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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那些事——明朝时期(6)

苦思良策而不得的卜撒因突然想到了自己手中的一张牌:一直在帖木儿帝国作食客的羽努斯。如果将羽努斯送回国去与也先不花二世争位,自己的压力不是马上可以消除了吗?于是,卜撒因将羽努斯叫来,对他说道:'现在,我为你脱下贫穷的布衣,加上君王的锦袍,送你回故土,但你要遵守以下几个条件:将来你不能像你的祖先那样说'帖木儿及其家族世代都是我们的臣属。'虽然以前确是如此,而现在一切都有了变化,我已经是应天承运为帕的沙(国王),因此,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就必须自称臣仆,而不能以平辈自居。但是,你对我写信时,无须用汗对帖木儿家族著米尔咱的格式,只需以平辈通函的形式即可,这些条件对你的子孙也同样适用,这样要求是过分和无理的。

虽然帖木儿帝国曾经无比强大,东察合台汗国还是他的附庸,但双方家族的尊卑还是一直保持的,帖木儿家族也以能娶到察合台家族的女儿为荣。现在卜撒因要求羽努斯以臣仆的地位向自己效忠,可算得乾坤颠倒了。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服气,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羽努斯希望逃脱牢笼,只能满口答应。在获得了充足的给养后,羽努斯出发进入东察合台汗国,一些在也先不花二世身边不得志的贵族纷纷投效于他,很快聚集起数万大军。

羽努斯率领着这支军队包围了喀什噶尔。自从喀什噶尔被东察合台汗国收复后,也先不花二世将之赐给都格拉特家族的赛亦德·阿里为封地。赛亦德·阿里见羽努斯来势汹汹,连忙向也先不花二世求援,也先不花二世闻讯,率六万大军驰援,与赛亦德·阿里合兵一处,将羽努斯击败。羽努斯初战不利,只得回到帖木儿帝国,向卜撒因请求给自己一块地方作为反攻的基地。卜撒因于是将费尔干纳安集延城附近一块名叫哲得干的地方赐给羽努斯。羽努斯从此在这里扎下根来,招兵买马,随时准备东征。

也先不花二世虽然击退了羽努斯,但他经过那次逃亡后复位,其统治中心已经到了向阳地的阿克苏,而对蒙兀儿斯坦地区则渐渐失去了掌控力。同时,哈萨克汗国的崛起也让局势更为混乱。

自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金帐汗国(钦察汗国)第九代大汗月即别汗(1312年-1341年在位)将帝国完成伊斯兰化,治下的蒙古人完成突厥化(沙里亚法也取代蒙古传统的成吉思汗法典)而使国势极盛后,金帐汗国则进入由盛转衰的历史趋势。国内各万户几乎逐渐演变成为独立王国,形成与汗庭相抗衡的力量。到15世纪时,钦察汗国先后分裂出了西伯利亚汗国、喀山汗国、克里木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等独立国,钦察汗国中央直辖的只剩下有限的疆土,被称为大帐汗国,钦察汗国的正统汗位由大帐汗国继承,但他的实际地位同于其他汗国。15世纪20年代,在金帐汗国东部出现了乌兹别克汗国(乌兹别克一名一般认为源于金帐汗国最强盛时期的大汗名字月即别汗(Oz Beg 〔Uzbek〕)),以锡尔河下游为中心,北至托波尔河,东北至额尔齐斯河。

北元朝廷的太师也先杀死北元皇帝脱脱不花之后,于1453年自立为'大元天圣可汗'。但好景不长,1454年,北元政坛风云突变,也先被刺杀了。之后蒙古高原新的强人是哈喇沁部的首领孛来,孛来和翁牛特部首领毛里孩不卯,两人明争暗斗。毛里孩最终干掉了孛来,当了新的太师。就在毛里孩和孛来争斗的时候,继承了瓦剌首领的也先之子——阿失帖木儿觉得蒙古太乱了,他想去远方玩一玩。

