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长篇家庭婚姻小说《苦乐缘》连载（2）

     第二章心思两异论今昔

江岸大堤，华灯初放，人头攒动，各色小吃摊云集于此，众小贩竞相向游客们吆喝着；包、丁二人无视眼前热闹景象，迎着小有凉意的江风，各怀心事无声地走在大堤上。

丁梦妮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你也知道，要不是近两年厂里不景气，我们也不可能休大星期。去年厂里已经下岗两批人了，保不准你我会在三批四批下岗。”

“下岗”一事不幸被丁梦妮言中，两个月后，红山厂在发放第三批下岗人员名单时，两人不幸同时“上榜”。

“想过你以后咋办没有？”丁梦妮继续道。

“那我们干脆就去开个小店儿。”

“你从来只敢想小不想大。”

“再大也是从小长起的，就算小饭馆儿小面馆儿又啥嘛，民以食为天。要不我们开个小文具店儿，为民两口子都是老师，请他们帮忙拉些学校生意一样能过。”

包大海所言肖为民是包蓉蓉读地区中心校时的教导主任，肖为民与妻子罗娟是早年唯一同时分来红山厂的大学生，现同为高级教师。罗娟先在子弟校任初中教师，后曾一度代过包蓉蓉小学五年级班主任；肖为民最早被安置在厂宣教科，后调子弟校任高中语文教师，子弟校划归教委后，经教委重新安排进入地区中心校任教导主任；由于肖为民夫妇的热心帮助，包蓉蓉小学以其优异成绩毕业并考入中心校。在前后的那些日子里，包、丁二人曾以家长和朋友身份，与肖为民夫妻有过频繁接触，特别是包大海，经常上门为其维修家电。因为肖为民夫妇待人热情，再加上肖为民好思考幽默风趣，尤其对包大海的家事，凡事都能善解及较理性分析，于是便成了包大海最愿倾吐情感的好朋友。

“要不我们开个小服装店儿，你当老板娘，我负责跑腿进货。”

“你又不懂服装跑啥进货？！当初连啥叫打折都不懂，老板打两折你不买，非喊人家打九折。”

包大海听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没弄懂嘛，我以为打两折是十块减两块，打九折是十块减九块，老板还说我玩儿幽默哩。你后来教了，现在懂了，以后保证不会再错。”

“现在懂了有屁用。你天生不是买卖人，就不怕最后别人连你一起进了货了赔了。”

面对丁梦妮的不屑，包大海只好在难过中闷着。

丁梦妮在包大海沉默中自顾着说，“蓉蓉四岁那年，在你父母家过节，我在灶上烧鱼把眼睛烫了，你妈没来关心我，反倒逗蓉蓉开心，成心气我！”

包大海记得当时二老正在里屋逗小孙女儿，开始并不知道，但母亲后来还是给丁梦妮拿了红花油。包大海原本想说几句气话，但一想到两人目前极不正常的关系，还有包蓉蓉的相劝也不时在他耳边响起，所以只能放弃想说的气话。

早被几近争吵弄得身心疲惫的包、丁二人，避开喧哗人群，落座在以往两人常坐的一处休闲椅上。

由于心情原因，包大海久久地沉默着不想多说话，于是便自顾着闷闷不乐抽烟，而丁梦妮则心事重重地看着跨江大桥上那形如一字长蛇的灯光发愣。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儿的欢叫声惊动了丁梦妮，她收回旁投的目光，看着跑到自己面前停下，年约三岁的漂亮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转身喊着“妈妈、婆婆”，随即，一年轻女人与老太太笑着赶上前来，年轻女人躬身抱起小女孩儿，而老太太则将手里单衣披在年轻女人身上。

丁梦妮怀着既羡慕又嫉妒的复杂心理，看着眼前和谐融洽的婆媳，在止不住心生许多感慨的同时，再次想起十多年来，自己与前婆婆娘的伤心相处，想着想着，欲哭无泪的凄苦再次涌上心头。

眼前欢笑渐已去，但那祖孙三人的温馨情景却长时间停留在丁梦妮脑海里。

“你父母从没认过我，特别是你妈，早先还说'羊入虎口’啥的，我是不小心被你们包家的破包包了的。那年你妈生病住院，我给她炖鸡汤把手烫伤了，只要想起这些我就不服，从生蓉蓉开始你们老包家就欠我！”丁梦妮带着满肚子怨恨道。

“他们欺负你一次，你就欺负他们一辈子，总是怨个不停，开口就不收，处处为难人。”包大海丢掉烟头强压恼火道：“明知我在乎你对老人的态度，可你就、想当初，老爹躺在病床上还求你，结果你照样为难他们。”

