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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正明:长篇杂记《​野草七章》连载(22)

第四章  1972年(G)

为美伤身
 
虽然是9月份了,立秋过后的太阳仍然毒辣。余民和小纠哥在烈日的炙烤下,踏上了去高庙公社的路。
穿过华新公社,来到了去扬岗公社的坡前。早就听杨岗公社的知青说:上山十五里,坡顶十五里。眼前这个光秃秃的十五里山坡,一条石板路蜿蜒曲折,烈日炎阳下,除了不断的蝉鸣外,没得半点生机,令人望而生畏。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来了,焉有退回去的道理,“上!”两人顶着烈日,一步一趋地开始爬坡。
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坡,余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头急跳、两眼金星乱冒,脑袋一晕,一屁股坐在地上,人就倒在了路边。

这可吓坏了同行的小纠哥!他赶快扶起倒在地上的余民,将他拖到路边一棵桐子树下靠树干坐着。看着满脸铁青、浑身汗如雨下、人事不醒的余民,知道他可能是中暑了,急需喝水!
可这个坡上光秃秃的,到哪里去找水哟?没办法,他只好摘下两张桐子树叶,沿山腰去找水去了。
说得不好听,是“烂人烂命有烂福”;说得好听,是“吉人自有天相”。正在这个时候,路上走来了一个身背药箱的赤脚医生。
他看到坐在树下人事不醒的余民,马上断定这人是中暑了,急忙打开药箱,取出一瓶“十滴水”,捏住余民的腮帮,将药灌了进去。然后又倒出几粒“仁丹”药丸,塞进了余民的口里。
小纠哥用桐子树叶包着水回来了,在赤脚医生的帮助下,将水灌进了余民的嘴里。
慢悠悠地,余民苏醒了过来。他睁眼望着面前这个30多岁的男人。
这人对他说:“你刚才中暑了。我给你喂了十滴水和仁丹,幸亏这个小兄弟找来了水给你喂下去,现在看来问题不大了。我有事也要走了,你们就在这里歇一下吧!”说完,他背着药箱下山去了。
好人哪!救命恩人啊!可混帐的余民,竟然连谢都没有道一个!
只有祝他:好人一生平安!
几十年后,终于联系上的小纠哥从成都回来,跟余民说起这事,仍然是心有余悸。他说:你不晓得,我那天遭吓惨了!那时候年纪小(刚满16岁),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看到你脸青面黑的,身上的汗水向下雨一样,不晓得该啷个办!都要急哭了,才想起听大人说中暑了要喝水。那个光坡坡到哪里去找水哟?唉!想起都后怕!
 