于是,阿失帖木儿带着瓦剌兵,忽然出现在了中亚,席卷了中亚最强国——乌兹别克汗国的所有城市,导致乌兹别克汗国的游牧部落认为他们的大汗阿布勒海尔汗是个怂货,于是,1456年,汗国有两个游牧派首领:克烈汗与贾尼别克汗率部逃离到楚河-塔拉斯河地区,此时,东察合台汗国也先不花二世对他们进行收留,以增强自己的实力。

哈萨克斯坦的历史剧《哈萨克汗国》

这一部分脱离乌孜别克汗国的人被称为哈萨克人,意为“避难者’’或“脱离者”,最终形成了哈萨克汗国。此时哈萨克的人数急速膨胀,达到二十余万。如此,哈萨克的实力几乎超越了东察合台汗国,很多对也先不花二世不满的贵族反而依附于哈萨克。如此局面之下,也先不花二世虽然对西部边境上的羽努斯耿耿于怀,也没有力量再发动讨伐了。

1457年,曾经在北元俘虏多年,俘获大量蒙古粉丝的明英宗夺回皇位。

《女医明妃传》由霍建华饰演的明英宗形象

明英宗在北元,肯定见过被也先扣留的弩温答施丽和哈密王母子。明英宗可能就此知道,关西诸卫名义属于明朝但实际听命于也先太师这事儿,就差一层窗户纸。所以,在1457年,明英宗刚夺位后没多久,就朝议“重开西域”,其实就是明英宗比谁都清楚,再这样下去,恐怕名义上的臣属关系都要没了。还不如趁着也先太师死后不久,蒙古正在内乱的时候,收复关西七卫,重开西域。

结果,这次朝议,没有人出来接话。大臣们死气沉沉,良久,才一个叫张昭的出来说:“哎呀,山东大饥,朝廷有钱应该用在赈灾上,而不是花在西域。”这时候大臣们纷纷附议,明英宗叹了口气,算了。至于到底钱是否花在赈灾上就不能重开西域了,鬼才知道。

也先死后,弩温答施丽和新哈密王才回到哈密,哈密重新归顺大明,但哈密王却绝嗣了……于是,弩温答施丽老公的弟弟的外孙、畏兀儿人把塔木儿就被拥立为新的哈密王。新的哈密王,不是蒙古黄金家族,而是畏兀儿人,这就引起了不轨军阀的注意。

而这个不轨军阀,正是大名鼎鼎的癿加思兰。他是畏兀儿野乜克力部首领,哈密卫的军阀。这个癿加思兰就开始宣布,新哈密王不是蒙古黄金家族,而且大明朝皇帝也没册封,新哈密王是非法的!于是癿加思兰开始作乱。

弩温答施丽赶紧上书大明朝,说皇帝啊赶紧派人册封啊,再不册封癿加思兰就要翻天了。于是明朝派了贺玉去册封。贺玉走到西宁,听说哈密很乱,忽然就不敢去了……哈密的使者苦儿努海牙苦苦哀求,说贺大人赶紧去哈密册封啊,癿加思兰不敢动你的。然而贺玉还是不敢去……

消息传到中央,明英宗勃然大怒,下令逮捕贺玉,改派李珍,让李珍会和关西七卫中的安定卫、罕东卫的裕固族、蒙古族士兵前去哈密册封。安定卫是裕固族“大头目”部落所在,“大头目”部落是从元朝以后取代药罗葛部落统治裕固族的部落,是蒙古黄金家族卜烟帖木儿的后裔,属于裕固族中说蒙古语的部分。现任安定王阿儿察告诉李珍,哈密太乱了,打死我我也不敢带兵帮你去册封啊。虽然哈密卫和安定卫的百姓都是畏兀儿人,但不一样啊。我部下叫撒里畏兀儿,都是信佛的。哈密的有信摩尼的有信真主的,太乱了好可怕,我去了他们肯定说我们撒里畏兀儿人要干涉人家的内政了。于是阿儿察建议让李珍独自去,因为李珍是明朝来的,没人敢动。

这话谁信啊。于是,李珍也怂了。贺玉、李珍不敢去哈密册封,使得现任畏兀儿族哈密王一直处于非法状态,这就给癿加思兰的叛乱制造了口实。结果就是,癿加思兰攻破了哈密。弩温答施丽带着新哈密王逃到了甘肃的苦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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