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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湘华:看电影——追忆父亲
【总第069505期】

看电影
追忆父亲刘文秀
作者:刘湘华
(一)

农历二月十四,是一个极其平凡的日子,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个难以忘怀的日子,是个铭刻肺腑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发生了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在我生命的旅途中,留下了永远的记忆!1979年,在这个日子里,从阵痛到临产到儿子出世,我承受了世界上所有母亲所必然经历的痛苦过程,但是,看着儿子粉嘟嘟的脸庞,心中洋溢着一个年轻的母亲第二次生育,儿女双全的幸福滋味!忘记了痛苦,忘记了虚弱,满满的心花怒放,欣喜异常!这个日子,就这样永远镌刻在我的生命里!儿子的生日,这是个充满欢乐充满阳光的好日子!从此,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只要到了这一天,阖家欢乐,高高兴兴地给儿子过生日。可是,谁能料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十六年以后,到了1995年的这个日子,晴空霹雳,我的最敬爱的父亲刘文秀,因患‘’胰腺癌肝转移‘’与世长辞了,(享年72岁)。天哪!天哪!我们姊妹七人,号啕大哭,捶胸顿足,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从此,这一日,就是我父亲的百年祭日。烧纸上坟,满面泪痕,心似油煎。这个日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每年到了这一天,儿子过生日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父亲,喜悦的心情同时被悲伤所淹没。真是柔肠百转苦不堪言!正应了那句古话:‘’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我又加上一句:‘’父的祭日,儿的苦日‘’。我的老父亲,您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日子驾鹤西去了呢?写到这里,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
父亲已经去世整整23年了,可是,父亲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记忆犹新,不敢忘怀!父亲中等身材,比较瘦,长形脸,皮肤很白,两道浓黑的眉毛,双眼皮很大,精明凌厉的眼睛,威严敏锐的目光,炯炯有神。用父亲自己的话说:‘’看人很准,无论什么人,只要一眼,就能看穿对方是个什么人?能看到对方的骨子里‘’。父亲的鼻梁很高,鼻子尖有点红,瘦削的脸庞,嘴唇棱角分明,有一口洁白的牙齿,父亲每次吃过饭以后,都要使劲的漱口。刚开始说话时,有点口吃,但是说过两句话以后,就自然流畅了,铿锵有力。父亲对子女极有耐心,关爱有加。哪个孩子病了,都是父亲亲自护理,按时按点服药。服药的时候,父亲把药和水端到孩子的面前,看着孩子服下才罢。父亲对子女从来不打不骂,没有半句责备训斥。但是说来也怪,七个子女都非常害怕父亲。父亲生气的时候,眉头一皱,眼睛一横,我们都心惊胆战,乖乖听话。偶尔父亲用严厉的眼神瞥我一眼,我立刻面红耳赤,泪如雨下。父亲有八个哥哥,排行九,是老疙瘩。但是我只见到过二大爷、四大爷、五大爷、六大爷(六大爷参加过抗美援朝)、八大爷,其他的伯伯们早已经过世了。这几个大爷的子女,对父亲都很敬畏,毕恭毕敬,无论有什么事情,需要父亲掌舵的时候,都会到我家战战兢兢的请教,在父亲面前言听计从,俯首帖耳。父亲表达能力很强,记忆力惊人!当年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时,父亲做为贫下中农的典型代表,苦大仇深的老农民,在同意村,集贤公社召开社会主义教育现场会。父亲在千人大会上,没有草稿,谈古论今,做了两个小时的忆苦思甜报告,说到要紧处,声泪俱下,感人至深。台下掌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在校的学生也都参加了现场会,我也在其中。我亲眼目睹了父亲的风采!和同学们一起,痛哭流涕,感动极了!对父亲大人敬佩敬畏的不得了。会后,我们又吃了忆苦饭(野菜做的窝窝头),走了忆苦路(就是脱下鞋,光着脚走土疙瘩路),受到深刻的阶级教育,对万恶的旧社会恨之入骨!
