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心语】左远红：《诗歌七首》

【总第0104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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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文学，文学在生活的现场和心灵的现场

------肖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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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或者我

在这混浊的夜晚，我能看清什么

城堡在杂乱的光中像巨轮在下沉的海中

流水仍然缠绕着女人

女人仍然不倦地背靠月光

展示垂落或飞翔之姿

她们模仿烛火，她们

享受狂风击打身体，享受瞬间熄灭

看呵，一地散落的羽毛，肉体中的倒戗刺

还有骨头内部的曲线，火焰中的饕餮

在这混浊的夜晚，我能看清什么，我能听到什么

群山铺雪，石头失禁，冷透的塔尖在风中战栗

泊船空洞，一截枯木，死鸟一样别过头

海浪退回到一双手，灰，越来越深

台阶上流淌着最后一道哑光

我确认头顶的蜡烛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确认我的内心一直在它的光照下前行

可我仍然时时回到一间黑屋子

回到我灵魂真实的模样

我的衣服和我的双手比夜还黑

我和许许多多不认识的人在一起

我们望着前方，我们不愿意登上高台

我们合成波浪，一次次击打台上的柱子

我们的脚像群鸦铺满地面

我们涌动，我们说暗语，我们极污

我们合谋击碎烛光，我们合谋

让房间更黑，让自己更黑

台阶上流淌着最后一道哑光

柔软，无声，如丝如绸

我们在羁押或被羁押的路上

烛火正在将灭或未灭之中……

 

空  白

空白——由删除键完成。“啪”地一声

也许，压根就不会发出声音

几十年，或者一辈子，一片时光

从叠印的另一片时光中抽身

作祟与仇视是整个情景中不可少的

在奔跑的列车上，在水泥墙下

在滩涂或者在街市

诽谤听起来与真相无异

甚至比真相更动人

我如同置身雾霾，看灰色的浊流中

谎言被窝藏，咒语被窝藏，江湖被窝藏

这破败的肉身啊，不被击穿才怪

留下空白吧，让我

在内心的弹孔中学会沉默

 

紫  蛙

陌生的宅院，落净叶子的树

紧闭的房门，幽暗的水池

水池里放养着我不认识的动物

丑陋、怪异，鬼魅，邪恶

它们是一些人用来大补的

需要时就捞出宰杀，蒸煮，食用

这是我做过的诸多梦中比较恶心的一个……

多少天后，我上网竟然查到这个东西

跟我梦到的几乎一样

它叫紫蛙，长年在4米深的地下度过

喜欢隐身。梦里，它被一个男人剥光了皮

并且婴儿一样抱在怀中

男人假意拍着它的后背，做安慰状

它发出的啼哭也与婴儿一样……

我站在不远的墙下，看着这一切

心里的镜子正在映出真相，但我不敢出声

我像一块浸在冷水里的石头

我听见自己“嗞嗞”作响

其实，那极可能是我立起的汗毛

被不明来路的风吹着

 

黑暗不能不说很有力度

影子大面积覆盖下来

每一朵花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作为攻击的方式，黑暗不能不说很有力度

像隐形的狮子擦身而过

它呼出的气息，让空气抖了又抖

夜晚，我怎能逃离这黑暗和黑暗的压迫

夜晚，有多少企图吞吃的大嘴不肯合上

而我，小到角落里一片忧喜自知的落叶

就算风有时搬弄我，我也仍然又薄又小

小到让风止息，让黑暗停止

让白桦树上的微光亮到下一条路口

下一次故人经过的地方

对于有可能再现的

止不住的颤动和不能自拔的软弱

我想，我已做好了充分准备

 

 

水边的马

10月，在亚丁，草是黄色的

山是五彩的，河水是青幽的

而那七匹低头吃草的马

有一匹是灰白的

跟露出水面的石头差不多

它们被秋风洗得干干净净

你触摸它们的皮肤就触摸到了溪流

触摸到了阳光。湖水微凉，它们的鼻子微凉

它们耳朵上的雾气微凉，它们的眼神微凉

人群经过白马，直奔那些

刺一样朝着天空的塔尖，或者是塔尖上的白云

雪山停下来，日光停下来，牧人停下来

那七匹低头吃草的马停下来

男人和头顶的飞鸟停下来

森林在水边停下来，秋风停下来

我半梦半醒的心在音乐中停下来

我看到一匹回头的老马

它怀揣一生的秘密，久久看着远方

她把孩子鱼一样放回水里

她把孩子鱼一样放回水里

她退到岸上，她不出声

像一滴泪坐在眼眶里

她一直想，鱼儿究竟在多深的水里

孩子究竟在多远的远方

其实，她从来没有孩子，她总是隔岸远望

坐着坐着，就有落叶在手上

如同婴儿在怀里

等着等着，太阳就沉了

天就黑了，她就老了

总是这样，她把孩子鱼一样放回水里

她就矮了一点，瘦了一点

轻了一点，离河流近了一点

她终归也要变成一条鱼

她也会被时间放回水里……

 

作者简介

左远红，女，1964年生人。曾在《诗刊》、《诗林》、《北方文学》、《诗歌报》、《岁月》、《黄河文学》等发表作品。出版有诗集《跋涉的心》，散文诗集《听水声远去》，散文集《时光叠痕》，诗集《离爱还有多远》。1994-1996年就读于辽宁文学院。作品曾收入《1988年全国诗歌报刊集萃》，《东三省诗歌年鉴》等。黑龙江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2016年列入《东三省诗歌年鉴》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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