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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标法研究六:商标侵权,只能依据权利人的申请查处,不能依职权主动查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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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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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仍然有执法人员认为,工商部门(即市场监管部门,下同)只能依据商标权利人的申请查处商标侵权,不能依职权主动查处。理由主要有二:
一是,商标权是私权,“民不告、官不究”,行政机关不能主动干涉。
二是,《商标法》第60条第1款规定:“有本法第五十七条所列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行为之一,引起纠纷的,由当事人协商解决;不愿协商或者协商不成的,商标注册人或者利害关系人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诉,也可以请求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处理”,紧接着第二款规定:“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处理时,认定侵权行为成立的,责令立即停止侵权行为,……”,由此得出:工商部门接到商标权利人的请求后,才启动相应处理程序。
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理由主要有四:
第一,逻辑上不通。国家对私权就不主动保护吗?比如,公民的财产权也是私权,对盗窃、诈骗、抢劫等违法行为,公安机关不能主动打击吗?
第二,从《商标法》的立法目的看,商标权不仅仅是私权。
《商标法》第1条规定:“为了加强商标管理,保护商标专用权,促使生产、经营者保证商品和服务质量,维护商标信誉,以保障消费者和生产、经营者的利益,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特制定本法。”商标作为识别商品来源的最直接、最简单、最主要的标识,不仅关乎商标权利人的商业信誉、商品声誉和经济利益,也关乎广大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谁也不想花真品的钱买假货。
2023年1月23日,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的《商标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将第1条拟修改为:“为了保护商标权人的合法权益,维护消费者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保障生产者、经营者的利益,促使其保证商品和服务质量、维护商标信誉,加强商标管理、使用和品牌建设,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高质量发展,特制定本法”,更是将商标权提升到“社会公共利益”和“高质量发展”的高度。
试想一下,如果商标侵权横行,割裂了商品和商誉之间的正常联系,不仅“劣币驱逐良币”,商标权利人没有动力改进技术、提升品质,而且不论是消费者购买商品,还是其他生产者购进原材料、其他经营者采购商品,都将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成本去比较、鉴别、选择,这都将严重扰乱正常的社会经济秩序,阻碍先进生产力的发展,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必须依法严厉打击。
第三,该观点混淆了商标侵权的民事责任和行政责任。
商标侵权责任包括民事责任、行政责任,构成犯罪的,还要承担刑事责任(假冒注册商标罪和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
《商标法》第60条第1款说的是民事责任(停止侵害、赔偿损失等)的解决途径,协商、起诉或者请求工商部门处理(如果认定侵权,依据第60条第3款对赔偿数额进行调解);第2款说的是行政责任,没收、销毁侵权商品及工具、罚款,《商标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还明确了要没收违法所得。
承担民事责任,并不意味着能免除行政责任及刑事责任;反之,承担行政责任及刑事责任,也不意味着能免除民事责任。
所以,不能从《商标法》第60条得出“只能依权利人的申请查处商标侵权”的结论。
第四,《商标法》明确授权工商部门可依职权查处商标侵权。
《商标法》第61条明确规定:“对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有权依法查处;涉嫌犯罪的,应当及时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原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经济法室主任王超英、原国家工商总局法规司司长张辉主编的《商标法释义》第130页中说:“对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有权依法查处。具体来讲,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可以依据商标注册人或者利害关系人的请求,对侵犯商标专用权的纠纷依法处理,也可以根据其职权对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进行依法查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依职权查处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时,认定侵权行为成立的,应当责令侵权人立即停止侵权行为,没收、销毁侵权商品和主要用于制造侵权商品、伪造注册商标标识的工具,并可以对侵权人处以罚款。”
另外,《商标法实施条例》第77条规定:“对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任何人可以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投诉或者举报”。《商标法》第62条第1款规定:“县级以上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根据已经取得的违法嫌疑证据或者举报,对涉嫌侵犯他人注册商标专用权的行为进行查处时,可以行使下列职权:……”。
可见,工商部门既可以依据权利人的举报查处商标侵权,也可以依据其他经营者、消费者以及任何公民、法人、其他组织的举报查处商标侵权,还可以依据日常监督检查、其他机关移送线索等途径“取得的违法嫌疑证据”查处商标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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