鸽儿呆子
 
这一阵折腾,日头也偏西了。没办法,只好继续前行。
这个公社有1964、65年的老知青,余民没来往过,连名字都不知道一个。而余民这批知青没人下到这里。新三届有人下到这里,但不晓得具体是哪些人。
好不容易走到坡顶,举目望去,光秃秃的一片,住户的农家离路很远。太阳虽然偏西了,可仍然很热,肚子也开始闹革命了。两人又累又饿,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前行。
这时,余民出了个馊主意,建议小纠哥边走边唱歌,唱知青歌。他说:“你边走边唱,越大声越好!我负责观察四周,只要发现有人出来看,肯定就是知青,我们就有饭吃了!”
于是,小纠哥就开始扯起喉咙管唱起来:
蓝蓝的天上,
白云在飞翔;
美丽的嘉陵江畔,
是我可爱的故乡。
……
唱了两首,小纠哥就喊“来不起了”。没办法,继续前行。
终于看到有人了。前边地里,一个农民应该是在翻弄自己的自留地吧,不然不会是一个人哟。
余民走向前,向他打听:“喂,老乡!你们这里有知青吗?”
那人热情地说:“有、有!就在那下边。”他手指着山脚下一栋单独的土墙房子说。
余民又问:“他叫啥子名字哦?”
那人说:“叫鸽儿!”
“是老知青还是新知青哟?”
“是老知青,来了七八年了!”
余民也不管恁个多了,喊起小纠哥,就向山下那栋屋子走去。
走到房门前,看到一个知青装束的人站在屋中间,余民直接走进去,望着他说:“你就是鸽儿啊?”
那人满脸狐疑,惊诧地望着余民,口里不自然地回答:“是!”
余民就笑着对他说道:“没得事。我们是走你这里路过,肚儿饿了,来找饭吃的。你还有米没得哟?”
鸽儿很爽快地说:“有!”
余民就对小纠哥说:“你去烧火,我来转灶!”
鸽儿忙说:“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
余民也不客气,拉个板凳就坐下了。
就这样,小纠哥烧火、鸽儿转灶,开始弄起午夜饭。
余民与鸽儿开始了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告诉他:“我们是走高庙公社去赶场的,今天走到这里肚儿饿了,只好来找顿饭吃。打扰你了哦!”
鸽儿客气地说:“没得啥子!我认识你,晓得你是金龙公社的余民。欢迎你以后来耍。”
氛围和谐了,大家都嘻嘻哈哈地摆谈起闲话来。这顿饭吃了,天也黑尽了。当晚就在鸽儿这里住下了。
第二天正好是当场天,余民和小纠哥吃过早饭,与鸽儿告别,一路向高庙公社那个坡顶爬去。
到了场上一打听,才知道“玉美人”根本就不在生产队,说是进城去后就没有回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才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余民还心存侥幸,干脆就到青河镇去,万一路上碰到了呢!
到青河镇,在甲娃那里耍了两天。返回公社时,途经长生和张疤二生产队,就在他们那里住下了。他想好好了解一下长生这个人。
通过几天的接触,他知道了,长生活在这个世上,确实够艰难的了:
长生在渝州有个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家,唯一亲人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你叫他在农村怎样生活?
长生命不好,身体却很好。蛮牛一样壮实,加之练武,基本上就没有生疮害病一说。生存环境的残酷,使得他性格畸变:要强又软弱,大胆又胆怯,不敢说却敢干,不敢想却敢做!
总之,在长生的身上,集中展现了人在环境的高压下产生的性格扭曲。
余民暗自拿他与覃老红军相比,要是长生遇到张国涛,说不定会比覃老红军更有出息。
人哪,生存的时代和环境,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小上海”来访
 
何宪被放出来了。她来到余民的生产队,和余民谈起了敬眼镜的近况。
她告诉余民:“敬眼镜自从你俩走后,就去当炊事员了。现在吃饭是没得问题,肚子不会再挨饿了。”
余民想:这样也好,只要肚子不挨饿,其他啥子都好说!
何宪对余民说:想给他介绍个女朋友,是她一个公社的,人漂亮得很。只要她去说,保证能成!
余民答应了。就给那个女娃儿写了一封信,信中除了该有的口水话之外,特别提醒她,自己不愿意她和何宪这样的女人来往,像何宪这样子的人,只能敬而远之。封好信后,交给何宪带去给她。
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娃儿当时就把信交给何宪看了,何宪气得不得了。后来找敬眼镜哭诉:“我又没得罪他!”
敬眼镜大兴问罪之师,对余民说:“亏你娃做得出来!”
余民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可惜的是,余民至今不知那个“她”是何许人也!
 
中秋之约
 
中秋节,应王兄等人邀请,余民、家林、庆宏和长生,一同前往高山公社聚会过节。
王兄现在是三个人一个队。他和世钦是1965年下乡的,新来的黄三是1972年才下乡的,三人住在一起,关系处理得很好。这真是难能可贵!
他们准备得够丰富的,甚至还整了糍粑、黄豆面,中规中矩的。
傍晚时分,世钦的女朋友(也是1972年下乡的)带着两个女知青,一同来参加赏月晚会。
那晚的月亮特别清朗。他们这里已属高山地区,海拔应该在1000米以上,所以感觉离月亮更近。明亮的月光照着大家,如白日一般清晰。
餐桌就摆在门前的晒坝上,大家落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余民挨着一个新知妹坐下了。
余民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眼身旁的这个女知青。她中等身材,大大的眼睛,稍显方圆的脸型,一双长辫子拖在身后,给人一种典型的小家碧玉感觉。
大家共同举杯,互祝中秋快乐、身体健康!
席间有意无意地,大家都用言语撮合着他俩。余民望了一下这个女生,虽然是在月光下,仍能看到她脸上不时飘起朵朵红晕。有时听到有人说出明显撮合他俩的话,竟然趴在旁边女同伴的背上,害羞得抬不起头来。

