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圣林 ：​水“咬”人

             水  “咬”  人

                        文/郑圣林   

1969年年底，我们所有社办林场撤场插队。我们胜利林场9名知青，先后联系插在胜利公社一大队六队。

1970开春后，到了插秧的季节。第一天插秧，我们先到秧田扯秧苗。我们观察社员，他们用两手同时从秧田里把秧苗一小梓（ZHI束）一小梓扯起来，到一大把后，把两手的秧苗在田里洗去秧泥。然后用准备好的稻草把两把秧苗困在一起备用。很快，我们就学会了这一技巧。

扯秧苗不久，感觉小腿痒，忍着！到休息时上岸。我们知青都发现有几条蚂蟥爬在小腿上。正准备将其扯下来。社员告诉我们，不能扯！扯断了，把蚂蟥头留在肉里就不好办了。只能用手拍打，蚂蟥会自动退出来掉地上，再作处理。当我把蚂蟥处理干净后，脚杆还是痒。我用双手使劲抓，越抓越痒，不知为啥，皮肤也开始红肿起来。

老农民笑着告诉我：“抓无多大用！现在你才知道锅儿是铁倒的。在我们六队，人歪，水更歪，还'咬’人。我们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过几天，腿裂开了，还要流黄水呢！水流到那里，那里就会红肿发痒。”

我忍不住，还是抓。秧苗扯完，我们就去插秧。跟着社员们，一排一排按顺序下田。我学着社员的样子，下田后，拿起一把秧苗，分开成两半。半把用左肘压在左大腿上夹紧，另半把用左手拿在手掌里。右手从左手握的秧苗中分出一窝合适的秧苗，插入田中。开始很慢，慢慢的就快起来。在后来，就能跟上队上社员们的速度了。

一天下来，双小腿，左大腿及左手肘都发痒。只有使劲抓，越抓越痒，没办法！几天后，果然小腿开始流黄水了。而且，伴随一股腥臭味。这里社员们都这样，我也只有忍着。一个插秧季节完成后，腿还要痒好几天。直到腿脱层皮才能好。

社员们还告诉我们：“这些田的水'咬’人还不厉害。厉害的是队里的那几块冬水田。水深，大腿都会被'咬’。不光是人，牛下田后，都要跳起来乱蹦，不听使唤。要牛主人好一阵折腾才能让牛听话，勉强把田耕耙完。”“一般的水田，牛不会是这样不听话的！”

第二年春节回家后，我在上清寺邮局的过期杂志售卖点，买了好几本过期的《大众科学》和《科学实验》杂志。回农村后，抽空学习这些资料。在一本杂志中，我看到一篇这样的报道。才知道，水“咬“人不光我们这里有，其他地方也有。

书中提到，在江浙一带有一种叫“鸭圣诞”的怪病很流行。跟我们生产队现象基本一致。他们当地的科研人员，经过几年的努力，搞清楚了这一病的来龙去脉，也给出了根治的方法，解决了这一病患。

原来，这种病症是一种叫“血吸虫”的动物引起的。它不同于在中原地区对人畜造成重大伤害的那种以人为终身寄主的“血吸虫”，这是另一种把鸭当成终身寄主的“血吸虫”。所以，叫“鸭圣诞”。

这种“血吸虫”的终身寄主是鸭，中间寄主是钉螺。这又与感染人那种“血吸虫”相似。发病时间是春天放水耕种水田，鸭子下田后发生的病症。所以叫什么“鸭圣诞”。

开春，钉螺从越冬地的水沟，水库，冬水田的泥中出来活动。“血吸虫”也从钉螺身体中出来。当鸭子下水后，钻入鸭子身体中生活，并繁殖后代。当虫卵从鸭粪中又传入水田里，孵化出幼虫“尾蚴”，在水田中活动。不管是什么动物下水，它都要进入体内吸血。这时，人畜下田，就会受到它的攻击。

冬天来临时，鸭子被杀，它们又钻入中间寄主钉螺里去越冬。来年再出来。周而复始进行生活。

针对的治疗方法，主要是消灭中间寄主钉螺。在钉螺越冬集中的地方，大量杀死钉螺。来年就可以减少大面积水田杀虫的劳力和费用。连续不间断杀虫几年后，就可以消灭“血吸虫”。

这“血吸虫”对人畜，只是进入皮肤表层，吸血后就会逃跑。跑得慢的，被人畜体内的抗体杀死。跑不掉的，被杀死的虫，被人体内当成异物存在，人畜体内就会红肿，发痒。所以，奇痒难受。抓破皮肤后感染细菌就流黄水。它们在人畜体内并不永久居住。对人的伤害就只在体表。

通过学习，我也就放心了。对此，我向生产队提出灭钉螺的建议，但，没有反应。因为当时我队经济条件还是太差，不像江浙地带富裕，没那么多余钱。加之对人身伤害不是那么大。人们多少年都过来了，习以为常。就只能这样吧！

为解决痒问题，檫杀虫药在脚上无大用。每天都得下田插秧，被泥水反复清洗干净，作用不大。我曾买过“920”植物生长激素，也自己培养过一些。就用这些培养基，下班后试着使用一下。暂时缓解一下痒。第二天上班，就没作用了。只能等插秧季节结束后，自然就会好。

几年后，离开农村，就不知道他们以后的情况了。

 

作者近照及简介：

郑圣林，生于1949年，退休工程师。1965年初中毕业，当年下乡到四川通江县林场，十年知青生涯。1975年到四川煤田地质队工作，企业电大毕业，通过刻苦学习钻研，发明两项国家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