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
文//郭广华
山东省有个宁阳县,宁阳县有个蒋集镇,蒋集镇有个张围子村。张围子村村南有一座有名的大坟——“三爷坟”。
1937年春天,三爷和他的义子住到了张围子村。
当时的三爷,年近六十,高挑个儿,面容白净,说话温声细语,脾气不温不火。三爷心肠好,谁家遇到大病小灾,他都要或多或少地伸把手。所以,半年不到,三爷就在全村播下了好口碑,大家都喜欢上了三爷。
三爷的义子是个哑巴,在生死线的边缘三爷收留了他。哑巴虽哑,但头脑灵活,手脚勤快,打水洗衣,劈柴挑担,把小四合院收拾得有模有样。
那年冬天,很冷。三爷去蒋集镇上买东西。在镇中心大街西侧,三爷遇到了月儿。月儿正跪在大街上,一身孝服,双眼红肿,旁边破席上放着一具尸体。月儿这是卖身葬父。当时围着月儿的有四五十人,很多人想把月儿买回家,可最终还是一个个摇头离去。那年月,没钱不说,更重要的是听说鬼子要打过来了,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三爷长叹一声,掏出一锭银子,递到月儿手里。月儿千谢万谢,承诺葬完父亲便去侍奉三爷。
三天后,月儿一大早就站到了三爷家门口。
“三爷,我是卖身葬父,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人了。”
三爷略一沉思:“月儿,你先住下,你父亲刚刚过世,过段时间再说吧。”
月儿在三爷家住下来,月儿心灵手巧,缝补浆洗,柴米油盐,把个三口之家拾掇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三爷和哑巴看在眼里,乐到心里。尤其是哑巴,月儿的到来让他省却了不少家务时间,他有更多的时间到外面走走看看。哑巴还不时给月儿买些女人用的生活用品。看到这些,三爷不但不恼,反而腾出机会专门让两个年轻人单独相处。
转眼一年过去了,月儿比先前丰满红润了,哑巴也更健壮结实了。但三爷从未提及娶月儿之事,月儿也不声不响装作忘却。
“轰隆隆——”鬼子战机划破了乡村宁静的夜空,全村都陷入了紧张恐怖氛围之中。
“爹,孩儿有任务,不得不走了。孩儿是有名字的,孩儿名字儿叫‘卫国’,请恕孩儿瞒了您老多年。”一天晚上,哑巴突然双膝跪地,开口说话。
三爷却安之若素:“孩子,起来吧,我早就看出你并非真哑,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咱国家需要你这样有头脑有胆识的人。”
三爷点上一锅旱烟,继续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和月儿情投意合,如果上级允许的话,带上月儿一起走吧。”
“不,让月儿留下来照顾您老人家,要不,你俩跟我一块儿走,我不能丢下您老不管啊。”
“我老了,不想再东奔西走了,等太平了,别忘了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当晚,卫国携月儿奔赴延安。
后记
三爷于1938年死于日本人的轰炸,。
解放后,卫国成了师级干部,卫国和夫人月儿为三爷修了这座“三爷坟”。每逢清明,当地人都到“三爷坟”前祭奠默哀,表达对革命先人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