工难度大，并且质量标准要求高。原来的公路，不仅路面窄，坡度大，弯道多，而且很多路段处在悬崖峭壁之上，甚至还有几处横穿山洪爆发的河道，每逢夏季阴雨连绵、山洪爆发的时候，来往行人和车辆，就被阻隔在河道两边，不能按时安全到达目的地。

　　这样的处境，我曾经遇到过两次。2001年的夏季，一天下午突降大雨，沙果青村河滩的两段公路被洪水淹没，这里是第二故乡通往马山中学的必经之路。当时马山乡中的学生，大多数属于跑校生，那年大女儿正在马山中学读初中二年级。下午放学后，孩子们却被河水挡住了回家的路。我们家长步行了6里泥泞的土路，心急火燎地迅速赶去，才把孩子们接回了家中。2018年7月的一个星期五，当时我在东回联校工作，吃过午饭后，骤然下起了雷阵雨，虽然下得时间不长，可是雨来得又急又大。下午放假后，因事迟走了半小时，结果就被刚刚爆发的山洪，阻挡在沙果青的河西。河道两边停滞着许多的车和人，全都在河道两边徘徊者，耐心地期盼着水位快一点下降。直到天色昏暗下来，看着大家都安全地过了河，我才发动着摩托车，挂上一档，小心翼翼地走过了那两段河道。

　　最让人们心有余悸、不堪回首的是2016年的6月。两天一夜、从未间断的滂沱大雨，导致了沙果青河道山洪爆发。一位居住在县城的青年，接到父亲从老家打来屋里严重漏水的告急电话后，他和母亲立即连夜开车回家。当他们到达沙果青村的时候，特大的山洪已经淹没了河滩中的公路。从沙果青到前洪水村，也要经过两段河道。在风雨交加的茫茫夜色中，他驾车侥幸地驶过了第一段河道，在通往家乡的那段河道中，不幸被奔腾向东的洪水冲走，母子俩鲜活的生命，瞬间被汹涌澎湃的山洪吞噬了……

　　如今这三段河道公路，全部改建在沙果青北边的山坡上。再也不用担心暴雨突降、洪水泛滥的时候，那些跑校的学生回不了家，那些赶路的车后人被山洪困在河道两边!

　　最让我们七亘人感到欣慰和欣喜的是：从前那条坡大沟深、弯弯曲曲的20里乡路，如今变得平缓直溜、安全顺畅了。陡峭的黄楝树坡被削平了，悬崖上的路段被绿色的护栏日夜守卫着，长世界180度的蹄形弯道口，凌空架起了一座双车道大桥，许多的弯道，或逢山开路变得笔直，或遇河架桥成为捷径。

　　看着平坦宽广的柏油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70年代初，我们步行到东回中学读书的一幕幕情景。那时候我们村的高中生全部住校，每两个星期回家一次，第二个星期六吃过午饭后，就赶紧去跟班主任请假，然后我们高中一、二年级的9个兄弟姐妹，结伴一起步行回家。40里的土路要走一个下午，每次回家，我们都是走了30里路之后，就脚痛得走不动了。只好走一会，歇一会，因此每次回到家里，都是夜幕降临，灯火闪烁。星期日下午返校，也总是摸个大黑。多亏大师傅们知道我们路途遥远，总是给我们留着晚饭，耐心等待着我们返校。

　　在二年的高中学习生涯中，无论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返校的途中。总是希望路上的坡度小一些，弯道少一些，更希望都是笔直而平坦的路，当然还期盼县城的公共汽车能早日通到故乡，然而这只能是一个美丽的童年梦。直到我们参加了工作，离开了故乡，然后又光荣退休，依旧还是一个美丽的梦。

　　2021年的金秋九月，我们梦寐以求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激动和兴奋，唯有那说不尽的凄凉和伤感!如今的故乡，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大多数年轻人早已融入了城市，村子里剩下的是他们的父辈，或许还有他们的祖辈。惟有这些年迈的老人，依然守望着那片难以割舍的故土。虽然故乡的路越修越好，旅游业也越来越红火，然而故乡的人越来越少。清晰地记得我的母校——七亘小学，2005年秋季共有学生150多名，然而今年秋季开学时，全校学生只剩下了22人。

　　近二十年的城镇化建设，使城乡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村人口大量涌进了城市，乡村中小学生源锐减，城市日益繁华热闹起来，农村却日渐衰落冷清下来。乡路越修越好，乡亲越走越少。再过二十年，三十年，曾经养育我们长大的故乡，还会有童年记忆中可亲可爱的父老乡亲吗?还会有后人继续守望着那片充满乡音乡情的热土吗?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董桃森(微信昵称：桃李芬芳)，山西省平定县语文高级教师，桃李文化传媒签约作家。1985年毕业于山西省平定师范学校，曾任中小学语文教师，营庄中心小学校长。在报刊杂志、地方文献、以及多家文学平台，已经发表了新闻报道、诗歌、散文、杂文、通讯等200多篇，有多篇诗文在各类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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