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当年出洋相
文/老 怪
一九七二年五月十二号，是我初中（重庆第四十四中学）毕业后，和同学王兵一起下乡的日子，落户到巴县（现巴南区）公平公社（现公平乡）五同大队（现五同村）第四生产队（现第四小组），住进由队里安排的下湾知青屋。
住进知青屋后，我出的第一个洋相是这样的。
住进知青屋的第二天，李队长领我到公社买做饭用的大铁锅，随后告诉说新锅要治后才能用，不然有铁腥臭，一般用肥肉治锅，没有肥肉桐油也行，桐油好找，我还当李队长给我支招哩。
新锅买回后，我就用李队长特意为我找来的桐油治锅，只怪自己当时年少不懂，且事前又没和王兵商量，更问好治锅是治里还是治外，于是便自作主张干了蠢事，结果我做了十多天的伙食，所做东西满是桐油味，时不时还跑肚子。
后来问及队友们才知道，桐油治锅是外治而非内治，同时也知道了，刚下队的知青可用新买铁锅凭证优供三两肥猪肉，哪想李队长把我们知青的优待证“黑”了，找熟人割了三斤大肥肉。
我出的第二个洋相。
下乡月余的一天晚上，我随一蒋姓社员被队里分派上山看护黄豆，有生以来第一次置身田野中，望着满天星斗，兴致特高，岂料大约半夜时分，天气骤变，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当时我俩又没带雨具，一阵惊慌后，决定悄悄溜走，且日后不许外说。
各自分手后，我亮着手电就往山下跑，当我来到山脚拐弯处一水田边上时，不知咋搞的，双脚一滑，顿时浑身失重，身子扎扎实实插葱般陷在水田里，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却又老半天摸不着脱手的电筒，终于横竖模上田埂，苦了我这夜盲人，居然难辨东西，只好顶着大雨在稀泥中，歪斜翻滚爬近两个小时才摸进了一间敞着房门。
进屋后，一股酸臭和低沉的“哼哼”声直扑耳鼻，却原来我撞进了不知谁家的猪圈。
正当我心慌意乱往外摸时，“轰隆”一声，我竟然掉进了齐腰深的猪圈粪坑，后脑被重重嗑在了不知啥东西上，响声惊动了房院，完全迷乱的我，一时间竟忘了呼唤，要不是被数支电筒照射着，我险些让众人当成了“偷猪贼”。
我出的第三、四、五、六、七个洋相均和吃有关。
仍是下乡月余的一天，王兵提议到同来的张、陈、向三个女同学处串队（本公社兴隆大队三生产队）。
平时难得一见，大家很高兴，东西南北鬼吹一气。
中午开饭时，女同学们厚道（那时叫“落教”）得很，毫不自私端出了老乡送给的一大碗老咸菜炒大腊肉。平时少见肉，且又劳动量大，我一听就想流口水，就觉肚子饿，恨不得把装腊肉的碗都吞了。那天午饭，我和王兵居然把三个女同学本该留的晚饭都整光了。
回到队上，到井边洗衣服时，我感觉蹲不下去，原以为皮带扎紧了，但没想取了皮带仍蹲不了，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中午胀多了。
又是一天上午，生产队张组长因收获自家栽种的嫩包谷，请我去他家尝鲜。
中午，我一路吼着来到张组长家，还没等主人开口就自顾干开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只因从没品尝过如此鲜嫩的包谷，我憨吃傻胀一气啃了十三个包谷，随后又吃了主人递来的一大碗盐挂面和一大钵稀饭，把主人家看傻了眼。
就在饭后大约一小时，正出工在山上的我，渐觉下腹肿胀，双腿难支只得躺下，但那想，不管是仰躺、侧躺还是躬身躺都感觉万分难受，只因我说不清原由，一伙社员只得全然无主地围着我。正在倍受煎熬时，赵大妈（我后来认下的干妈）赶来问明原由后，笑我是个傻儿，包谷胀多了，当随即把我扶起来，靠在石壁上斜靠着，然后回家熬包谷叶水喂我。据说原汤能化原食，果然，夜里九点多钟，我终于缓过气来了，但由于这次的失态，弄得我以后足足三天水米末进。
傻吃事情发生不久，一天傍晚，当我从生产队长家“接受再教育”出来时，我望着队长私家树上那形若苹果般的东西心中好一阵窃喜，当即趁着四下无人，将几个表皮泛红的果子摘入怀中，暗自高兴着匆匆而去。
回到住处，我顾不得冲洗去皮便是一阵乱啃，那配“苹果”刚被我不顾酸、辣、涩、咸才吞下一口，顿时恶心翻涌起来，满腹食物夺口而出……
正在我呕吐难过时，恰逢队友李海进屋来，当他看着一地污秽和被我啃过的“苹果”时，竟然笑得前躬后仰，好一阵后才冲我笑着说：“傻儿啊傻儿，你真是个傻儿，这哪是啥苹果哟，是桐子树上长的桐果，是榨桐油的。我说，你娃出的洋相还少啊！”
除了上述，我另还闹过一出近乎“恶作剧”的，算是我出的第八个洋相。
下乡初时，我总不习惯在鱼塘洗澡，觉得塘水太脏，尤其夏天，粪桶在里面洗，牛在里面滚，还有成群的鸭、鹅长时间在鱼塘肆意乱游，粪便的味儿加臭得熏人的鱼腥味儿，简直就是一池粪水，于是就干脆下到井里去洗，当时我并没意识到肥皂沫会长时间残留在井壁，结果弄得住地村民硬是清理了好几天才算完事，当时大家没少骂我，甚至传了几十年，至今回乡还有不少村民后辈们说我当初的“恶作剧”。
玩味过去，除了感悟人生，另也有几分惬意。
回城至今足五十年了，但我仍然与早先那些朴实憨厚已故队友的后人们有联系，有的甚至交往很深。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李杨康（老怪），自由作家。祖籍山西，1955年生于重庆，新三届知青，喜欢写作，已出版长篇婚姻家庭小说《苦乐缘》（单本）、长篇社会题材小说《恩仇劫》（上下部）、系列人生故事、知青回忆录、中、短篇小说、小小说、文学短剧本等。
另有长篇社会题材小说《天下轶事》（上下部）写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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