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单位最后一次福利分房,给了我一套很小的一居室,地点就在黄寺。这个小区的东南角有个门直接通往安外的青年湖公园,所以去这个公园里逛过几次。北京有两个青年湖,这个在安定门外,另一个在广安门外。虽然两个都是人工湖,但广外鸭子桥附近那个青年湖辽代时就有了,也曾经被称为青年湖公园。而安外这个青年湖1958年才开挖成湖,水面不到百亩,公园占地面积255亩。曾经跟当地的老人聊天,他们说在建公园之前,这里曾经是俄国人的坟地。
青年湖原址内的圣谢拉菲姆堂旧照
许多资料记载,康熙时,俄罗斯入侵中国领土,遭清朝军队反击,1689年9月7日,双方最后签订了《中俄尼布楚条约》,这个条约虽然让大清国吃了一些亏,但让中俄边境也维持了200多年的和平。在战争中,有100多名哥萨克战俘被带到北京,被编入镶黄旗俄罗斯佐领,他们也被称作阿尔巴津人,大多住在东直门附近一带,就是如今俄罗斯驻华使馆附近。他们中间虽然有的和中国人通了婚,但大多仍然保持着东正教的信仰,俄国十月革命后,又有一些白俄陆续跑到北京,距离东直门那不远的青年湖这里就成了北京俄国人的墓地。这块墓地先后在义和团运动和文革时期遭到严重破坏,再加上后来的中苏交恶、公园整修等因素,使这片埋葬过数百名俄罗斯人的墓地荡然无存。
东直门内和安定门外,可以说是早年俄国人在北京的主要活动区域。从18世纪初彼得大帝时代到20世纪50年代,俄国共向中国派驻过20届东正教传教团,他们的驻地就在东直门内,也被称为北馆,也因此他们便把东正教徒的公墓建在离东直门不远的安定门外,现在青年湖公园这个地方。1897年,这里还修建了一个祈祷室,这也是“圣谢拉菲姆堂”的前身。1900年义和团运动时,除了洋人被杀、洋教堂被烧,安定门外的这片东正教墓地也被毁坏。1900年6月10日至11日,义和团还袭击了东直门内的北馆,烧毁传教团的教堂、图书馆、档案室和圣器收藏室,包括阿尔巴津人后裔在内的222名中国东正教徒被杀。后来他们的遗骨入殓六口石棺,于1902年春葬在原址修复的北馆“圣母安息教堂”。而安定门外的那片公墓则以庚子赔款重修,同时在那里建起了一座小教堂,称“圣谢拉菲姆堂”。1954年中国政府将北馆的地皮及财产全部移交给苏联驻华大使馆,1957年初,222名死于义和团之手的东正教徒遗骨被从北馆迁至安外的东正教公墓再度入葬。这次迁墓之后不久,北馆原址的“圣母安息教堂”被拆除,教堂的残垣被用来修建了苏联大使馆的车库。
东直门内俄国使馆旧照
东直门内的圣母安息教堂
21世纪初,俄罗斯政府以为弘扬东正教传统、并满足中国东正教徒的信仰需求为理由,要求中国政府同意在京修建东正教堂,但由于东正教不在中国允许传播的五大宗教之列,俄方最终只获准在使馆属地内修建教堂。这样,使用多年的车库搬到了使馆的网球场,新教堂的建设于2008年在原址动工。2009年10月13日,新建成的“圣母安息教堂”香火重燃,但由于它地处使馆之内,中国籍东正教徒仍无法前往礼拜。
青年湖公园建园五十周年整理的公园《大事记》里,记录了这里俄国人公墓消亡的每一步:
“1966年9月20日,红卫兵破“四旧”时,将位于园中心区(现大岛)的东正教公墓砸毁,市人委决定将墓地交青年湖公园使用,并由青年湖公园负责清理。
1968年年内,东正教公墓清理完毕。清理中拆除了小教堂(圣谢拉菲姆堂)的俄罗斯式屋顶。
1976年1月28日,东正教公墓围墙拆除完毕。
1977年,东正教公墓北侧新开河道工程完工。
1987年3月25日,市民委和市宗教处同意东城区园林处使用东正教公墓进行绿化并建设其他设施,同意拆除公墓内的小教堂。”
青年湖公园内的318座东正教墓地就这样被逐步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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