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玉林【散文】一棵辣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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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

           

文

           

品

           

读

           

一棵辣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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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申玉林

一九七零年春天的一个清晨，天刚亮，未满七岁的我，跟着母亲来到自留地种菜。自留地离家大约八十米左右，约有一百五十平方米。这块地，据说是某人曾想在那里建房，在山坡上挖出的一块平地，后因风水问题，一直丢荒。一九六九年秋天，我们一家下放农村，生产队将这块地分给我家作为自留地。我母亲与哥姐们将荒草铲除后松土地时才发现，这块地十分贫瘠，有大量的小石头与少量的黄泥，还有几块大石头。后来我母亲与哥姐们到别处挑了很多泥铺上去，才变成了有点像样的菜地。母亲昨天去赶集时买了一些菜苗回来，有茄子苗、辣椒苗等。我选择种一棵辣椒苗，我挖好一个大坑后，大便好急，于是直接拉到坑里，然后铺上一层厚厚的土，以免臭气往上冲。自留地离水源有三十多米远，母亲挑水回来后，对我说：“小兵，帮妈妈把水慢慢洒到地里，妈妈好挖坑种菜，”“妈妈，我先种一棵辣椒苗。”此时，我已经在刚刚拉了大便的那个坑里种下了一棵辣椒苗，并洒了一点水。“你只能种一棵，不要种多，知道吗？”妈妈怕我浪费菜苗，不给我多种。我种好辣椒苗后，赶紧去帮妈妈洒水淋地。妈妈挑了大约有十桶水左右，方把菜苗种完。此时已经上午十点，我弄得一身汗和泥，赶紧跑到小溪里冲了一个凉，冲凉了感觉特别舒服。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妈妈就叫我和二哥起床，因为我俩要去学校报名读书。二哥读三年级，学校很远，有六公里左右，晚上留宿。我刚读一年级，学校比较近，只有一公里多一点。我读的这所学校刚建好，由于师资问题，只招一年级的一个班。我起床后，第一时间跑到自留地，看看自己种的那棵辣椒苗。经过一天一夜的生长，我种的那棵辣椒苗比其他那些似乎高了些，而且青绿些。我听妈妈说，这里的土地贫瘠，要经常施肥。我当初并不知道什么叫施肥，妈妈耐心地告诉我，肥料有很多，其中化肥要钱买。人类与动物排出的粪便也是一种肥料，还有，草木烧成灰也是一种肥料，把树叶和野草堆放在泥土里发酵后，这也是一种肥料。这些我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尿也是肥料。于是，我给那棵辣椒苗施肥后，才去学校报名。

到学校后，我发现所有的小朋友都有父母或哥姐带着，他们都说本地话，偶尔说一两句普通话，很难听懂。而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当时，本地话我说得还不流利，只好说普通话。去报名的大人小孩，除了本生产队的之外，其余几个生产队的人都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虽然他们不认识我，但大人们都猜到了我是谁。因为附近几个生产队，唯有我们一家人是刚下放到这里的。他们有些人好奇地跟我问这问那的，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只好点头或是摇头，他们还以为我是哑巴。轮到我填报名表时，我还不够窗口高，踮起脚尖勉强看到室内老师的脸。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年龄以及干嘛没有大人带来等等，最后问我：“你会填表吗？”我说“会，”我很干脆地回答。“填好表后拿给我，”老师递给我一支笔与一张表格。我拿了笔与表格后，趴在乒乓球台上认真填写。许多大人都很好奇地围着我，看我填表。有人问我：“小朋友读过书？”“上过三年幼儿园，”我边填表边回答。“幼儿园？幼儿园是什么？”当时，偏远山村的文化还相当落后，极少人知道幼儿园是什么。填个报名表对他们来说，也相当吃力，许多字都不会写，甚至不会填表。

小小年纪的我，成了这次填表的辅导员。许多人围着我一起填表，不懂的都问我，待我交表的时候，已是最后一个。老师接过我的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并问我：“小兵，你是从城里来的？”“是，”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会打乒乓球吗？”老师再次问道。“会呀，我在幼儿园比赛是冠军，”我有点自豪地回答。“那好，等会和你打一盘。”此时，我才注意看老师的面孔，估计和我大哥差不多年纪，十六岁左右吧。他忙完之后，与我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乒乓球。打累了之后，我俩坐下说话，他告诉我，他也是从城里来的。