看着她害羞的表情,余民有些心动,自己不就是要找这样的女孩吗?他慢慢地开始熔化了。
会餐结束,晚会开始。家林弹起了他的月琴,一曲《草原之夜》琴声悠扬。式武兄朗诵了自己刚写的诗《青松赞》:
青松啊青松,
高山上耸立的青松。
你不怕雨、不怕风,
不怕烈日晒、不怕霜雪冻,
乱草丛中,你笑指长空。
 
青松啊青松,
四季里长青的青松。
你鞭云雾、更从容,
一身不朽骨,直刺苍穹,
茫茫世界,谁不敬英雄。
 
庆宏兄和余民也勉为其难,扯起个左喉咙合唱了一首《敖包相会》,极尽献丑之能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后,由家林用月琴伴奏,所有男女知青共同唱起由式武兄作词作曲的知青歌《青山小夜曲》:
夕阳悄悄躲进山窝,
晚风吹来灿烂银河,
夜深了,只有你和我,
夜深了,只有你和我。
 
美酒能给人无限欢乐,
爱情的美酒迷醉了我,
心儿啊,唱起了愉快的歌,
心儿啊,唱起了愉快的歌。
 
枝叶永远陪衬花朵,
爱情的花朵盛开不落,
哥哥哟,你不要离开我,
哥哥哟,你不要离开我。
 
有船就能顺利渡河,
有爱情就能愉快生活,
姑娘哟,你一心爱哥哥,
姑娘哟,你一心爱哥哥。
 
歌声悠扬而沉郁,抒发着每个人的心境,久久回荡在这片荒凉的山脊上。
高山夜寒,大家都陆续进屋睡觉了。
 
又来艳遇
 
余民和她坐在晒坝上,都没有离去。
王兄进屋给两人拿来两件棉袄,两人接过来披在身上,王兄转身进屋去了。余民坐到了她的身旁,她本能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停住了。
沉默了很久,余民终于忍不住先说话:“你知道我吗?”
她低着头,轻声说:“知道!他们告诉了我的。”
余民不由得有些急迫地问:“那你怕不怕和我在一起哟?”
她略感意外,抬头望着余民问:“怕啥子?”
余民说:“你和我耍朋友,你不怕影响不好、二天不能调工作啊?”
她闪动着一双大眼,说:“你不拿出去乱说,别人啷个会知道呢?”
余民听她如此说,激动得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笑道:“我又不是哈儿(傻子),拿出去乱说做啥子嘛!”
夜深了,只有你和我!夜深了,只有你和我!
天亮了,她告诉余民,她要和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回队上去了。余民劝她吃了早饭再走,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说:“我这个样子,别人看到影响不好。趁农民还没出来,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进屋叫出同队的女生,两人就往旁边的山坡走去了。
余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山梁那边,心中涌出一股甜蜜的幸福。带着甜蜜的幸福,进屋去补瞌睡了。
 
