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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童到大师,他把三观毁完了(二)

清末民初,是文化界新旧思想碰撞最为激烈的时代,也是文化界婚变逐渐多发的时代,其中黄侃是最享“盛名”的一个。他一生明着结婚九次,还多半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暗里被他祸祸的女人有多少,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清。

当时报界有条神评:“黄侃文章走天下,好色之甚,非吾母,非吾女,可妻也。”

章太炎夫人汤国梨在《太炎先生轶事简述》中痛骂他“有文无行,为人所不齿”,是“无耻之尤的衣冠禽兽”。黄侃是章太炎最器重的学生,不是黄侃作的太过,作为师母,怎么会这么骂他?

旧时文人多少都讲究点德行,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嘛。即便要行那苟且之事,也必遮遮掩掩,偷偷摸摸,还怕暗室亏心,神目如电。黄侃倒好,完全是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哪怕你千夫所指,怎奈何我行我素?什么修身齐家?什么为人师表?人家全不在乎,倒是把“成大事不拘小节”发挥得淋漓尽致。有两件事足以说明这货的放浪。

那时候黄侃在北大教《说文解辞》,每次考试都有学生不及格。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有些同样不长进的学生知道黄侃喜欢逛窑子,就投其所好,于是就请黄侃去妓院喝花酒。有酒有肉有姑娘,这可不正挠着黄侃痒处?黄侃自是欣欣然赴约。果然这届学生考试时不论对错,一律及格。校长蔡元培知道真相,气不打一处来,哪有这样教学生的?把黄侃叫去好一顿痛斥。黄侃却嬉皮笑脸打哈哈:“校长你看啊,学生们这么尊师重道,我怎么能苛求他们?”

黄侃在门上挂了一个小木牌,上面写“坐谈不得超过五分钟”。有一次,女学生舒之锐和程俊英到黄侃那里借杂志,看见这个木牌后,拿了杂志准备走人。黄侃说:“女学生不在此限,可以多坐一会儿。”活脱脱的色狼嘴脸。贾宝玉同志有一句高论:“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浊臭不堪!”黄侃可谓得其神髓,发扬光大了。

黄侃的发妻是王氏。前一篇说了,这是一首诗忽悠来的,有此一说,姑妄听之。这王姑娘她爹王鼎丞,曾经做到山西布政使,好歹也是省级干部。就是说王鼎丞的女儿,那也是妥妥的什么二代,大家闺秀。黄侃娶是娶了,却因为她是个传统的女子,裹小脚,读书不多,又是娃娃亲,横竖不待见。结婚第二年,孩子未满周岁,黄侃就去了日本。从此便和王氏聚少离多,有名无实了。王氏最后一病不起,郁郁而终,这是后话。

被黄侃害得最惨的要数黄绍兰。

黄绍兰也是个奇女子。章太炎先生是民国数一数二的大家,而黄绍兰是他唯一的女学生;同时黄绍兰也是一个革命者——我党召开“一大”时,她就是接待人。“一大”预备会和开幕式,都在黄绍兰家中举行的。会议进行中,她就在外面站岗放哨。就凭上面这两点,要不是黄侃祸祸,黄绍兰不说流芳百世,怎么着也得名垂青史吧?

按理这样的女子应该有坚定的信仰和不屈不挠的意志。怎么说呢,还是培根他老人家说的对:“就是神,在爱情中也难保持聪明。”

黄绍兰不仅是黄侃的同乡,也是他的同族。黄侃曾经当过她的塾师。

黄绍兰小黄侃六岁,正值芳龄,貌美如花,又是个才女。要说黄侃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包办婚姻不满,追求自由爱情,倒也情有可原。那个时代这样的婚变基本上是文人学子的标配。只是黄侃视感情如儿戏,着实太过了。

黄侃追黄绍兰确实下了不少功夫。据说那首《清平乐》就是写给黄绍兰的:

香浓语腻。

略解悤悤意。

人静秋街风细细。

怊怅两人空醉。

满堂灯影摇红。

回思却是朦胧。

重见不知何处,

青溪昨夜相逢。

后来,黄绍兰从河南开封女子师范学校肄业,受同盟会元老黄兴所邀,去上海开办博文女校。黄侃便一路追到上海。

黄侃才华横溢,英俊潇洒,黄绍兰又正值豆蔻年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明知道黄侃是有妇之夫,架不住软磨硬泡,最终同意和黄侃结婚了。

已经是民国了,法律规定一夫一妻,黄侃发妻在堂,为了和黄绍兰结婚,他就用假名跟黄绍兰办了结婚手续。他对黄绍兰说:“你也知道我家里有发妻,我要是用真名,就犯了重婚罪,那是要坐牢的。你明知故犯,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那时候,黄绍兰已被黄侃彻底征服,自然唯命是从。

婚后不久,黄侃就去了北京女师大教书。黄绍兰做梦也没有想到,黄侃这回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从此萧郎是路人!

北京女师,万花丛中,美女如云。黄侃不由得眼花缭乱,春心大动。早已把对黄绍兰许下的诺言扔到了爪哇国。

这回他又迷上了自己的学生苏州姑娘彭欣湘了。没多久,两人就陈仓暗度,秘密同居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黄绍兰的一个好友听说了,这位好友义愤填膺,马上告诉了黄绍兰。

山盟海誓言犹在耳,黄绍兰怎么能相信自己的爱人已经上了别人的床?她连忙带着孩子赶到北京。

当她看到了身怀六甲的彭欣湘的时候,心彻底凉了。所有的花前月下,枕边密语,原来都是骗人的花言巧语!而这时候,黄侃已经撇下了彭欣湘回到了老家。

黄绍兰又伤心又生气,只能和黄侃对簿公堂。可是结婚证上黄侃用的是假名,不怕你告上天去,没黄侃什么事。官司自然彻底输了。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黄绍兰与黄侃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黄绍兰父亲觉得女儿丢尽了脸,恨她辱没了黄家门风,一怒之下,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那段日子,黄绍兰孤儿寡母,衣食无着,又无家可归,已是濒临绝境。幸好章太炎的夫人汤国梨看不下去,收留了黄绍兰。

彭欣湘也为黄侃生的两个儿子。黄绍兰、彭欣湘这两个同样被黄侃抛弃的女子,同病相怜,后来竟成了好朋友。

彭欣湘告诉两儿子,一定要把黄绍兰当做自己的母亲。

1947年,两个孩子到上海后,见到了黄绍兰。孩子们听从母亲的嘱咐,跪下喊黄绍兰一声娘。谁知道黄绍兰却因此受到刺激,没过几天便自缢身亡,享年五十五岁。

黄侃的最后一个女人是黄菊英。

1919年,黄侃去往武汉任教,在此期间,他看上了自己大女儿的同学黄菊英。那时候黄菊英才十六岁,黄侃他已经三十三岁了。黄菊英因为与黄侃女儿是同班同学,所以经常到黄家串门,把黄侃当成自己的叔叔。

什么礼义廉耻,道德人伦,到了黄侃这里都是浮云。他被黄菊英的美貌所迷,穷追不舍。又故技重施,也为她写了首词,《采桑子》:

今生未必重相见,

遥计他生。

谁信他生?

缥缈缠绵一种情。

当时留恋成何济?

知有飘零。

毕竟飘零,

便是飘零也感卿。

黄菊英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着这首词,不觉泪眼朦胧。终于放下所有的矜持和顾虑,投入黄侃的怀抱。

1923年,两个人正式结为夫妻,此时黄菊英刚满二十岁。

二人突然宣布结婚,朋友们都以“人言可畏”劝他,他坦然地说:“这怕什么?”这件事很快传遍武汉,成为学界最大丑闻。黄侃何时怕过别人骂他伤风败俗?他居然要黄菊英收集骂他的小报,以供蜜月消遣,难怪师母骂他“无耻之尤”了。

古往今来,学界有真君子,假道学。黄侃当然算不得真君子,但他更痛恨的是假道学,他从来不在乎什么人言可畏。虽然令人切齿,也算是性情中人吧。

汤国梨说的对:“小才足以济其奸”,“有文无行,为人所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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