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爱的沼泽
作者 罗翔
七
时间的列车一路呼啸着驶入21世纪，新的世纪好像特别亲睐于阿魏。他接连不断地在本省及外省的文学刊物上发表了一系列乡土风情的中短篇小说，且引起了文学界的关注。更为欣喜的是他的中篇小说《月渡》被几家文学选刊选载，对《大风》这本地级文学刊物来说也是亘古未有的事。在地区文学界掀起了一阵狂澜。《月渡》在两年一度的省政府颁发的文学艺术奖中摘取了文学奖的桂冠。接到获奖通知书时，阿魏就把秦刚、蒋丝丹等几位弄到油城吃了油焖大虾，酗了酒，跳了半夜的舞。可是回到家里阿魏的大脑依然平静不下来，兴奋得一夜未眠。翌日一大早就搭上开往省城的客车。
在颁奖大会上省委宣传领导亲自给阿魏授奖，记者的镜头也对准了他，闪光灯刺得他双眼都睁不开。当晚省电视台就播放了这则消息。阿魏高大魁梧的身材面向观众，他双手举着奖杯向台下的观众致谢。蒋丝丹、杜月梅在各自的家里看到这精彩的一幕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可以说阿魏开了本县乃至本地区文学的先河。阿魏很快就由省作家协会的会员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阿魏的的确确成了名人。
成了名人的阿魏就很俏了。从此他的宁静的生活也变得热闹了。首先来找阿魏的是文化局长和文化馆的夏馆长。他们在学校里找到了阿魏，文化局长说，想不到在偏僻的乡村里还有你这样一樽大佛。我们想把你请出来。文化局长和夏馆长要把阿魏借调到文化馆从事专业文学创作，编辑文化馆主办的内部文学刊物《襄河文苑》。阿魏听了动了心。他现在在教学之余从事业余创作，的确没有多少时间，能专事写作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临走时，文化局长和夏馆长要他好好想一想，一周后回话。
县教育局长听说文化局有人找阿魏，局长也坐不住了。亲自到三中找阿魏，他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的人给挖走，落下不重视人才的骂名。他要慧眼识英才，他对阿魏说，魏老师你能取得辉煌的文学成就是与教育分不开的。现在，教育局要办一份教育刊物，局党委研究决定要你去担任主编，发挥你的特长。只要你愿意就立马到局机关上班。至于你的家属等问题，我们再慢慢给你解决。你去文化馆只是借调，你到教育局是属于正常调动。是人才我们一定要做到人尽其用，绝不埋没。你考虑好了答复我。
说心里话阿魏想到文化馆去，可是文化馆只是借调。一天下班后，他问蒋丝丹，丝丹，你说我去哪儿合适呢？蒋丝丹想了一下说，你想去的地方就是合适的地方。阿魏冲蒋丝丹笑了，你真会说话。蒋丝丹又说，你想啊，干自己喜欢的事就是自己最大的快乐，只有自己快乐了，干起事来就会专心致志，专心致志了才会做出成绩来。
听蒋丝丹这样一说，阿魏心里就不犹豫了，他决定到文化馆去，也不管借不借调的。蒋丝丹说，借调也是暂时的，郑明波不是从学校调过去了么？且我们还分的是文化馆的福利房哩！
夏馆长听说教育局在与他们抢购阿魏。他和文化局长找到分管文教卫的李副县长说，阿魏是我们地区文学创作的一颗新星，如果我们不给他提供优良的创作环境，这样的人才恐怕要被别人挖走。以前我们邻近的楚良也是一位教师，他的《抢劫即将发生》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后马上就被外省挖走了。据说地区文联在打阿魏的主意……。李副县长听了夏馆长的话以后很激动，作为刚刚提拔起来的年轻干部他太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了。阿魏他太熟悉不过了。阿魏是他中学的语文老师，自己的老师作为人才有人举荐，他太高兴了。它对夏馆长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考虑的。有县委领导的支持，县教育局也无可奈何了。阿魏的“借”字被删掉了，直接调入县文化馆从事专业创作。夏馆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魏，他听了很激动，感谢夏馆长的厚爱，我一定在您的支持下努力创作。夏馆长握着阿魏的手说，调令很快就下来，其他的问题我们也会给你考虑的。我们没有其他本事，为你提供创作条件，改善你的创作环境是我们份内的事。我县的文学创作就指望你来当领头雁了。
阿魏要调走了，蒋丝丹既高兴又有点儿难过。高兴的是阿魏是去文化馆上班，她每次回去都有机会与阿魏见面，而且这种见面没有刻意的雕琢，只要她去文化馆找一下郑明波或者干脆去玩一下就能以老同事的身份聊天。难过的是每天看不到阿魏，不能与其坐在一起办公，不能写纸条儿了。她的心就这样不停地矛盾着。她和阿魏好多天没有在一起说悄悄话了。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一个双休日，蒋丝丹约阿魏去襄河游玩。阿魏好多天也没有透一透气了。两人翻过襄堤，在金黄的油菜花丛中，沿着一条田间小路彳亍。菜花的香味直扑鼻子，嗡嗡的蜜蜂在花丛中忙忙碌碌。一阵风吹来，他俩身上便沾满了金黄的花儿。蒋丝丹不停地摘着花嗅着。她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明媚的春景陶醉了这个花朵一样的少妇。看着蒋丝丹像小孩儿一样蹦啊跳啊的模样儿，阿魏像欣赏一幅杰作一样开心。突然跑在前面的蒋丝丹隐入了花丛中，阿魏，你来寻我。蒋丝丹和阿魏捉起了迷藏。阿魏踮起脚，他看见那茂密的菜花儿一摇一晃地摆动，他就朝哪边追去。阿魏的衣服上沾满了花粉，他也懒得去掸一掸，他左顾右盼，没有看见蒋丝丹。兀地，一双纤细的手抱住了阿魏的腰，蒋丝丹咯咯地笑了，我在你后面。阿魏顺势把蒋丝丹揽在怀里。两人拥抱着，亲吻着。