成人之礼
 
赶场天,余民在街上无聊地闲逛。
突然,在拥挤的人潮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肯定是她!余民急忙冲进人群,快步迎了上去。果然是她!
余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她白净的脸庞登时飞起一片红晕,羞涩地望着余民,嫣然一笑。
余民轻声对她说:“今天到我那里去耍!”她红着脸点点头。余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可紧接着,她拉着和她一路的女生说:“还有她!”
余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嘴里还是表示:“欢迎、欢迎!等散场后,我来接你们一起走!”两个女生都点头同意了。
余民告别她们后,忙跑到场头,找到庆宏兄商量。
定下的策略是:回程途中,在他们那里吃午饭,其间由庆宏兄出面追求那个女生;余民就可借口给别人腾地方,带着她单独回家。
一切按计划进行。在庆宏兄处吃完午饭,太阳已经偏西快要落山了。庆宏兄邀请那个女生到隔壁住房说话去了。
留在厨房的余民就对她说:“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哦!干脆,我们走吧!”她点头同意了。
两人踏上了回余民生产队的路途。才爬上后山顶,太阳就落坡了。两个人摸黑回到了余民的家。
这是余民第一次和一个女生单独在一起。
两个人过起了真正的二人世界,男的烧火,女的转灶。真正的小两口在农村应该也是这样生活吧?
余民坐在灶前,仔细地欣赏着她曼妙的身姿在屋里飘移,一双大辫子随着身体的转动而飘荡。它荡啊荡啊,荡得余民的灵魂都快要出窍了。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舀来洗脚水,两人坐着,在一个木盆里洗脚。脚与脚碰撞,脚与脚摩擦,青年男女迸发出了激情的火花。
没有语言。这时根本不需要任何语言。两个人连洗脚水都没倒,就相拥着倒在了床上。两具火热的身体,慢慢地,赤裸裸地,纠缠在了一起。
他俩都是第一次!
别看余民跟朋友们说得牙巴劲十足,这真身临其境,他就是“抬着猪头敬神——找不到庙门”。
俩人在床上折腾了半夜,汗水湿透了凉席。累得气喘的余民,望着满脸红霞的她,轻轻地问道:“究竟在哪里哟?”
她红霞飞腾,星眼迷离,柔声说:“就是那里!”
余民陡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所在,本能地挺身而进!
“哎哟!”身下本来柔软的身体突然双腿夹紧,居然让上面的身体前进不得。然而她的支撑毕竟有限,继而双腿一松,“我的妈妈吔!”一声凄厉的惊叫,她双手死掐着余民的肩膀,再也不出声了。
余民这时也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拼斗,累得趴在她身上喘粗气。
一股温温的、暖暖的、湿湿的、润润的酥麻感,从下体传遍全身,透过后脊柱刺激下身,一股喷泉汹涌而出——“啊!”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呻叫出声。
两具肉体都彻底放松下来。余民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她也四肢瘫开陷入了半眠状态。
这一夜的艰难操作,累得余民全身像散了架似的,躺在床上半醒半睡。
而她清醒过来后,迅速起身下床,倒出开水瓶的热水,将汗湿的身体擦拭一遍,穿好衣裤,就坐在床前的藤椅上,望着沉睡的余民发呆。
天刚发亮,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她出去开了门。
隔了一会儿,她进来对余民说:“她来叫我马上和她一路回去,我走了!”
余民忙说:“你喊她进来。再忙也要吃了早饭再走吧!”
她说:“不了!上面三个女生那里煮好早饭了,她昨晚就是在上面住的。现在上去吃了饭,我们就一路回去了!”
这个天杀星!真她娘的丧门星!余民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余民坐在床上发呆。
她对着余民莞尔一笑,轻声说:“我走了!”大辫子一甩,转身向门外走去,接着响起了关门声。
余民倒头就是一顿酣睡。
 
第三书记
自从国宝走后,余民赶场再也没有走过对面的山梁了。
现在赶场都是走自己这边的山梁。出门一直爬上山顶,顺着山顶的羊肠小道一直下到公社;再沿着公社门前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走到水库埂子旁,坐过河船到区上赶场。这条道该有十七八里路吧。路程虽然稍远一些,可沿途都有知青,相对来说方便多了。
更重要的是,要经过公社,一来二往,与公社的领导,与公社高小的校长、老师,与供销社的售货员及主任、代邮点的人以及公社唯一的一个小饭馆,都熟悉起来了。
经常路过供销社,只要有烟,余民都买得到。那么穷的地方,赌博竟然盛行。余民每次赶场,前一天就下去,都到供销社与他们打牌。
这里给大家讲一个真人真事,因为他老人家还健在,就不提姓名了。

