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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 ‖ 杨名其人及其《大昌县志》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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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世忠 /文

  历经一年多时间,《康熙〈巫山县志〉校注》终于出版了,回首艰辛的整理历程,感慨和得失颇多。特别是里面记载的历史人物已经长留脑海,经常会有了解这些名人更多信息的冲动。出于对方志的爱好,出于了解家乡更多的历史文化信息,有诸多理由令我首先关注明朝嘉靖年间曾经流寓巫山,与明朝第一才子杨慎同族也算同乡又生活在同一时代,关联巫山的杨氏人物——杨名。

  而康熙《巫山县志·流寓》仅有寥寥数语:

杨名,字公实,号芳洲,遂宁人。有文章气节,以直言忤旨,谪戍瞿塘。多所著咏,尝修《大昌县志》,又与杨太史慎修省志,号称博洽云。

  《嘉靖八年进士登科录》载:

杨名,治春秋,行一,年二十五,六月十四日生。曾祖万全(寿官[1]),祖时景(寿官),父洪江,母杜氏,弟台,娶刘氏,四川乡试第一名,会试第六十九名。

  这是杨名参加殿试时登记的身份信息。杨名去世后,同乡进士陈讲、同年状元罗洪先(字达夫,号念菴,江西吉水人)分别为其作墓志铭:“嘉靖己未(1559年)四月十有一日,吾邑杨方洲太史以疾卒。(其父)一泉公之殁,方洲属予铭墓矣,家世之详具载志中。一泉公娶杜氏,以正德乙丑(1505年)六月十有四日生方洲,命名名,实卿其字,别号方洲。

  据此,杨名前三代世系及其名号、生卒时间了然,足证康熙《巫山县志》之误。

  乾隆《遂宁县志》载:

杨名,字实卿,邑人。嘉靖七年乡试第一,明年第三人及第,授编修,闻大母丧,请急归。返朝为展书官。

  民国《内江县志》载:

杨名,字振远,取应遂宁(乡试后徙内江)嘉靖戊子(1528年)解元,己丑(1529年)联捷一甲第三人(探花)。官翰林院编修,上疏忤权贵,免官。家居,敦行著书,时论推重。隆庆改元,赠光禄少卿,子孙科甲以文献世其家。

  

  杨名4岁时,乃祖三溪翁,坐之膝上,口授诗书即成诵。就家塾为文作赋,警句惊人。童子时,督学王廷相奇其语,补递子员。每试如行云流水,清婉畅蔚,不作险词硬语。戊子秋试考举第一。明年会试中春秋第一,廷试以《知人安民策》援笔万言,嘉靖皇帝批云:“能守圣学以为本,此乃知要之说。”置一甲第三人,注重选拔人才,亲赐品题,前此未有。授官翰林院编修。不久,家乡发生瘟疫,祖母(一说祖父三溪翁)及妻刘氏相继卒,请告归省。返朝为经筵展书官。

  嘉靖壬辰年(1532年)与文选张君庭分校《春秋》,乃誓曰:“吾侪为国求贤惟其才,勿徒多取人以蹈宿弊。”后方洲所选中者不足,乃以庭所选足之,张子叹服。至是与同第罗洪先、程文德,阳明弟子欧阳德、魏良弼、薛侃结社讲学,雅契夙心。同年十月,京城出现彗星,皇帝下诏求言,方洲曰:“吾人讲学正欲为今日用,岂徒口说耶?”上疏曰:“臣闻天无心也。人,天地之心也。人君之心,民心之所统会也。天无心,因人心之向背以为顺逆,人心向背系于君心之公私。今日星变之故,岂不从可推哉!”极言公私喜怒之偏,用人行政之失,言过切直。皇帝不高兴了,姑以纳忠答之,令明言用人行政之实。