蒋丝丹从紫红的包里拿出一叠薄膜，曲曲拐拐地铺在地上。他俩坐了下来，两个人的世界多么充满诱惑，在这迷人的春景中他们的心情像金黄的菜花一样浪漫的开放着。蒋丝丹那细长的舌头在阿魏那宽大的脸上撮着舔着，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像病人吸氧气那样呼呼地喘起来了。她的双手在阿魏的胸脯上使劲地扭着。阿魏内心的火苗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他的双手撩开了蒋丝丹的上衣，又开始拉扯她的裙子。不，不……。蒋丝丹双手软弱无力地护着她的裙子，我怕，我怕你看见……。蒋丝丹害怕阿魏看见她的一切，她怕阿魏完全彻底地把她这本书读透。蒋丝丹做爱的时候是从来不点灯的，她坚持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这样不仅有情趣，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把自己冰清玉洁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男人面前，她要给人永远朦胧的遐想。看来，今天，蒋丝丹的这条防线是守不住了的。她害羞地合上眼，任凭阿魏慌乱地行动着。阿魏把蒋丝丹弄得一丝不挂，像一个睡美人一样平躺着。阿魏愣愣地站着，两只饥饿的眼睛从蒋丝丹的头发一直移动到了他的双脚，又从双脚往下移，总是在几个关键部位像慢镜头似的不停播放。霎时，蒋丝丹的双颊红润润的，她的双眼旋即又闭上了。阿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蒋丝丹叽叽哼哼地叫了起来。他们身旁的菜花开始有节奏地摇曳着，那受不了折腾得花儿跌落在他们的身上，就像是他们身上长出的一朵朵美丽的花儿……
平静下来的阿魏心里充满了内疚，本来今天他是要借这个机会与蒋丝丹说清楚，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应该划一个句号了。但到了这种场景，他的脆弱的决心就苍白无力了。清醒过来之后，他的决心就变得坚强了，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他真的不能自欺欺人了，尤其是不能哄骗善良的杜月梅了。不知不觉太阳落下了山，天已暗下来，一轮满月儿挂在天空，那清冷的月光像给大地下了一层白霜。月光下两个影子走到了襄河边，曲曲折折的河水依然欢快的不知疲倦的向东流着。
蒋丝丹知道阿魏此时的心理活动，她理解阿魏。正是这样，她愈加觉得他可爱，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沉默了许久，阿魏吐了几口烟圈儿，凝望着河水说，丝丹，我对不起你，你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我，我却连一句承诺的话也没有。我真的有些自私。我更请你谅解，我和你的这种关系真的不能再维系下去，我的心里承受不了。我不能同时对不住两个女人，这样我要垮掉的。有人说过，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弃。我现在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含义。
蒋丝丹抱着阿魏，生怕他飞了。阿魏，我能理解你，但我决不要你违心的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蒋丝丹的眼泪不自觉地爬出来，滴在阿魏的手臂上。阿魏用手揩着蒋丝丹的泪，动情地说，丝丹，你在我心里仍然有一个重要的位置，做我的小妹吧，我会永远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呵护你，让这种纯洁的兄妹之情伴随我们今后的日子。蒋丝丹止住了泪，阿魏，我虽然还暂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我一定听你的。
阿魏和蒋丝丹相互击掌。阿魏指着襄河里映出的明月说，就让明月给我们作证吧！水中的月儿一漾一漾的碎了又圆了，圆了又碎了……
罗翔，笔名，襄河。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80年代开始在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现已在《中国教育报》《河北日报》《羊城晚报》《南方日报》《广州日报》《阳光》《福建文学》《雨花》《新疆文学》《短篇小说》《佛山文学》《文学港》《当代小说》《小说月报》等全国多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多篇作品被《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文学报》《读者》《教师博览》等转载，入选多种年度版本。曾获《光明日报》《人生与伴侣》《中国作家网》等多家媒体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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