只要提及包大海父母，丁梦妮便要陷入对往事的纠缠，怨前婆婆娘从来只认孙女儿不认媳，恨老人以前说过那些令其伤心的话，且现在还在嘴不闹心闹。

回想当年，包大海对父母反对婚事同样深怨不已，但就算老人再反对，两人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特别有了包蓉蓉后，包母虽说腹中仍对丁梦妮不悦，但也将高兴挂在脸上，就像丁梦妮说过的“嘴不闹心闹，心里并没认过我这个媳妇”。

这么多年来，包大海最难受的就是婆媳都死记过去的不愉快，总为了自己的怨恨强迫他跟着伤心，结果弄得大家都伤心。

“你只认钱财不认亲，不懂事不懂理。”

“是的，你连啥都不懂的全懂，”丁梦妮毫不相让道：“就是不懂钱，该争不争，总是让人，没长钱心的男人没资格有家！”

“不是我没长钱心，是觉得过去大家帮我们太多，你不是不知道，所以不能跟朋友争嘛。”包大海自觉委屈地说着。

“那你好好想想，我们除了床上合得到其它还有啥合得到，莫非就活在床上？下床不活了？”

丁梦妮以为包大海并不爱她，从来心里只有父母只顾父母，从来跟父母一个鼻孔出气；丁梦妮指责其母逢人便讲要她先低头，但丁梦妮却以为早没了关系不该低头，有道是“人不求人一般高”。

“你妈让我过好，我让你妈过好。”

“我家不像你家，你还有一大群兄弟姐妹。我是父母的唯一指望，入乡要随俗。”包大海忍着气道。

丁梦妮顺着直冲头顶的恼怒火道：“结了生了调来了，离了复了又分了，还要我咋随？是你父母不随！特别是你妈！”

有道是“屋檐水点点滴，点点滴在旧窝里”想到这里，包大海随口道：“说到尊老爱幼，在我家，你从没给蓉蓉做过半点尊老的榜样，就你这种榜样，小心蓉蓉以后一样不孝敬你。”

“你同样没孝敬过我父母！”

包大海极不接受丁梦妮的话，说到家里的经济，从来丁梦妮一人说了算，但他仍以为只要丁梦妮孝了就算自己敬了，再说孝敬父母原本就是好事情。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弟姐妹瞒着对方，私下联合为父母买大冰箱、大彩电的事？！孝敬老人是……”

“你乱说？！”丁梦妮急了，“我们从没为父母买过啥！”

见丁梦妮真急了，包大海苦笑了一下，最终没说这一切都小姨子对他讲的，更没说她们这样做看似排挤别人，其实是排挤自己。

为了避开包大海对“孝敬”的纠缠，丁梦妮另开话题说了起来。

“女人需要男人呵护，未必不该？！”

“蓉蓉两婆孙婆也是女人，老小都该呵护。再说你平时总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女强人，谁敢呵护你。”

“我早不奢望你呵护了，我早把对你的感情存进银行了。”

包大海一时也没弄懂丁梦妮的话意，于是便由着心思说着。

“我提醒你别忘了辈份，做人总得有点儿啥心。”

“要讲啥心，要认辈份回去跟你妈过。”丁梦妮见包大海被哽住了，紧跟着又道：“你让我好过，我让你好过。”

“我记得你刚才说的是'过好’，不是好过。”

“我没觉得有啥不同。”

“听起来总有些不是滋味儿。”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管过我好过吗？！”

“那老话还说'嫁块石头抱着走’又咋解释？”

“你不是一般石头，是块缺乏生活热情，连起码情趣都不懂的冷石头！烂石头！”

在丁梦妮眼里，包大海是个传统得几近迂腐，凡事有心做事粗糙还不懂情趣的古董男人，而她则是个虽然外表庄重，但内心却不乏小资情调渴望刺激与浪漫，正如“梦妮”的名字，是个总一心在“梦里”，心向时尚的女人。

丁梦妮不顾包大海感受，继续说着想说的话。

“你情商是零，智商是零，胆量是零，零零零，一切全是零。你不像读过书的人，倒像啃过书的猪，你看人家电视剧里那些男人，个个都浪漫都完美。”