他可是一位老革命,解放后曾担任德州地区监委书记。他这人啥都好,就是牌瘾大得很,从地区监委书记一直打到公社来当了个第三副书记。可牌瘾仍然大得很。
他到大队来检查工作,大队书记、大队长也要陪他打牌。有时实在凑不够人头,大队就把知青喊去凑数。余民在大队及公社都常和他打牌。他不管输赢大小,只要有牌打就行。
几十年后,余民曾到天马公社山上去避暑,店老板就说:你们公社的老书记每天都在我这里打牌哟!余民马上去找到他,请他喝酒。
谈起当年的往事,老人仍然很乐呵,他告诉余民:现在是早上、下午都打牌,不同的是,原来是打纸牌,现在改为打麻将了。
 
蒋匪和矮子
 
公社跟前有两个和余民一路下乡的知青。一个叫蒋匪,一个叫矮子。
狗日的蒋匪有个表哥是老知青,他深知这里的情况,暗地里叫蒋匪和矮子莫忙,等余民他们下队走了后,再找公社另行安排,就留在了公社跟前。所以要骂他,要是当时告诉大家一声,那肯定大家是不会上山的。
不过也好,反正从现在开始,每逢赶场前一天,余民都会下山来在蒋匪这里住一晚,第二天再一起去赶场。
矮子早已和春节到余民那里过年的那个新知妹住到一起了。岁数偏大的蒋匪(他俩是三年级的,当时应该有二十三四了)心痒难熬,常言道“色胆包天”,他娃居然连军婚都敢搞。
“狗日的老蒋啊,你搞不得啊!她是开了亲的啊!她是军婚哦!”
屋外女人的老汉不停地敲门喊叫,屋内两人整得热火朝天,一时传为笑谈。
有一次余民不期而至,刚在蒋匪屋里坐下,一个年轻女人一飘而进,看到余民在屋,先是一愣,继而莞尔一笑,又各人走了。
余民就取笑蒋匪:“看不出来你娃有点本事哟!居然弄得她自觉送货上门,离不得你了!”
蒋匪一脸得意地笑了笑。
与他同队的矮子也是一个奇葩,这娃的赌瘾不是一般的大。下乡不久,就将自己的衣服裤子、被子蚊帐都输了个一干二净。到后来没钱了,就偷队上保管室的粮食去卖,弄了钱照赌不误。
他和那个新知妹住到一起后,基本上就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以后几年,余民都没有见过他。
 
敢生包包
 
这里再说说敢生的事。
敢生自从当上林场副场长、又成为候补党员之后,一直顺风顺水,在农村算得上活得有滋有味有盼头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武斗后期,成都出了个“李向阳部队”,由于派性的关系,他们与掌了权的一派,乃至整个省革委作对。要知道当时可是“万岁军”的军长梁兴初在成都军区任司令员你惹到他头上,那纯粹是活得不耐烦了!于是宣布“李向阳部队”为反革命组织,所有成员逮捕归案
其中有两人漏网,仓皇出逃,一路辗转来到了敢生这里。其中一人是敢生中学时的同学,又是邻居,关系一直都很好。他考取了成都的一所中专学校,就到成都上学去了;敢生名落孙山,就下乡来到了这里。
他俩这一来,就给敢生惹下大麻烦了!
侦查兵们随影而至。就在花湖场上,将前来赶场的三人一举拿下,缴下了那二人随身携带的两把驳壳枪,随即将二人押回成都归案;敢生则交由当地政府处理。
如此一来,敢生的副场长当不成了,候补党员也取消了,啥子希望都没有了。要不是出了这事,肯定第一批招工他就走了。
从此以后,敢生开始合群了,也和新老知青有来往了。余民有时也到他那里去住。
他们这下边,普遍条件比较好,光是每年分的谷子就吃不完,每个劳动日要投三四角钱,因此吃饭是不成问题。就是日常开销成问题。所以也只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余民又结交了一个新朋友,叫包包。
包包也是天马公社的知青,和广参是非常好的朋友,广参就带他到余民这里来耍。他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圆圆的脸,身体显得较壮实。
经过两三天的接触和交流,包包告诉了余民一个秘密:
“玉美人”是他的表妹。听回来的知青传说,“玉美人”说余民把她“醒豁”够了,他作表哥的认为很丢面子,甚是气恼,发誓要砍余民几刀!
他说:“我在场上找了你两三场,结果你都没在。广参硬要喊我到你这来耍,我和他又是非常好的朋友,拗不过他,我只好过来了!这两天,我看你这人真够朋友,怪不得我们一路来的这些人都愿意和你交往。我就告诉你这个实话。我表个态:这事就此算了!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余民听后,深感意外。不得不带着歉意对包包说:“那就真的对不起兄弟了!只怪我们没有早认识,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哦!”
从此以后,余民和包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天马偷鸡
 
