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猎 人》作者 成 峰

猎 人

作者 成峰

青木心里一动，抬起肘子，把青苕突然一碰。

     

砰！子弹擦着野猪的头皮，嗖地飞了过去。野猪一愣，挺着两颗森白的獠牙，对着两人猛冲过来。兄弟俩抱着枪，本能地往两边一滚，野猪像一辆重型战车，轰隆隆地从两人中间冲了过去。

    

“干什么呀你？”野猪逃脱，青苕抱着枪坐了起来，愤怒地大吼了一句。

    

“嘿嘿，不好意思。”青木讪笑着扶正帽子，一脸歉意。

    

兄弟俩在山上转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逮到一头野猪，却被他一个“不小心”，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青苕的怒火可想而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青苕一拍屁股站起来，冲着野猪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受了惊吓的野猪，上哪儿去找？再说，那是一头怀孕的母猪，公的死一个，母的死一窝。你把它打死了，明年打什么？青木心里嘀咕一句，拍拍草屑站起来。
     

刚一动，青木突然一拍脑袋，如梦方醒：“我怎么这么苕啊，村长不是老说想吃野猪肉吗，有了这头野猪，说不定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就能保住了。”
      

天阴沉沉的，朔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有种冰冷的刺疼。

屋里冷冷清清的，灯也没点。

    

青木回到家，忽然一股孤寂的感觉袭来。

 

“这个苕女人，冰天雪地的，到哪儿去了？”青木放好猎枪，摸索着点燃灯。忽然发现，老婆和孩子，像两只受惊的野兔，蜷缩在门角落。
     

“你这婆娘，抽哪门子风，灯也不开，缩在门角落干嘛？”
     

“刚才有人要抓妈妈，我们这是在躲。”门角落的孩子看清进门的是爸爸，站出来说了一句。
     

“ 狗日的！真是阴魂不散，老子躲到了山上，还是找来了。还真想老子断子绝孙啊！明天，老子搬到豹子沟去。”青木骂了一句，伸手去关门。 
     

黑暗中，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李青木，看你往哪里躲，今天我可不客气了。”

 

是村长。他人还在外边，威风已经进了屋。
      

青木一愣，脸色阴阴晴晴快速变换了几次，最后映出一幅笑脸，讪讪迎了出去：“村长，您怎么也上山了呀？”
     

“秀芝呢？”村长丝毫不为所动，冷着脸，问了一句。
     

“不知道！”
     

“不知道！？你能不知道！”村长威严地瞪了青木一眼，村长手一挥，“给我搜！”黑暗中，走出一帮男女，冲进屋里。
     

完了，青木像傻了一样，看着一群人冲进他的茅屋，抓住了妻子，就往外拉。

 

去年也是这样，妻子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被弄去引了产。好胖的一个小子啊！说打就被打掉了。青木到现在还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出去躲一躲。

 

“干什么你们，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开枪了！”黑暗中，弟弟青苕端着猎枪，不知从那个地方冒了出来，他双眼怒睁，像条噬人的狼，拦住了那帮男女。
    

“你……” 村长愕然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你又想干什么？”青苕逼近一步，“放开她！”
     

“看不见吗？老子在执行政策，滚一边去！带走！”村长屌都不屌青苕，手一挥，直接下令。
   

“  砰！”一颗子弹，拽着一溜火星，擦着村长的鬓角，飞向天际。

 

村长嗷的一声，捂着头，差点蹲到地上。

 

“娘的，你一个个还是人吗？老子哥哥，连一条怀孕的母猪都不忍心杀，你们却一次又一次要他孩子的命，你一个个还是不是娘生父母养的！”青苕的枪指着那帮擒着秀芝的男女，怒吼道。
     

“青苕！”青木忽然站起来，一把夺过弟弟的枪，“你干什么？动刀动枪的，伤着人咋办，人家这是在执行公务。”
     

“哥，你怎么这么怂啊”青苕转头看着青木，“他们又是逼钱，又要拆咱家的房子，还要你孩子的命，难道你是泥捏的吗？是泥人也应该发火了啊！”
     

“人家这不是执行政策吗？”
     

 “政策个屁呀，政策政策，正策反策，还不是他说了算。”当着村长的面，兄弟两居然杠上了。
     

青苕没了枪，村长的威风又来了。

 

“李青苕，你跟老子把话说清楚！你敢说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是个屁！老子看你活腻了！来呀，跟老子把这狗日的捆起来，拉到大队屋里去关禁闭！”
     

“行了，青苕，少说两句！回屋去。我不怂又能咋的。” 青木拦了青苕一句，转身又拦住了村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一小孩子家，胡说八道的，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手一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把枪交到了青苕的手里。

这个青苕，跟青木，简直是两个极端。这家伙粗俗，霸气，蛮不讲理，三十岁了，还光棍一条！村长还真有点惧他的火。 

 

青苕把枪，又端了起来。村长心里一凛，脸色一变，语气缓和多了：“青木，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青苕也在这儿，这件事，我不想太为难你，你自己想法处理，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村长走了，青木的心落了地。
     

青木转身看了青苕一眼说：“青苕啊，对村长他们，你可不能这样，人家毕竟是上面的人，你这样对他，小心他……”
      

青苕瞟了青木一眼，嘴角一撇：“怕他？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就是看你老实，才追着你执行政策，他怎么不敢去动别家的孩子。跟他干又怎么啦？今天要不是老子及时回来，嫂子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青苕掂了掂手里的枪，展颜一笑说：“哥，我们打猎去！”
     

“冰天雪地，黑灯瞎火的，上哪儿去打呀！”
   

“那头大野猪啊，我们去把他猎了，给村长送过去，把这事儿化了。只要他收了你的野猪，我保你，下次他绝不会拿你开刀！”
      

朔风呼啸，大雪纷飞。夜色中，一行脚印，向着大山深处，缓缓延伸而去。
     

突然，青木家门口，几个黑色的身影，幽灵一样闪出，直扑青木的大门……

作者简介：

成峰，湖北省天门市渔薪镇张蔡村人，农民作家，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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