尽管包大海此时怀揣满腔怒火，但他也只能在心里发着：总用别人的完美要求我，自己连起码都做不到，总想我找大钱，老子早累得啥心都没得了。

“没想到你最终连养家的本事都没有，我真是瞎眼撞了个大蠢猪！”丁梦妮说着起身揉了揉腰后重又坐下。

包大海被丁梦妮的话再次哽得开不了口。

此时，吹来的江风使人感到了寒意，包、丁二人起身离去。

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钟。

丁梦妮从衣柜里取出衣裤走进卫生间。

包大海见丁梦妮关上卫生间，甚至还听见里面闩插销声音，他将丁梦妮的这些细小举动看在眼里想在心，反复想着晚饭前后丁梦妮那些令人费解的言行。

好长一段时间来，丁梦妮拒绝与包大海一同洗澡。

卫生间里，丁梦妮再次想着自己十多年的不堪境遇，特别今天前后两次与包大海的争吵，想着想着，再也克制不住满心难过、压抑、伤心、委屈等等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忍不住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仍在客厅呆坐着的包大海，傻愣愣看着紧闭的卫生间，听着丁梦妮一直不停的，发出不解其意的哭泣声。一时间，包大海被丁梦妮的痛楚难过弄得更是一头雾水了。

睡床上，包大海感受着静躺在身旁的丁梦妮，这一刻，久别性事近两月的他，早被丁梦妮身上那股浴后散发出的特有气味刺激撩拨得欲火难耐了。

丁梦妮心烦地使劲甩开包大海放在她乳房上的手，“大半夜的想啥？憋不住啊！”

“睡不着。”包大海不顾尴尬道。

“心不静念阿弥陀佛。”

“我没那么高的心性。”

“那就数数，十万百万的数。”

“都数得没数了，屁用没有。”

“你除了想干这事儿，就没想过挣钱。别碰我！”丁梦妮扭动身子恼火道。

包大海仍旧不顾尴尬，“正常的嘛，我不信你不想。”

“我不想它不想，你不想它也不想，该想不想不该想乱想。讨厌你满身油臭，再说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我这地方不是随便让人放球的。”

包大海被丁梦妮一语惊得张大了嘴，顿时觉得身旁的丁梦妮忽然变得陌生起来。

丁梦妮也没想到“放球”的话会一下子蹦出来，尽管有些后悔，但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将脸绷起来。

“别张着大嘴像中风似，要想舒服拿钱来。”丁梦妮侧过身子看着包大海。

终于缓过气来的包大海，仍旧诧异着，“没想到你、真是嫌我没钱？万一有天我有……”

“有好说，没有不说。”

“只认钱的女人是婊子。”

虽说两人目前只是同居关系，但不管在丁梦妮的潜意识里还是下意识中，她都反感那两个辱人的字眼，于是狠狠掐了包大海一把。

包大海自觉有些失口，揉着大腿皱着眉再没吱声，但丁梦妮仍因包大海的话气愤不已，恼火地翻身下床朝客厅走去，然后心烦意乱走到阳台，随即又回到客厅坐下。

丁梦妮也为刚才一时冲动说出的丑话感到有些难过，毕竟与其有过十多年真实的夫妻情，但同时也对包大海毫不忍口便回出的话感到更加难过，心想：好嘛，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敢说我更敢说，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些，早了早好。想到这里，丁梦妮便喊包大海出来说话，但哪想包大海却躺在床上闻若未闻，满心满腹乱想着丁梦妮刚才说过那些话。

见包大海久不回应，丁梦妮又喊了起来，于是包大海只好下床来到客厅坐下，由于心情烦躁，止不住一支接一支抽烟……

“把你烟囱推了！”丁梦妮使劲扇着面前烟雾板着脸喝斥道。

包大海按下烟头，仍旧不解，“听你刚才的意思是要用它换钱啰，是吗？”

丁梦妮没想到包大海会揪住一句丑话不放，于是干脆无声对。

包大海忍不住拿起烟随即又放下，原本想说“出门你是羊，回家你是虎”但没说，因为不想再生事端，所以话出口时就变了。

“没想到你还有另外的想法。”

“要我没想法可以，你先把大钱找回来。”

包大海怀着本就输理的心理，放弃辩解憋着气道：“你对得起我是事实，但是我……”

“但是你对不起我！”丁梦妮抢过话，“噌”的站起身来，“你两次向我挥拳动腿，厂里谁不知道你是暴力老公？！”

包大海哽住了，无语相对。

跟同一个男人两次婚变，然后又合又分，再分再合，这对丁梦妮来说，的确是心上永远的痛。说到早先包、丁二人的二次分离，特别是第一离，虽说事情也有太多前因后果，但包大海后来为请求丁梦妮原谅，甚至还曾向其下跪；又虽说丁梦妮当时除了确有因分新房而起的动机以外，其情感上和好与结婚时一样是真实的。然而，只因两人有过太多情感纠结，一旦稍有矛盾，丁梦妮心上那些本就时时隐痛的伤痕，便会在下意识和潜意识中刺激她；丁梦妮没觉得对不起包大海，而是包大海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更对不起包蓉蓉。