包包邀请余民到他们天马公社去耍,余民同意了。
包包、广参和余民三个人来到光明队上。大家聚在一起格外高兴,谈天说地,嬉哈打闹,热闹异常。
包包就提议说:“我们今晚上聚会,还是要整点好吃的才行哟!”大家都问他有啥好主意。他不无得意地说:“我早就侦查好了,我们旁边队的一户人家,养了四只老母鸡,每只至少有五六斤重。现在他们肯定睡了,他那个鸡圈是修在门口外边的,现在正好去弄来,大家饱餐一顿。”
他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于是,包包、光明、丈三、广参和余民五个偷鸡贼,乘着夜深人静,悄悄向目的地出发了。
时已初冬,山高夜寒,除了凛冽的寒风呼啸,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真的是“四处静悄悄”的了。
包包轻车熟路地在前带路,很快来到一户农家院子。这是一个三合院,正面房屋有大小五个门,两边厢房各有三个门。奇怪的是,这个农家居然没有喂狗。这给这伙偷鸡贼提供了方便。
余民站在院坝望哨,光明和丈三分左右走向两边的厢房,包包和广参直奔正房,他们悄无声息地用带来的棕巴叶将每扇门拴死。然后,包包和广参来到鸡圈旁,拿开堵住鸡圈门的石头,包包利索地伸手进去,一把揑住鸡颈子,抓出来后,将鸡颈子往两个翅膀下一别、将两个鸡翅一夹,就递给旁边的广参。
如法泡制,很快就将四只老母鸡全部偷窃一空。四人一人怀抱一只老母鸡,余民殿后,静悄悄地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光明队上,大家喜笑颜开,兴奋异常。余民拿过一只鸡来提了提:好家伙,足有六七斤重!丈三赶忙生火烧水。
光明提议说:“恁个大的几只鸡,我们肯定吃不完。我去把会计喊来帮忙弄,他熟练些,整好了一起吃!”
大家都说:“要得、要得!快点去喊来!”光明就摸黑出去了。
不多一会儿,光明和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回来了。
农村的男人做这些事真是驾轻就熟。只见他杀鸡、烫鸡、扯毛、熛毛、开膛破肚,动作溜麻利索。大家七手八脚帮忙清理内脏。
光明这人做事细心,他把所有鸡毛及遗弃物全部收拾起来,连夜拿出去挖坑埋了,毁掉罪证。
很快,一尺八的大铁锅装得满满的,加火开炖。不一会儿,满屋鸡肉香。
那时候的鸡肉是真香!啥子调料也没有,就放一把盐,可那个香味是无法比拟的。它真香!
丈三拿筷子挑起一坨尝了一下,连声喊:“好了!好了!要得了!”
拿来二碗,一人一碗,还剩一大锅。大家端起碗就开整,吃了个不亦乐乎,喜笑颜开。
余民整了两碗。其他人有三碗多的(那个农民)、三碗的、两碗半的。总之,当晚所有的人都是吃得肉嗝连连。用大家的话说就是:“连放屁,都是鸡屎臭!”
这也是知青生活中的趣事一件吧。
 
(未完,敬请关注下期连载)

作者近照及简介:

涂正明,生于1951年。重庆市沙坪坝区凤鸣山中学初68级学生,1969年10月24日随天星桥中学到巴中县化成区金光公社插队落户当知青。1975年4月底回城,进重棉六厂当机修工。2001年工厂破产,政策性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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