父亲走路很快,大步流星。走路的时候,喜欢低着头,皱着眉,背着手。每次父亲从外面回来,走到窗下的时候,都要习惯地咳嗽两声,我们姊妹正在淘气,只要听到父亲的咳嗽声音,马上停止游戏,规规矩矩。父亲一辈子都是当兵的习惯,喜欢打绑腿,草绿色的长长的绑腿,父亲非常爱惜,站在地上,把一条腿抬起来,脚蹬在板凳上,耐心地细致地像模像样的打绑腿,这个时候,父亲笑容满面,非常开心。绑腿打好了,父亲顿顿脚,格外的精明强干,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奔波劳碌……
父亲的记忆力惊人,我们姊妹七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的记忆力也非常好,上学的时候,无论课文多长,只要二十分钟,我会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差。在丰收中小学学校读书的时候,每次考试我都是第一名,只有一次考了第三名,因为我生病休学半年,休学结束,上学第一次参加考试。我是父亲的最大骄傲!每次看到老师,老师对父亲说起我的时候,都会赞不绝口!连伸大拇指!所以,父母对我格外宠爱,尤其是父亲,对我特别偏心!可是,即使是这样,在父亲年近古稀的时候,说起以往的事情,我们姊妹仍然心有余悸,不敢与父亲争辩。父亲的记忆力无与伦比!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差。父亲帮忙四妹打理超市卖货,有一位顾客买很多商品,父亲心算,四妹用计算器计算,父亲先算出来了,与四妹用计算器的计算结果,一分不差,四妹惊喜地说:‘’爹,您是计算器啊!都快七十岁了,怎么算这么快这么准啊?‘’父亲哈哈大笑。
父亲是老革命。1947年就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参加了区中队。是光荣的退伍军人。在集贤县集贤公社丰收大队担任十多年的治保主任,1958年出席黑龙江省政法群英会,受到嘉奖。(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把宝贝奖品送给了我,是一支英雄金笔,还有一个厚厚的封面上有公安标志的深灰色的硬皮日记本,可是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没几天,金笔弄丢了,日记本用过以后也扔掉了。太可惜了!失去的不会复得,追悔莫及!)。小时候,我家炕上有一个长长的木头小柜子,母亲叫它是‘’柜跑。‘’叠好的被子和枕头等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柜跑‘’的后面,藏着父亲的一杆步枪,是担任治保主任配置的。父亲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仔仔细细地反反复复地认真擦拭,步枪油光铮亮。我想摸一下,父亲用眼睛严厉地扫了我一眼,我吓得一哆嗦,立刻把手缩回来了。那时候,我家的常客,都是派出所和公安局的叔叔们,有时他们在一起办案,就在我家商量。父亲非常热爱治保主任的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好景不长,六十年代,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在佳木斯二院住院两年,不能再担任治保主任工作了,把心爱的步枪也交出去了,那一天,父亲流下了眼泪。大队照顾父亲,即能挣工分,又能不做体力活,让父亲在三房(油房、豆腐房、粉房)打更养病。父亲尽职尽责,大公无私,用母亲的话说,就是父亲有志气,有骨气,一根粉条都不会拿回家。也正是因为父亲的大公无私,认真负责,所以才能被重用和信任!以后,村子里又有了大菜园子,父亲又担任了菜园子负责人。菜园子种香瓜,种西瓜,种菜,为社员谋福利。在父亲的带领下,菜园子收拾的整整齐齐满园子不见一棵草,在香瓜和西瓜地,种上了一排一排的芨芨草花,令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父亲最会挑选香瓜和西瓜了,社员们来买,都是父亲亲手挑选,亲手采摘,达到瓜熟蒂落,人人满意!在菜园子时,有一次,大弟弟去了,因为家里活多,无人照顾,四大爷家的老蓝大姐,就自告奋勇的把大弟弟抱到菜园子负责照看,老蓝大姐把大弟弟放下来,就急急忙忙在近处做农活去了。那一天父亲很忙,没注意到弟弟来了,谁知道,我的这个淘气的大弟弟,自己一个人跑到菜园子的大井旁,先是站在那里看井里的水,可是看不清楚,他就自己一个人坐到井沿上,晃荡着两条腿玩儿。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正在做活的老蓝大姐,一抬头,看见了,她吓坏了,不敢呼喊,害怕大弟弟受惊掉进井里,老蓝大姐急中生智,动作麻利,她蹑手蹑脚地从大弟弟后面悄悄地走近大弟弟,一下子把大弟弟抱到自己的怀里。大弟弟没有玩够,还一个劲儿的挣扎,哭喊,手里抓住老蓝大姐的头发不放,惊险的一幕。大弟弟那个时候只有四岁。老蓝大姐不好意思地给父亲道歉,父亲笑了:‘’胖小子淘气,没事儿,这小子命大‘’。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大队里又成立畜牧场,父亲当上了畜牧场场长。畜牧场里有猪、狗、牛,大队派父亲与另外两名(公社技术员)有经验的同志一起,途经北京,到包头、内蒙去公出买羊。父亲太幸运了,那个年代,一个农民能上北京是天大的喜事,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父亲高兴极了,激动地在伟大的首都,天安门广场、北京十三陵水库照了几张照片,父亲视如珍宝,闲暇时,经常从黑色的铁盒子里拿出来,一个人看啊,看啊……父亲逝世以后,这几张照片我到照相馆扫描放大,重新翻洗了,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珍藏在我的影集里…………畜牧场里还有沙果果园,父亲两袖清风,以身作则,沙果是公家的,一个沙果也不能动。畜牧场离我家有五里地,为了办好畜牧场,父亲很少回家,经常吃住在畜牧场里。母亲说,公家的人又去忙公家的事儿了。