丁梦妮在包大海的无语中，不顾一切继续地说着，“说到当初，结婚离婚复婚，后来又反复不停同居，不是我同意的，是你纠缠的，从认识那天起你就纠缠我！一说你本事不大就装本事大，动不动拿离婚说事儿，怨你伤害我叫我难过！恨你两次放弃我叫我伤心！凭良心说，你对得起我吗？！”

面对丁梦妮的怨怒，包大海只能强忍着将气话放在心里：比你差多了，你能逼我拿离婚说事说明你本事更大，平时总在蓉蓉面前诋毁我，在朋友面前攻击我还说不是有心的，真要有心鬼知道是啥样，要能变成钱老子早变了，我要是蠢男人你就是蠢婆娘！

丁梦妮不顾一旁的包大海，换了个坐姿拉开架势继续控诉起来。

“想当年，我生了蓉蓉三天你才慢腾腾赶到；当初怀蓉蓉时你陪过我照顾过我吗？！跟我买过一点儿像样的水果吗？！要换别的男人早心痛死了，就你没用！”

说来丁梦妮的确够伤心的，特别调来与包大海一起后，平时总吵不完的架，从结婚到现在，包大海除了工资并没多给丁梦妮像样的钱；丁梦妮以为，在她所认识的好多同样低工资的男人，大都没像包大海这样待过老婆。想当年，的确不少富家子弟追求丁梦妮，但她都没答应，却为一份情倒贴给包大海这个被朋友们说成是“穷得叮当乱响的穷鬼”，所以她常说从没得到过包家一针一线。

要说丁梦妮此言也有失客观。十四年前，包大海月薪仅三十四元，且那时并无“奖金”之说，包大海婚后每次给丁梦妮寄出的次钱是二十元，但没想到丁梦妮却将汇款单退了回来，同时回信说“你这点儿钱还不够我吃水果”，自觉惭愧的包大海以后两月一寄，每次五十元。十多年来，包家二老并没少帮儿子媳妇的小家，只是能力大小而已，但丁梦妮却不这样认为，所以就算帮的再多她也不会承认，要说这一切都源于较真心理作怪。

听得难过的包大海，面对丁梦妮咄咄逼人的话语，几近羞辱的指责内疚得不得不低下头去。

丁梦妮并没因此放过包大海，“我怨你！更恨你妈！”

“你死心眼儿恨人。”包大海憋着气道。

“我就是恨人恨到死！”

面对丁梦妮的火吼，包大海不由得又想起两人婚后从分居两地到一起后，因家庭矛盾加低工资，后来又跟老人分家外出租房，虽说再后有了固定住房，但因面积过小不理想，且至今经济仍不宽余，只要想起这些事情，包大海内心的负债感便觉得异常沉重。

“说到当初，梦妮，你不在乎我没积蓄，甚至没一点点儿聘礼就跟我结婚，我的确对不起你。”包大海强打精神说着。

包大海不说当初则罢，一说丁梦妮更忘不了新婚之夜包大海对自己的承诺“将来一定不让你失望”；丁梦妮以为自己没忘但包大海早忘了，特别是婚后第四年，为了不过分居生活，丁梦妮放弃原本不错的工作，忍辱负重调来与包大海一起，哪想却被长期的家庭矛盾压得抬不起头，但她仍为一份苦情苦心强忍着。 

“要换任何人都不会像你们包家这样对我，你至今还是屁钱没一分，我说啥都对得起你了。”丁梦妮哀怨道。

尽管包大海满腹内疚，但他同时也有不少怨气只是不便发作。

包大海以为，这么多年来并非他不努力，而是总躲不开丁梦妮像设计师似的给他这设计那设计，什么事情都得听丁梦妮安排，什么事情都得随她意志而为，根本不管他乐意与否，既不相信他的努力，也瞧不起他的努力。

有到是心想归心想，但包大海仍旧在小心翼翼中说着。

“虽说我固执了些，但我好歹算个大男人，说真的梦妮，我不愿放弃自己的设想，我愿为家庭做贡献。”

“那这么多年你做的贡献在哪里？是的，我怀蓉蓉你倒是做了大贡献。可后来呢，咹？哼，你的设想最多就是设想，永远只是设想，不是吗？！”丁梦妮偏着头问包大海。

包大海实在忍不住又抽起烟来，在几近无望中说着，“相信我梦妮，总有一天会有收获的，我不希望到时候把收获带进别人家。”

