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 · 恩怨说（散文）- 吴斌

恩怨说

作者 吴斌

人生的恩恩怨怨没有无缘无故，滴水之恩、睚眦之怨，无不烙着时代的印记，人性的恩怨轮转把几千年中华民族刀光剑影的历史演绎的波澜壮阔、如火如荼，中华文化的传统化与之紧密相连。以恩报怨，以怨报恩，或以怨报怨无不是凭人嘴两张皮。

历史上，兄弟反目、同事倒戈的恩怨数不胜数。据《资治通鉴》卷一百三十四记载：当初，北魏徐州刺史李欣，事显祖为仑部尚书，信用卢奴令范标。欣弟左将军瑛谏曰：“标能降人以色，假人以财，轻德义而重势利；听其言也甘，察其行也贼，不早绝之，后悔无及。”欣不从，腹心之事，皆以语标。尚书赵黑，与欣皆有宠于显祖，对掌选部。欣以其私用人为方州（郡守），黑对显祖告发之，由是有隙。顷之，欣告发黑前为监藏，盗用官物，黑坐黜为门士。黑恨之，寝食为之衰少；逾年，复入为侍中、尚书左仆射，领选。及显祖殂，黑白冯太后，称欣专恣，出为徐州（刺史）。范标知太后怨欣，乃告李欣谋外叛。太后征召李欣至平城问状，欣对无之，太后引标使证之。欣谓标曰：“汝今诬我，我复何言！然汝受我恩如此之厚，乃忍为尔乎！”标曰：“标受公恩，何如公受李敷恩！公忍之于敷，标何为不忍于公！”欣慨然叹曰：“吾不用瑛言，悔之何及！”赵黑复于中构成其罪，丙子，诛李欣及其子令和、令度；赵黑然后寝食如故。

早在七年前，李欣就因收受钱财贪赃枉法，被仇家告发，李敷在他危难之时帮他掩盖罪恶，但李欣为了求生自保，反过来伙同范标罗列罪状三十余条，告发李敷、李奕兄弟的隐私，魏显祖拓跋弘大怒，立刻下令将李敷、李奕兄弟处斩。所谓隐私就是李敷、李奕兄弟是冯太后的面首(男宠)。冯太后也不是善茬，五内俱焚的她发誓要为情人复仇，暗令左右毒死年仅二十三岁的儿子显祖拓跋弘。她执掌朝政后，立马为面首李敷、李奕兄弟报了七年前李欣诬告的怨仇。李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段多年的恩怨情仇如果添点油，加点佐料，再杜撰几个配角，可以编一部年代大剧。

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是，在家天下的人治社会，人们对恩与怨的研判取决于香火的延续、祠堂的洒扫。像王姓改汪姓、马家变冯家、司马氏更司氏的背后不知镌刻了族群多少惨烈的传奇，余——佘——涂三姓氏在历史的长河中肯定少不了血脉相承的悲欢离合，流传下来的一本厚厚的族谱就是一部淌着血和泪的恩怨情仇录。

恩怨轮转的背后隐藏的是权势的争锋，利益的较量，欲望的博弈。几千年来的君主专制制度是恩怨轮转的根本原因，恩怨的性价比高，物质的获得远比形而上的精神享受更现实，其可再生+比互联网+更具有诱惑力，成为那个时代命运或上天或入地的敲门砖；恩怨转换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坑害一个人能使你大富大贵，荣华富贵又会遭人妒忌暗藏祸端。播散的恩惠，或许是小人有所图谋设置的陷阱，或许是怨家给你布下的圈套。恩生怨，怨生仇，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有诛连九族的危险，一起“文字狱”就让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歌舞升平莺歌燕舞的裙袂顷刻间化为惊心动魄的刀光剑影；今日的胭脂粉黛将变成明天君王赐予的断肠草；站错队、跟错人当遭受满门抄斩；固恩宠、结权贵却以朋党发配边陲。社会巨大的差异化是恩怨轮转的罪魁祸首，正印证了二句古话：“民贫则奸邪生”、“饥寒起盗心”。国民的劣根性是恩怨轮转的滋生地，佞、谄、谀、谗、贼、慝、险、贪、嗔、痴、慢、疑等你方唱罢我登场。有权势可以充当社会的主宰，有财富可以随心所欲，有欲望可以满足形体享受。一味追求物质享受，在物欲的圈子里神魂颠倒。恩怨颠覆酿造的情感故事总是悲剧性的结局，灾祸、动乱等不祥诠释炎凉的世态，得了恩宠的怕怨家的算计，结了冤孽的恐仇家的报复，循环转化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道德经·第五十八章》）演绎成战战兢兢的自保理论、惶惶不可终日的立命哲学。否则，人世间怎么会杜撰虚无缥缈的各路神仙让人顶礼膜拜，历史怎么会衍生俗世人对天地间诸多神明的祭祀祝祷。