  人谓须婉词请罪庶回天怒,方洲曰:“进言,臣之心也。今圣明既许以言,苟变初意,不惟欺君且自欺其心也。”于是再次上言道:“吏部为诸曹之首,尚书为百官之表,而汪鋐是典型的小人。武定侯郭勋阴险狡诈,太常卿陈道瀛、金赟仁粗鄙酣淫。这些人,大家都认为不当用,而陛下却用之。臣以为,这是圣心之偏于喜也;各位大臣因建言触犯圣上,但是,他们的本心是为了国家社稷。大学士李时以爱惜人才为请,虽受到嘉纳,而吏部却不为题覆,臣认为这是虚文塞责,这类事情难道还少吗?朝官们因此得罪大臣,大家都认为应当宽宥,而陛下却不终宥,臣以为这是圣心之偏于怒也;真人邵元节玩弄骗术,蒙骗圣上,在内府摆设醮坛,而且让左右大臣为其奔走,导致一些不肖之徒整天神魂颠倒似的出入其门。此类怪事,书之史册,后世将作何评价?以上这些,都是皇上您的圣心有所偏好造成的,因此臣才敢斗胆抒其狂愚。”

  嘉靖皇帝读完杨名的奏折后,十分震怒。尤其是杨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沉迷于邵真人的妖术,在宫中斋醮[2]。当即将杨名逮捕下狱,严刑拷打。汪鋐也上疏为自己申辨,并落井下石,硬说杨名乃杨廷和的同乡,因杨廷和与张孚敬“议大礼”不合,而被罢官,心怀不满,指使党羽伺机报复。并一再表白自己受皇帝重用,真心想重振朝纲,但总是遭到这些人的非议。而且内阁大臣也随声附和,培植私党以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杨名才敢猖狂到如此地步。

  嘉靖皇帝越读杨名的奏章心里越不舒服,下令法司严刑考问,追查幕后主使。杨名多次被打,近乎毙命,但一无所承,只承认曾把奏疏的草稿给同科进士程文德看过。于是,程文德也被逮捕入狱。侍郎黄宗明、候补判官黄直上疏救护,皆先后下狱。法司再拟杨名之罪,皆不当。皇帝特旨谪贬杨名,戍伍瞿塘卫。一年后才被释放,并奉诏致仕。后屡有举荐,终不复召。

  杨名家居二十余年,奉亲孝,亲殁,与其弟台庐于墓,守孝期满,因病去世。

  隆庆登极,赠光禄寺少卿。著有《大昌县志》《方洲文集》。

  光绪《新修潼川府志》印证了杨名撰修《大昌县志》之史实,撰修时间大概在明嘉靖十三年(1534年)后,志书不知所踪。

  正德八年知府吴潜主修《夔州府志》之《形胜·巫山县》有“旧志”语,《风俗·巫山县》有“巫山志”语,这说明在明正德以前巫山是修有县志的。又据朱士嘉《中国地方志综录》(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载,大约明朝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时任巫山知县张惟任主持编修《巫山县志》四卷,详情不明;同年,吕时焕亦完成六卷《大昌县志》的编纂。县志孤本原藏于上海东方图书馆,1932年“一·二八事变”爆发,日军入侵上海,东方图书馆惨遭轰炸,大量珍贵书籍遭到毁损,《巫山县志》和《大昌县志》亦随之化为灰烬。

  搜录杨名相关史料,考证《巫山县志》《大昌县志》之源流,也算是《康熙〈巫山县志〉校注》的一点补遗叨。

【注释】

[1]寿官:明天顺二年(1458年)出现的一种官名。恩诏赐予“德行著闻,为乡里所敬服者”。受赐年龄最初为百岁,万历时降为七十岁。寿官评选流程是经乡里、同宗之人、士大夫推举,再由官员推荐产生。平民中乐善好施者有机会获此荣誉。

[2]斋醮:亦称斋醮科仪,道教仪式。俗称“道场”,也就是法事。分为“斋法”和“醮法”,斋法内持,醮法外显。借以祭告神灵,祈求消灾赐福。

【参考文献】

1.康熙《巫山县志》 清史馆旧藏康熙五十四年抄本 民国十九年二月国立北平图书馆重抄 国立北平图书馆珍藏。

2.《嘉靖八年进士登科录》 明嘉靖间刻本。

3.《献征录》(明)焦竑撰。

4.乾隆《遂宁县志》 清乾隆52年(1787年)刻本。

5.民国《内江县志》。

6.光绪《新修潼川府志》。

7.《雍正〈巫山县志〉校注及研究》 重庆三峡学院 王倩。


主  编/刘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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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邮箱/cqwslqf@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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