“够啦！我再不想听了。”丁梦妮极不奈烦地摆着手道：“十四年前你就给我开过空头只支票，我不在乎你带着啥收获进谁的家。人生就图个快活，跟你一起我快活过吗？！连心都没顺过。”

丁梦妮说着说着便以泪洗面起来，包大海递上纸巾。

丁梦妮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带着满腹伤心，将由来已久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也不是我不想入乡随俗安守本份，因为我从没被人真正爱过，所以今后我想换种活法，我要找真正爱我的人，宁缺勿滥。”

包大海因丁梦妮的话将原本紧着的心扭得像麻花，顿觉浑身不自在起来。小客厅里迷漫着呛人的烟味，本就心情烦躁的丁梦妮，不得不打开小客厅的吊扇。

情势变得越发难以收拾了，包大海望着重新回坐的丁梦妮，由于心中的怨气，他忘了早先对包蓉蓉的保证，而且自己长时间来，心中的压抑此时也无法控制了。

“好嘛梦妮，我想说几句你听了可能受不了的话，你是个只重结果不重投资……”

“十多年不叫投资？！”丁梦妮抢道：“为你们包家生蓉蓉不算投资？！你不觉得我投资时间太长了？！太大了？！”

包大海一听，顿时又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回着，“我也跟你一样在过日子，时间再长也没法。”

丁梦妮此时满脑子转的全是前几天“同学会”的事情，委屈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理想是美丽的，现实是残酷的，得要为自己活一次。

“没法又不想法，你没法我有法，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听到这里，包大海终于明白了，“原来你早想好报复我了。”

“我就要报复你！”丁梦妮硬着心道。

望着头顶懒旋的吊扇，包大海的心仿佛也跟着悬了起来，一会儿感觉掉进了冰窟，一会儿又感觉掉进了刺丛。

面对僵持的局面，包大海深感这次真要与丁梦妮散伙了，怒气终于冲开他心中一直紧压的情绪之闸，不顾一切以烂为烂的念头才刚升起，而那未加思考的话却已经冲口而出了。

“不要总想来得现成，就算吃自来水还要动手开笼头，这些年来，你除了有傲气其它屁都没有。”

“我要有傲气当初不会跟你！我要有傲气更不会跟你离了两次还跟你！早知你是这种人，哼，从一开始就不该嫁给你，我要再找一定要找有钱的。”

“想找有钱人的钱，得先把自己弄贱。”

“我知道，不用你管。都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我全都要。”丁梦妮跟没事一样的说着。

包大海苦着脸道：“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以后大看一次。我对你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走吧，从此恩怨两分明。”

包大海站起身来，完全一付对着干的架式，“好，既然不愿意一条胡同走到黑，那行，去追求你的浪漫和品味，我不拦你，就算给你当了一回吃便餐的陪客，金钱的诱惑最终打败了感情的吸引。”

“都这份儿上了还啥情不情的，”丁梦妮仍旧没事一样，“钱才是真的。缘分的分就是分手的分，缘尽了就分，我们缘尽了。我承认我们都好人，但我们不适合做夫妻。”

“以前你总说是刀子嘴豆腐心，绝不对我铁石心肠。其实你是刀子嘴，刀子心，钢心石肠，尤其对我父母，但我对你仍然没变心。”包大海压着怨怒道。

“你给心，我给了人。你晓得心有多重，人有多重，会算吗？！这十多年，你把我害惨了。

“也不叫我害你，非要说害，我们是互害，都难过。”

“天下女人我最傻，我不相信会有好女人来跟你。”

“有，你过去做到过，没做到底。”包大海底气全无但却嘴硬。

丁梦妮“哼”着鼻子道：“跟到底我就没底了。牵手分手牵手分手啥时才有个完，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

“那好，你把事做僵，我把事做绝！就算走死路也不跟你打饶命拳。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着我包大海是咋冲出来的！再送你一句话，以后一定要找那种没爹没妈的混男人。”包大海横着心道。

“行，那我就找个孙猴子那种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尽管包大海极力克制了想跳起来的冲动感，但他仍旧还是火了。

“孙猴子是神！你只配找那种没爹没妈无情无义的杂种！”

“狗改不了吃屎！再无休止争下去你不嫌累我该哭了。拿起你的臭东西，趁早滚，滚滚滚！”

（未完，敬请关注下期连载。）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李杨康（老怪），自由作家。祖籍山西，1955年生于重庆，新三届知青，喜欢写作，已出版长篇婚姻家庭小说《苦乐缘》（单本）、长篇社会题材小说《恩仇劫》（上下部）、系列人生故事、知青回忆录、中、短篇小说、小小说、文学短剧本等。

另有长篇社会题材小说《天下轶事》（上下部）写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