现实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你死我活的争斗暗淡了，鸡毛蒜皮的纠纷倒不少；争权夺利的矛盾虚化了，争风吃醋的芥蒂升级了；捕风捉影的八卦比谁都转发的快，讨好卖乖的人事如喜鹊聒噪于门庭。将绚丽多姿的幸福生活牵强缠绕恩怨轮回的怪圈，不思感恩却习惯于用“大恩不言谢”的客套话淡化模糊当代社会的主体，事不关己的平和，高高挂起的悠闲，似乎顺其自然，却总是在以我为中心的坐标中查找不平衡的因素，在得福不屑的攀比中浇注心中的块垒。

赋闲在家，除了看看书写写文章，含饴弄孙是最大的乐趣。三岁多的外孙在我给她买了好吃的零食后，用柔软的小手摸着我的脸，小声对我说：我心里念着你。也许她就是为了让我下次再多给她买好吃的，但令我感动不已，孩子幼小的心灵有了感恩的概念，尽管是幼稚的。感恩的基因已经融入进了我们民族的血液。“恩欲报，怨欲忘；报怨短，报恩长。”《弟子规》不就是这样倡导的吗！

清心寡欲幻化对立面，也不失为泯恩怨的一记良方。庄子《山木》篇有一则寓言：如果有两条船渡河，突然有一只空船撞到了他驾驶的船，即使他是一个脾气很坏的人他也不会生怨气，但是如果他看到有一个人在船上，他将会对他大声喊叫他将船驶开。如果那个喊叫没有被听到他将会再度高喊，而且他还会开口大骂 ，这一切都会因为有人在那只船上，但如果那只船是空的，他一定不会大声喊叫，他一定不会生怨气。恰如行人逢空中洒落的水滴，如果是人为的从空中泼洒，你一定会破口大骂，如果是久盼的雨水，你一定会觉得是在沐浴清新。如果你可以放空你自己的船同时空掉对立面来跨越世界的河流那么就没有人会想要来伤害你了。

扬帆摇橹沧海，流连漫步桑田，尽管远去了“鼓角铮鸣”，民族的劣根性的灵符还在“跳大神”蛊惑芸芸众生，针尖和麦芒还时不时荒唐地为各自的尖锐争论着应该享受的级段待遇。以怨报恩、化怨为德需要大度的胸怀；化解矛盾、调解纷争需要体恤的情怀；消除隔阂、排遣幽愤，需要超然的胸襟。以感恩之心，施恩之举直面人生；用宽仁之情，友爱之怀善待一切，培育大公无私的品德，弘扬向善向上的情操。把春天的蓬勃、夏天的热情、秋天的收获、冬天的绮丽融入人性的轮回，这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感恩社会，是新时代的主旋律!

作者简介：吴斌，湖北潜江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东风文艺》、《湖北法制报》、《湖北日报》、《长江丛刊》、《散文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数十篇。散文《乡下表弟》获“2017年度中国散文年会”二等奖。著有散文集《思海悟洲》。《散文选刊》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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