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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祠号称“唐叔虞祠”,为何正殿供奉的却是“圣母娘娘”?

在太原旅游,晋祠几乎是必到之地。有心的游客会发现几个有趣的问题。比如:晋祠又称唐叔虞祠,是祭祀晋国开国之君唐叔虞的祠堂,但正殿供奉的却是唐叔虞的母亲邑姜;自古祭祀圣祖先贤都是建家庙,晋祠却是一座祠堂。要想解开个中缘由,还得扒一扒晋祠的历史。

一、晋祠是太原建城史上第一组建筑

晋祠全景

《礼记.·曲礼》记载:“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次之,居室为后”,这是西周时期就确定了的城邑建设的规范次序。赵简子在确定了晋阳城的选址和规划之后,首先开工建设的不是城池、宫室,而是宗祠——唐叔虞祠。晋阳城开建之前,太原地区是游牧民族聚集游牧的地方,杂草丛生,泥淖遍地。游牧民族多为散居,居住以毡包为主,便于迁徙。那时候整个太原地区没有像样的建筑,更谈不上规模型的集镇。因此,晋阳城的建设成为太原建城史的开端和太原文明史的滥觞,而率先建设的晋祠,也就成为太原建城史上第一组真正意义上的建筑。

二、晋祠称祠不称庙的原因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周人特别重视对于天地祖先的祭祀,对于宗庙的建设,周制有严格的规定。《礼记.·王制》规定:“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也就是说,周天子可以在都城建七庙,诸侯可以建五庙,卿大夫可以建三庙。

晋王唐叔虞

当时,只有建在国都的太祖庙才能称庙。晋阳城是赵氏的边城,不属于都城级别,按例不能在城中建太祖庙,只能在城外建两庙,即一昭一穆。所谓“昭穆”是对亡君的一种排序,太祖之下,单数亡君为穆,双数亡君为昭,穆在右边,也就是城西,昭在左边,也就是城东。按照上述规矩,赵简子建晋阳城时,只能在城西边的“穆”位(悬瓮山下)为唐叔虞修建祭祀场所。《礼记.祭法》规定:“远庙为祧”。祧指古代祭祀远祖的家庙。因唐叔虞是远逝之君,他的祭祀场所属于“祧”,所以只能称“祠”,不能称“庙”。唐叔虞是晋国的始祖,所以“唐叔虞祠”也被称为“晋祠”。

“晋祠”的名称和位置也客观上否定了关于晋阳是唐叔虞初封之地的说法。否则,晋祠就应该建在古晋阳城内,并被称作“晋太祖庙”——晋庙。

三、宋以前的晋祠供奉的是唐叔虞

古代中国庙宇大致分三类:祭祀神灵或被神化的先贤的神庙,祭祀先祖的宗祠祖庙,汉以后兴起的佛教寺庙。神庙所供奉的神主,因地域文化的图腾崇拜不同而不同,其中,也不乏女性的身影,如中原的女娲,东南沿海的妈祖。但就宗祠祖庙而言,所供奉的却都是清一色男性先祖,这是中国的传统文化所决定的,几乎无一例外。

“唐叔虞祠”从落成直到宋初的1500多年里,其正殿一直供奉的都是唐叔虞。“唐叔虞祠”也一直是历代晋阳统治者顶礼膜拜的神祗。汉文帝继位后,专程回到生活了十六年的“龙潜”之地——晋阳,第一站便是拜谒唐叔虞祠,感谢

唐太宗李世民御笔“晋祠”

唐叔虞的庇护和保佑,并大修晋祠和晋阳城以示报答;北魏大丞相高欢驻扎“别都”晋阳时,将唐叔虞祠作为自己的神主之地,修建了鱼沼、飞梁,难老亭、善利亭、望江亭和读书台;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父子晋阳起兵前,叩拜于唐叔虞祠,祈求唐叔虞保佑,后以“唐”为国号,建立唐朝。贞观十九年,李世民专程回晋祠还愿,为唐叔虞立“贞观宝翰碑”,并亲自撰写传世碑文《晋祠之铭并序》,成为晋祠的一大文物景观。碑文中写到:“克昌洪业,实赖神(唐叔虞)功,为此刻石立碑,以报神恩。”

