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至元十二年（1275），身为景教徒（基督教聂思脱里派）的列班·扫马（1230—1294）和马忽思（约1244—1317）师徒二人，决意赴耶路撒冷朝圣。遗憾的是，由于当时叙利亚北部常有战乱，前往耶路撒冷的计划最终未能实现。
耶路撒冷
后来，马忽思在伊尔汗国出任了景教第58任教务大总管（相当于罗马天主教的教皇），取名马・雅巴拉哈三世；列班·扫马作为伊尔汗国王阿鲁浑和景教大总管的使节出使了欧洲诸国。
那么问题来了，离开中国的二人，在西方都经历了什么？我查了一些资料，接下来跟大家简单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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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地图
关于列班·扫马和马忽思《传记》的写作，英国著名东方学家和基督教史学家阿・克・穆尔认为，作者可能是一位与马忽思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景教徒。他在二人笔记内容的基础上加以删节调整，于1320年前后用波斯文撰写完成。
遗憾的是，波斯文版本早已遗失，如今仅有叙利亚文本留存。1888年，该文本在巴黎刊行，题名为《大总管马・雅巴拉哈和拉班・列班·扫马传》。1895年，法国学者夏博将其译为法文，题曰《马・雅巴拉哈三世和拉班・列班·扫马修士传》，在巴黎出版。
1927年，蒙特戈麦利（美国）教授将此传记的一部分译为英文，题曰《雅巴拉哈三世和拉班・列班·扫马之历史》，在纽约出版。1928年，威利斯・布哲爵士（英国）依据叙利亚文原本将其译成英文，以《中国皇帝忽必烈的两个僧侣》为题，在伦敦出版。
1932年，日本学者佐伯好郎据布哲爵士的英译本将之翻译成日文，题名《元主忽必烈派遣赴欧景教僧侣行志》。另外，俄国学者皮戈列夫斯卡娅的俄文译本于1958年在莫斯科出版，题《雅巴拉哈三世和拉班列班·扫马传》。
《拉班·扫马和马克西行记》中文版封面
1230年，列班·扫马生于元大都（今北京），父亲昔班为畏吾尔人，担任过“崇福司（元朝掌管基督教事务的机构）”的官员，是“虔诚”的景教徒；母亲名为夸姆塔。据说，二人年老“求神始得此子”，故起名“列班·扫马”，即叙利亚语“斋戒得子”之意。
列班·扫马自幼接受了颇为纯粹的“景教教育”，后来又担任了大都教堂的司事。20岁削发出家，人称拉班・巴尔・列班・扫马（“拉班”有“长老”之意）。在“清修”了七年之后，他来到了距离汗八里一日路程的山中结庐“隐居”。相传，此处有一山洞，洞旁有一清泉，是“修行参悟”的圣地。
加拿大学者明义士（1885—1957）考证认为，列班·扫马的隐居之所，大致位于今房山县三岔山十字寺附近。不久，列班·扫马的名声大振，有许多人前来听他传道授业。
蒙古地区出土的景教画砖
与列班·扫马一样，马忽思自幼也接受了比较纯粹的“景教教育”。他仰慕列班·扫马之名，“步行十五日至列班·扫马隐居之处”，向他拜师学艺师，并在三年后“剃度出家”。
关于马忽思的出生时间，《传记》中有两处可作推断的根据。1280年（无月份），他被任命为“契丹及汪古部大主教”，时年为35岁；1281年11月2日举行大总管按手礼时，他为37岁。考虑到他的年纪是按照希腊历折算的，因此他的出生日期为1244年或1245年。
关于马忽思的族属，有两种迥然不同的意见：一是畏吾尔（回纥）族，一是汪古部，但截至目前，似乎依然没有“标准答案”。关于他的出生地，也有两种相距甚远的意见，一种观点是今山西省霍州市一带，另一种观点认为是今内蒙古托克托（隶属呼和浩特）地区。从我查到的史料来看，“内蒙古托克托”的说法更被学界所认同。
关于马忽思和列班·扫马的仪容相貌，《马・雅巴拉哈三世传》如是写道：“雅巴拉哈三世（马忽思）年轻而潇洒，胡须像一把短剑，按种族，他是来自契丹（Mata）的一个突厥人；列班·扫马是一位学识渊博的人，体态端庄，身材高大，眉目清秀，风度非凡。”
