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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专刊】裴伟:《落红萧萧》
【在场专刊】

落红萧萧
 ——写在萧红逝世75周年
/裴伟
大学的笔记本里保留着一张从书上剪贴下来的萧红的照片,齐眉留海,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肩上,安静的坐在门廊下,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一次接触萧红的作品是《旷野的呼喊》,一开篇就被她描写的风骇住了,“风撒欢了。在旷野,在远方,在看也看不到的地方,在听也听不清的地方……前边是黑滚滚的,后边是黑滚滚的……分不出头上是天,脚下是地,分不出东南西北”。萧红不吝笔墨的描写,大气自然的笔触虽不婉转却也荡气回肠,一下子捕获了我的心。随后找来《生死场》、《商市街》、《呼兰河传》来读。

萧红没有卷帙浩繁的作品,也没有多么复杂深遂的思想,她写天地自然的轮回,写人们逆来顺受的生活,写她孤独冷清的童年,忍饥挨饿的青春,写唯一给她温暖的祖父,她的感情依着文字汩汩流出,自然、简单、单纯、真挚,不刻意渲染,却道出了无尽的悲悯和感伤。
《呼兰河传》是我最喜欢的萧红作品,眼睛总是笑盈盈“常常笑得和孩子似的”祖父、“很喜欢和天上的雀子说话”性情古怪的有二伯,看遍人间荣枯默默流淌的呼兰河,倔强自由寂寞孤单的萧红都深深吸引着我。也许是我也出生在北方,呼兰河离我的故乡不远,物事人情相似,熟悉她文字里弥漫的气息,才更能感同身受吧。 

从小缺少父母之爱的萧红,一生都在寻求爱的庇护,哪怕那爱极其微小。读萧红的作品常常心疼得想哭,尤其是她描述颠沛流离生活的散文,写忍饥挨饿时想到了偷“想与全世界为敌”,“想把脚伸到肚子上”。《孤独的生活》记录在东京去看友人华,一天去三次都没有看到,“假若,再有别的朋友或熟人,就是冒着雨,我也要去找他的,但实际是没有的”。
萧军、端木蕻良…生命中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并不能填补心的空缺。爱的缺失,对爱的患得患失使她不能忍受爱人的目光片刻的疏离,她是那么敏感,爱得那么用力,使她永远不能满足,永远感觉自己是被爱遗忘的角落。“家,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没有声,没有色,寂寞的家,不生茅草荒凉的广场”,“世界这么广阔,而我却把自己的天地布置得这么狭小”。
斯人已去,一生的爱恨情仇只能化为电影中的狗血剧情,任人揣测。而我更愿意回到萧红幼时的后花园,看着“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看着“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也没有人问它”,听着她跟着祖父大声的念古诗,一念起诗来“我家的五间房都能听见”,看着她顶着重重的缸帽子歪歪扭扭的要“顶给祖父看”,却被父亲一脚踢翻。耍娇贫嘴,只有祖父不厌其烦的一声声回应着她反反复复的问询,幸好有祖父,让萧红“知道了人生除掉了冰冷和憎恶之外,还有温暖和爱”。

萧红的作品在中国文学史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尼采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生时说:他是一个活过的人,而在中国文学史上,萧红也是一个活过的人。
 呼兰如今已成为哈尔滨的一个区,经常在哈尔滨周转停留,却未曾去过萧红故居,总想着冰封的呼兰河,冬日萧瑟的哈尔滨似乎更能接近真实的萧红。或许我将选择一个最冷的冬日,在深夜乘坐最古老的绿皮火车,火车在雪原上咔嚓咔嚓的行进,听着静默大地远远的回声,我将在清晨抵达,吸着清冽干冷的空气,扑面的是扎脸的风,斯斯哈哈的走进一家路旁小店。
也许还会听到沿街叫卖刚出锅的还热乎的麻花。时空交迭,空谷留音,旧时的街道已不复存在,却仍听到那一声声充满烟火味的叫卖声,在冬日清冷的早晨或夜幕低垂的黄昏,飘荡在萧红的童年,也回荡在呼兰河的上空。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如今已很难看到严寒把大地冻裂口的景象了,不知会否看到老人家的胡子上挂着冰溜,说起话来一翘一翘的样子。也许《呼兰河传》开篇冰封的呼兰河场景终将成为记忆了。
《呼兰河传》使呼兰这个在北方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闪亮起来,因为萧红,世界认识了呼兰。因为萧红,呼兰在异乡人的眼里也变得格外亲近。
 萧红的一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哈尔滨、北京、青岛、上海、日本、武汉、重庆……及至生命的最后仍辗转于枪林弹雨的香港街头,生命停滞在永远的31岁,她视写作为信念,为生存的光亮,却只能“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不甘,一生漂泊,“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我一直相信,人与人之间有某种宿缘之情,有些人相处经年,仍然熟视无睹,有些人却可以通过一段音乐,一张图画,一段文字相认,轻轻的说声,哦,原来你也在这儿。

在广州银河革命公墓拜谒萧红时,遇到一个90后女生,我们一起询问管理员萧红的位置,一起默默寻找,因为萧红,我们彼此有一种欲言又止的亲切,又因某种肃穆的感情使然,我们没有任何的交流。生于不同年代,都曾为萧红的文字感动过,受她文字里的某种密码的牵引,在此相见,如诗人戴望舒在《萧红墓畔口占》所写:“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其实已经足矣。

广州银河革命公墓郁郁葱葱,却终归不是萧红的家,多年前呼兰政府也曾在萧红故居附近修了“衣冠冢”,后因鲜有人来而几近荒芜,萧红亲人担心萧红墓迁回后也有同样的结果。萧红一生漂泊无定,也许回到有祖父的家乡,才不至孤单吧。



注: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裴伟,生于黑龙江,现居沈阳。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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