之后每天早上起床，我第一时间去观察那棵辣椒苗，每次都施一次肥。晚上放学回来也如此，并淋一些水。两个月后我发现，我种的那棵辣椒苗，已成小树，比其他的辣椒树高出了许多，而且枝叶茂盛，并长出了辣椒，粒粒辣椒指天，我感觉有点奇怪。后来妈妈告诉我，这是指天椒。也许，是我勤劳施肥的作用， 那棵辣椒树长了许多指天椒，待其成熟时，已是五月份。一天中午，我摘了十多颗指天椒伴稀饭吃，辣椒并不是很辣，带点青涩味，还有一点甜味，很爽脆。第二天，我摘了三十多粒辣椒给老师，老师吃后，也感觉十分可口，他问我：“你种的？”我点了点头。“以后不用摘给老师，老师自己也有种。”

七月份过后，其他的辣椒树纷纷枯萎，而我种的那棵辣椒树依然蓬勃生长。之前长出的辣椒逐渐变黄，但新的辣椒又不断长出，挂满枝头。到了深秋，那棵辣椒树已长到将近一米高，但辣椒叶已逐渐变黄掉落地下，新生辣椒也越来越少，我发现，生长时间长的辣椒已渐渐变红，辣椒的味道更辣更甜。到了冬天，辣椒叶已全部掉落，但依然还有少量新的辣椒长出。我妈妈将红色的辣椒全部摘下，将其剁碎，制成美味的辣椒酱存放。看着光秃秃的辣椒树，上面尚挂着几十粒尚未成熟的辣椒，我心里很难过。它会不会象其他辣椒树一样渐渐枯萎，然后倒下悄悄地死去？妈妈看穿了我的心思，安慰我说：“小兵，这棵辣椒树神奇，可能不会死的，你拿一把禾杆草将其围着，不要压着辣椒树，或许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它又恢复生机，长叶结辣椒了。”我听了妈妈的话后，先去挖了些肥沃的泥土堆放在辣椒树的四周，然后去找了些禾杆草回来，细心地将那棵辣椒树围蔽起来，期待奇迹的出现。

二月，春暖花开。一天早上，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禾杆草扒开，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心花怒发。那棵辣椒树又长高了许多，新枝嫩叶挂满着小小的指天椒。我大声叫：“妈妈，妈妈，快来看。”我妈妈闻声赶到自留地，看到那生机盎然的辣椒树长满辣椒，也开心地笑了出来。在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妈妈由于身体不好，已无法干农活，于是，我妈妈回城里帮我堂哥带小孩，姐姐和大哥外出工作，极少回来，二哥常在结拜兄弟家里，一座大屋基本上是我一个人住。所以，在后来的那几年里，那棵辣椒树基本上只靠我一个人护理。上初中后，农机课里有对植物剪枝理叶这么一课，学了这一课后，刚好是深秋时节。我从学校回到家后，第一时间跑到自留地，用剪刀细心地将那棵辣椒树进行剪枝理叶，希望书本上学到的知识用在实际生活中，能够取得理想的效果。漫长的深秋与寒冬渐渐过去，我每天似乎在煎熬中度过。

春天的二月，我再一次怀着复杂的心情，悄悄地掀开围蔽着那棵辣椒树的禾杆草，跃入眼帘的景象让我惊喜万分。那棵辣椒树被我剪枝后似乎生长得更加旺盛，辣椒生长得更加浓密大个。到了高中毕业班的最后一个学期，准备高考，学习比较紧张，我整个学期没有回过家。我很牵挂那棵辣椒树，不知它生长的情况如何。高考一结束，我马上赶回家。回到家一看，家徒四壁，一样东西都没有了，我以为家遭贼了，心里很紧张。但我还是去看我那心爱的辣椒树，树上的辣椒依然丰硕，我摘了一点，然后施肥再淋点水，匆匆地去找人想问一下家里什么情况，但这个时间，大人们都在工作，工作的地方又无从所知，问小孩又问不出结果，我只好又赶回学校。回到学校，我拔通了堂哥单位的电话，一问方知，知青返城了。

我知道，我也即将离开生活了十年的地方，离开曾陪伴我并给予我乐趣与美味的那棵辣椒树。四十多年过去，我常回忆那棵辣椒树，不知是否还依然茂盛？

编审:马芬英

作

           

者

           

简

           

介

           

作者：申玉林，1963生。七岁至十六岁，在农村经历了艰难困苦的十年。一九八五年，曾骑自行车旅游祖国的半壁河山。喜欢书法诗歌与散文，八十年代后期至九十年代初期曾任聘于几家报刊杂志特约通讯员，在此时间，曾在巜南国诗报》巜广西有色金属报》等多家刊物上发表过诗歌、散文若干篇。其中巜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巜雄狮》巜韶山冲》巜纪念毛泽东》等作品曾获诗歌比赛优等奖。之后，由于工作原因辍笔二十多年。

温

           

馨

           

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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