中世纪西域本地的景教徒形象
大约在至元十二年（1275）左右，师徒二人决意赴耶路撒冷“朝圣”。在得到朝廷颁发的铺马圣旨后，他们从北京出发，随商队西行。
在东胜（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中部偏东）和唐古忒城（宁夏银川），受到了当地基督教徒的热情招待。又经过了两个月的长途跋涉后，到达和阗地区（新疆和田）。由于当地气候干燥缺水且战事频繁，一行人足足驻留了六个月后才拔营西行。
在途径可失哈耳（喀什噶尔）后，二人在怛逻斯（今哈萨克斯坦的江布尔州）晋谒海都（窝阔台系宗王），请求他颁发牒文，保护沿途平安，海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窝阔台汗国的疆域
在经历了极端的困难和艰险后，他们顺利进入了呼罗珊地区，并抵达其省会徒思（今伊朗马什哈德附近）。
在稍事休整后，二人抵蔑剌哈城（今伊朗阿塞拜疆马腊格），谒见了景教教长马儿·腆合（1266—1281），向他禀报了来此的意图，得到了对方的慰勉，并“获准”朝拜当地的圣墓和圣地。在一番游历后，二人最终回到阿尔伯拉附近的塔莱尔，居住在该地圣米切尔修道院的一间小屋内。
今天的大不里士城（即汉语文献中的“帖必力思”）
马儿·腆合闻讯后，派人去找他们，希望他们留下来为景教工作。他委派二人去晋谒伊尔汗阿八哈（1265—1282），为自己乞请册封。不久，列班·扫马与马忽思二人顺利晋谒了阿八哈。崇信基督教的阿八哈不仅答应了马儿·腆合请求，还并发给他们二人前往耶路冷的函件。
二人将册封信函遣人转呈给马儿·腆合后，旋即动身赴亚美尼亚的阿尼，再从阿尼到格鲁吉亚，意欲由此从海路去耶路撒冷。可是，这个地区的政局不稳，道路不通，不得不折回巴格达大总管处。
底格里斯河
马儿·腆合对马忽思和列班·扫马说，“耶路撒冷现在是去不成了，（不过）你们已经参谒了此方所有的圣地和圣物，这个功德不比朝拜耶路撒冷小”。
他发现，二人均熟练掌握蒙古语和突厥语，又深受忽必烈的信任，于是“想推举马忽思为大主教，委列班·扫马为巡察总监，返回本国宣传基督教”。不过，二人表示“来此是为求道，无意返回元朝（中国）….而且（自己）无才无德，不堪担此重任”。但在马儿·腆合的再三劝说下，二人还是答应了下来。
1280年，马儿·腆合给马忽思起名为“雅巴拉哈＂（意为“上帝所赐的”），又赐以“马尔”之号，委他为“契丹（中国）及汪古部大主教（35岁）”，并任命列班·扫马为“巡察总监”。二人在学习了应该掌握的功课后，顺利得到了归途中所需的信函。遗憾的是，在二人准备启程回国时，因为忽必烈和海都交战的缘故，沿途交通被全面“封死”了（拓展阅读：叛逆的大侄子：为什么海都终其一生也要反对元朝？）
作战的蒙古骑兵
1281年2月，马儿·腆合病逝。月底，巴格达当地的诸大主教和官员、学者、律师及医生们，在几经磋商后，一致推举马忽思为新任教长，尊称其为“马・雅巴拉哈三世”。
他被推举为教长的理由，主要有两点：
马忽思当选为教长后，与列班·扫马以及数位主教、修士一起去觐见了阿八哈，获得了他对选举结果的承认。1287年11月2日，“马・雅巴拉哈三世”在巴格达附近的马·科卡教堂，在124位教士的出席下，举行了隆重的就职礼。此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巴格达。
伊拉克国家博物馆
阿八哈去世后，伊尔汗国在经历了阿合马短暂统治后，最高统治权来到了阿鲁浑的手中。与父亲阿八哈一样，阿鲁浑也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即位后，一直致力于从穆斯林手中夺回“圣地”巴勒斯坦和叙利亚。
不过，要想实现这一目的，必须得到基督教世界诸国的支持。为此，他特意给希腊（东罗马）、法国和英国国王写了国书，并筹备礼物“以示友好”。同时，他要求马・雅巴拉哈三世为他物色一位适当人选，作为使节出使欧洲执行这项任务。