从以上的记载,足可见出唐叔虞在历代统治者和晋阳人心中的崇高地位。

四、赵光义焚城拆庙,圣母殿李代桃僵

晋阳城作为龙兴之城、四战之地,在历代政治、军事生活中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各种政治势力关注和争夺的重镇。

公元960年宋朝建立,宋太祖赵匡胤征讨十国,如秋风扫落叶,兵锋到处,所向披靡,唯独北汉晋阳城坚守不降。宋太祖二下河东,御驾亲征,只落得损兵折将,郁郁而终。公元979年,宋太宗赵光义再次御驾亲征,兵围晋阳,大战数月,久攻不克。最后,还是因为粮尽援绝,无以为继,刘继元无奈开城投降,十

国中最后一个政权——北汉,在宋朝建立19年后才姗姗落幕。赵光义震惊于晋阳人的坚韧和强悍,便以晋阳城和宋都开封星宿不合——“参商不两盛”为由,降诏焚毁晋阳城,次年又引汾、晋之水灌入晋阳城废墟,防止百姓回迁。千年古都,就此湮灭。

晋阳城焚毁之后,当地百姓纷纷到唐叔虞祠控诉赵宋王朝的罪行,祈祷唐叔虞保佑。一时间香客蚁聚,香火极旺。百姓的愤怒情绪触怒了赵光义,也令他心生余悸。熟谙晋阳历史的赵光义深知晋阳人强悍不屈的性格,“盛则后服,衰则先叛。”尤其是五代时期,后梁、后晋、后唐、后汉都是兴于晋阳灭开封而坐天下,殷鉴不远,他生怕唐叔虞在这龙兴之地再造出一个皇帝来,威胁定都开封的赵宋基业,便下决心彻底斩断晋阳龙脉。从风水学上说,晋阳形似卧龙,系舟山是龙头,龙山、天龙山是龙身、龙尾,晋阳城、晋祠正处于龙的心腹部位。公元980年,赵光义在引水灌城的同时,派人平掉了系舟山顶,以示断龙脉、斩龙头。公元984年,赵光义终于向晋阳人的精神支柱——唐叔虞下手了。他派人拆毁了晋祠的主殿——唐叔虞祠,并立了一块“太平兴国碑”宣扬自己的政绩,结果上面的字被百姓凿掉,成了无字碑。后来,赵光义又在攻打晋阳的指挥部驻地(今晋源区旧寨村)为自己修了一座庙,称为“统平寺”,也被老百姓一把火烧掉了。

为了缓和百姓的激烈情绪,宋仁宗天圣年间(1023——1031)在唐叔虞祠原址修建了一座“女郎祠”取而代之。女郎祠的神主是唐叔虞的母亲,姜太公之女邑姜,殿内还塑了43尊宋侍女像,原来庄严肃穆的晋王祠,摇身变成了一派旖旎的女人世界。“以凤换龙”,在宗祠祖庙中供奉女人,号称崇尚纲常礼教的赵宋王朝,却在最该讲究纲常礼教的宗祠祖庙里开了一个历史上的奇葩孤例。直到元代,人们才在晋祠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修建了一座不大的唐叔虞祠,而女郎祠也才变成了“圣母殿”。

圣母邑姜

宋代彩塑侍女像

关于赵宋王朝以“女郎祠”替换“唐叔虞祠”的动机,历来说法颇多。太原晋史学者刘俊珠认为,赵宋建国十九年,围攻晋阳十一年,两任皇帝御驾亲征,三下河东,晋阳城岿然不倒,这是晋阳人留给赵宋统治者的巨大耻辱。尤其是晋阳城被毁之后,仍出现凿碑、焚庙事件,晋阳人的强悍和坚韧,在赵宋王朝统治者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以母亲邑姜代替儿子叔虞,既可以缓解晋阳人的对抗情绪,又能达到将唐叔虞驱逐出晋祠的目的。而将女人放在宗祠里供奉,并给了一个不雅的名号“女郎祠”,则是统治者效法“孔明巾帼辱司马”的故事,对晋

阳人实行的隐晦的羞辱和报复。

信息来源:太原市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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