鉴于列班·扫马通晓欧洲语言且能言善辩，马・雅巴拉哈三世遂将他推荐给阿鲁浑，并请他给罗马教皇带去了自己的亲笔信和礼物。列班·扫马挑选大总管办公执事萨巴丁、托马斯・安福西斯以及几个世俗人员作随员，译员为月吉惕。
骑马者即阿八哈，幼童为合赞，怀抱幼童者为阿鲁浑（阿八哈之子）
使团于1287年3月出发，从黑海港口到达拜占廷首都君士坦丁堡，受到了安德罗尼卡二世（1282—1328年在位）的盛情款待。与此同时，使团众人参观了这座文化名城的名胜古迹。
安德罗尼卡二世，拜占庭帝国皇帝，是一个知识分子和神学家，而非一个政治家或军人
后来，使团从君士坦丁堡启程，航行两个月后于六月抵达那不勒斯，再从那不勒斯经海路顺利到达罗马。不过，罗马教皇洪诺留四世（1210—1287）在同年4月去世。因此，红衣主教们接待了使团。
列班·扫马简述了此行目的后，一位名叫吉罗莫拉的红衣主教对列班·扫马进行了严厉的诘问。他首先盘问列班·扫马“师承哪位使徒？”列班·扫马答“圣多马、圣亚代和圣马利给我国传播的福音，并教给我们礼仪。”
罗马大教堂内部
他又问“你是一个基督教徒、景教的神职人员，何以竟作为蒙古国王的使节来到罗马？” 列班·扫马回答：“我们的许多神甫曾到蒙古人、突厥人和汉人中传教，现在有许多蒙古人受洗入教，有些蒙古王子和王妃也已受洗入教。他们在军营设有教堂，朝廷尊敬和信任基督教徒，并加以重用，但是从罗马教皇那里未向我们东方人派去过任何人。现在，阿鲁浑汗和我教务大总管志同道合，相交极为亲密。我奉派的理由，就是为了收复圣地耶路撒冷，故来求罗马教廷的援助。”
列班·扫马变被动为主动，巧妙地回答了他不甚友好地“盘问”，最后他说：“我从远方来此不是为了讨论神学问题，更不是为了宣扬我个人的信仰，而是为了晋谒罗马教皇和参拜圣徒遗物，为了递交伊尔汗国王和大总管的信件。希望我们结束这场辩论，如果你们愿意派人指引我们瞻仰这里的教堂和圣徒的灵墓，在下等将不胜感激。”
罗马斗兽场
列班·扫马一行在罗马参拜游览之后，经托斯卡那、热那亚、伦巴底，约于1287年9月上旬到达巴黎。法王腓力四世（1268—1314）在宫中接见了他们。列班·扫马说明了来意，并呈递上国书和礼物。
对于阿鲁浑的“战意”和“决心”，腓力四世表达了“高度赞赏”，“连并非全是基督教徒的蒙古人，尚且愿为夺取耶路撒冷而战，我们更应该为之而战了”。腓力四世答应使团“会派大军与阿鲁浑联合远征”。随后，他派人引导列班·扫马一行，参观了巴黎。
列班·扫马一行在巴黎游居了一个多月后，在向法王辞时，腓力四世允诺派大员回拜阿鲁浑。这批所派大员（共四名）的名单和支付给他们的旅费清单，在1288年2月2日的《圣殿骑士团札记》中有详细记载。四名法王使节可能在罗马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与列班·扫马一行汇合后，一同来到了伊尔汗国。
钤有“辅国安民之宝”方印的致法王腓力四世书（1289）
列班·扫马一行从巴黎出发，来到了位于法国西南部的加斯科涅，觐见了英王爱德华一世（1239—1307）。值得注意的是，加斯科涅是她的妻子埃莉诺公主（1246—1290）的领地，他从1287年起，就一直居住在这里。
爱德华一世亲切地接见了列班·扫马一行，列班·扫马向英王呈递了阿鲁浑的国书、礼物以及大总管的书信，英王大喜。当他们谈到耶路撒冷时，英王更加高兴，“我们欧洲诸国王都把十字架的徽章带在胸前，这充分说明我们对于耶路撒冷是如何的关切，现在闻悉阿鲁浑王也同我们一样在考虑这个问题，令人感到兴奋。”
爱德华一世主动邀请列班·扫马举行了弥撒大典，不仅他和诸大臣皆来参加，并领受了“圣餐”，并大摆宴席招待可使团人员。随后，他命人导引列班·扫马一行，参观了当地的教堂和圣地，并送给列班·扫马一行许多礼物和路费。
《勇敢的心》里的“反派”国王，就是爱德华一世
1287年12月中旬，列班·扫马一行“回到”热那亚并在那里过冬。次年春天，他和奉已故教皇之命去德国执行任务时滞留在此的教廷人员约翰相遇。
列班·扫马向他诉说道：“我是奉阿鲁浑汗及景教大总管之命来与罗马教皇商量耶路撒冷问题的，可是经过了一年，新的教皇仍未选出；欧洲的王公们无意于东征，我回去无法向阿鲁浑汗及人民交代。”约翰答应把他的诉求告诉罗马教廷，并催促尽快举行教皇选举。
不过，约翰还未回到罗马，曾严厉诘问过列班·扫马的那位红衣主教吉罗莫拉，已于2月20日当选为教皇，即尼古拉四世。尼古拉四世听到约翰的报告后，立刻派人将列班·扫马等召回罗马。
尼古拉四世（1227—129），第191任教皇，出生于意大利的阿斯科利皮切诺，是第一位出身方济会修士的教皇
列班·扫马向教皇呈递了阿鲁浑的国书和礼物，马・雅巴拉哈三世的信函和礼物。教皇特意为列班·扫马一行举行圣餐礼，以示礼遇。之后数日，经过教皇同意，列班·扫马用东方景教的仪式，举行圣餐礼作为回报。据史料记载，“那天是礼拜天，有大批人集会观看。观看者都甚为满意”，“虽然言语不同，但仪式完全一样”。随后，列班·扫马一行先后参加了复活节等节日的各项活动。
一行人返程时，教皇赐给列班·扫马一些圣徙的遗物，将自己的一些东西送给马・雅巴拉哈三世，还送给了一件公文，承认马・雅巴拉哈三世“统辖东方所有居民”。
意大利圣母百花大教堂
使节们顺着原路顺利返回伊尔汗国。列班·扫马呈上教皇及欧洲各国王给阿鲁浑的复函和礼物，并详细汇报了欧洲之行的所见所闻，阿鲁浑深表感谢，并在自已的大帐旁为他修建了一座可以移动的教堂。他就在这个移动教堂中，用波斯文记下了这次旅行的经过。
遗憾的是，列班·扫马于1287年带往欧洲的信件，大部分已经遗失。幸运的是是，罗马教皇于1288年4月回复马・雅拉哈三世的信，回复阿鲁浑的两封信，致两位蒙古王妃（阿八哈之妃、乞合都之母禿黑丹和耶勒金）的信和写给列班·扫马等人的信件的副本，依然都完整地保存着。
其中，罗马教皇在致阿鲁汗的第二封信中说：“听列班·扫马等使者言，你们愿意在收复耶路冷后在此城受洗；我们则认为，您应即刻受洗，这样，借助主的帮助将能更容易解放耶路撒冷，实现您设想的计划。”
13世纪伊尔汗国罗马教皇之间来往的信件
不过，列班·扫马出使欧洲的目的——伊尔汗国和罗马教皇、欧洲各君主东西夹击攻占耶路冷未获成果。1289—1290年，阿鲁浑又向欧洲诸国先后派遣了两个使团“寻求支持”，同样未获成果（拓展阅读：蒙古帝国的“硬币”，居然用了这么多阿拉伯文）
自觉年事已高的列班·扫马，主动请求阿鲁浑在蔑剌哈为自己修建一座教堂，作为自己的“定居之所”，得到应允。1293年，他前往巴格达辅佐马・雅巴拉哈三世管理教务，直到一年后去世。
中世纪欧洲人笔下的蒙古四大汗国
列班·扫马去世后，马・雅巴拉哈三世的境况可谓“急转直下”。坦诚说，这与伊尔汗的“宗教政策”有着直接关系。
前面提到，因为二代阿八哈是基督教徒，因此马・雅巴拉哈三世和列班·扫马都能得到了官方的极大礼遇。不过，笃信伊斯兰教的阿合马即位后，在国家推行“伊斯兰化”政策。作为景教领袖的马・雅巴拉哈三世和列班·扫马二人，以“向忽必烈上书为阿鲁浑求请和说自己坏话”为由，被逮捕监禁了40天（拓展阅读：伤不起的“败家子”：“太后”忽推哈敦在伊尔汗国的“补锅”实践）。
伊尔汗国主题细密画
崇信基督教的阿鲁浑即位后，二人一直受到汗庭的尊崇。列班·扫马去世后不久，伊尔汗国爆发了争夺王位的内战，直到合赞汗即位后，国家局势才趋于稳定。但是基于政治考量，原本是基督徒的合赞汗决定“改宗”伊斯兰教，进一步在国家推行“伊斯兰化”政策。从此，马・雅巴拉哈三世不断遭受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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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的合赞汗
第一次劫难始于1295年9月底，执行者是当时的重臣涅鲁斯。在他的命令下，伊尔汗国境内的很多基督教教堂被拆毁，大批基督教徒遭到了迫害。
在蔑剌哈城，被他煽动起来的穆斯林们于9月25日绑架了马・雅巴拉哈三世，洗劫了他的住所。27日夜，受到严刑拷打的马・雅巴拉哈三世和其他主教们，被要求“改宗伊斯兰教”，但遭到严词拒绝。28日，涅鲁斯甚至下令要处死马・雅巴拉哈三世。
可怜的马・雅巴拉哈三世，不得不扮作亚美尼亚国王海顿二世的仆人才得以逃命。后来，他跟随海顿前往大不里士觐见合赞汗，打算讲述自己受害的经过，但遭到了合赞汗的冷遇。心灰意冷的马・雅巴拉哈三世，只能“灰溜溜”地返回“大本营”蔑剌哈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合赞汗オ接受了他的请求，缓和了对基督教徒的迫害，表示“不再向基督教徒们征收人头税”，并恢复了他的各项名誉和权力。
皈依伊斯兰教的合赞汗
1296—1297年间，伊尔汗国第二次爆发了迫害基督教徒的暴乱。马・雅巴拉哈三世在信奉基督教的后妃波尔奇新阿尔基的庇护下才免于难。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场暴乱中，只有阿尔伯拉城未被攻破。1297年9月初，合赞汗派遣以拉施特为首的多名大臣对此事进行调查，并寻求与雅巴拉哈三世商量善后政策。
“虎口脱险”的马・雅巴拉哈三世，不仅向拉施待等人诉说了各地教堂被段、教产被掠、教徒被杀以及他本人脱险的惨景，并悲愤地表示：“现在仅存阿尔伯拉城堡内座教堂，百余徒众，如果连此也不许留存，活着还有何意义，祈请国王准我返回东方故里（元朝），或者让我去西方国家，了此余生。”
在几经周折之后，阿尔伯拉的局势才日趋稳定。但是，合赞汗又颁布一道敕令，即“要求基督徒继续缴纳人头税”，并要求基督徒们“出门时腰间系带”以示区别。
学习《古兰经》的伊尔汗国蒙古贵族青年
直到合赞汗一系列“削藩”举措的成功，出于国家稳定的考量，截止至1298年夏，对于基督教的大规模迫害行动已经基本停止了。
从1300年冬起，马・雅巴拉哈三世倾力翻修了被破坏殆尽的蔑剌哈修道院。1301年9月，修道院正式落成，并成为了他的常驻地。1303年6月，合赞汗特意在此会见了马・雅巴拉哈三世，并给予他荣誉和礼物，以示慰问和关心。
汉文篆印“王府定国理民之宝”，见于梵蒂冈档案馆藏之1302年第七代伊尔汗合赞致教宗卜尼法斯八世的信件之上
可好景不长，伴随着合赞汗的去世，基督教势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马・雅巴拉哈三世一度希望新任伊尔汗完者都（1304—1317在位，信仰伊斯兰教）“能如同他的兄长一样”对基督教徒“施予同样的恩赐”，结果换来的只不过是“勉强的礼貌”。
1309年冬，阿尔伯拉城堡被伊尔汗国军队团团包围，统军将领是穆斯林将领纳斯尔。1310年3月，被强制带下城池的马・雅巴拉哈三世，囚禁在塔莱尔的圣米切尔修道院（就是他初到伊尔汗国时的居住地）。
为营救被围困的基督教徒，他给拉施特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求助信”：“我从东方来此已经三十五年，我以十分耐心和敬畏上帝的态度服侍过七代君王，并为他们祝福，然竟遭进仇人诬陷，落此下场。”遗憾的是，他的努力没有换来和平。
完者都汗致腓力四世的国书
同年7月，阿尔伯拉城堡被攻破，基督教徒遭遇了灭顶之灾。后来，马・雅巴拉哈三世如愿觐见到了完者都，但遭到了对方的极大冷遇。心如死灰的马・雅巴拉哈三世，决意不再与汗庭保持联络。
1317年11月15日，他病逝于“大本营”蔑剌哈修道院，并安葬于此。后来，穆斯林门在占领了这座修道院后，将其遗体被移葬于阿尔伯拉城附近的圣米切尔修道院，即到伊尔汗国时的居住地。这样的结局，也算得上“有始有终”。
拉班·扫马以及马・雅巴拉哈三世去世后，北京的景教徒们在不仅整修了崇圣院，并于至正二十五年（1365）立碑，由元末学者黄溍特意撰写了《敕赐十字寺碑记》，以示纪念。客观地说，二人的“魔幻旅程”，对促进东西文化交流，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时光荏苒，到了清朝康熙时期，伴随着法国耶稣会士的到来，进一步开启了中国（清朝）“西学东渐”的进程和中西方交流的新纪元。不过，后面的故事，可一点都谈不上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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