(二)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看电影了。六十年代的电影虽然很少,但是每部都很有教育意义。小时候,我看过许多优秀的电影:《南征北战》、《地雷战》、《地道战》、《白毛女》、《董存瑞》、《苦菜花》、《战火中的青春》、《平原游击队》、《智取华山》、《革命家庭》…………村里要演电影了,小伙伴们奔走相告,兴高采烈地结伴去看。那时候,演电影是全公社各大队循环上演一部片子。这个村子演完了,再到另外一个村子去演。我们就跟着电影放映队后面跑。邻村国庆、兆麟、同意这几个村子,只要演电影,我们都要三五成群,连跑带跳地前去观看……天还没有黑下来,电影放映员就在操场上,用两根木头杆子,支起白色的幕布,在幕布的正前方,把电影放映机架在一个三角形的木头架子上,做好准备工作。小孩子们撒着欢儿顺着操场转圈跑,大人们也吵吵嚷嚷说说笑笑地涌进操场。夜幕降临了,头上的星星眨着眼,电影开始放映了。大家马上安静下来,有站着的,有从家里带来小板凳坐着的,有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女人还抱着孩子,一个个笑容满面,瞪大眼睛,鸦雀无声,聚精会神地观看,就连年幼的小朋友也屏住呼吸,不声不响地看得津津有味。‘’卖瓜籽儿喽!‘’,有的人压着嗓子转着圈的叫卖葵花籽。一角钱一小玻璃杯,也有很多人买的,大家磕着瓜籽,看着电影,滋润!不大的操场上人挨着人 ,水泄不通。人们的情绪,随着电影故事情节的变化而变化,喜怒哀乐,苦辣酸甜…...
在我少年时代,最难忘的一次看电影,可不是在农村的老家看露天电影,而是在城市佳木斯的一个正规的电影院里。五十多年过去了,我的眼前还会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1965年的夏天,我忽然得了一场重病。头部剧烈疼痛,不能看书,书上的字是倒着的;不能走路,只要一挪动脚步,路面就摇晃不止,天旋地转,东摇西晃,满眼金星直冒,头昏脑胀,两条腿软绵无力,只要一抬头,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头晕目眩,举步维艰,心跳加速,寸步难行……不能上学了,因病休学。以前头痛的时候,父亲用小雪花膏瓶给我往额头上拔火罐,嗓子痛了,用食指和中指揪脖子,还真见效。可是现在什么方法都没有一点效果。父亲急了,千恩万谢地将兆麟的张大夫请到我家,为我治病。在当地,张大夫医术高超,声誉很好。张大夫用一斤白酒,八个辣椒,还有三钱红帆,合在一起,在漆黑的夜晚(不能见光),父亲陪伴着,张大夫为我搓洗头部,直到全部搓洗完毕,前后各一个星期禁忌食用小米饭。搓洗一斤白酒,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好像喝醉了一样。我一直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头不疼了,也不晕了,父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可是刚刚过了一个星期,又开始发作了,头还是那么疼,还是那么晕。父亲带着我,含着眼泪去集贤,去福利,到处救治,不见好转。后来,父亲带着我,来到了双鸭山市某医院,住院了。到了病房,医生检查了一下,很认真的检查,了解一下病情后,告诉我们,马上进行医疗器械消毒,稍候要进行穿刺,才能确诊是什么病,然后对症治疗。父亲连连点头,答应了。医生走了,临床的阿姨,看到我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急急忙忙地关上门,悄悄地说:‘’大哥,不能穿刺啊!要是留下后遗症,瘫痪了,残废了,孩子就毁了‘’。父亲不懂,听到这话,如雷轰顶,目瞪口呆,脸色煞白,心惊胆寒,吓坏了!医生来了,要马上穿刺。父亲改变了主意,坚决不同意!医生百般说明治疗方案,父亲不听,固执己见。医生一听火了,‘’不做不能确诊,不配合治疗,后果自负,赶紧出院‘’。父亲也火了:‘’不要你们负责,出院!‘’父亲扶着我,眉头紧锁,脸色煞白,眼睛都急红了。我颤巍巍地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慢慢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挪一步,脑袋里就轰的一声。从住院处出来,到了外面的走廊里,举目无亲,心急如焚!父亲安置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简单的行李上,等待父亲去办理出院手续。刚入院就出院,病情严重,生死未卜。父亲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哗地往下流……我呆呆地望着父亲,不知所措,欲哭无泪。我生病以后,不知道是怎么啦?口干舌燥,双眼模糊,没有鼻涕,没有眼泪。父亲颤抖着办理完出院手续,回来搀扶着我,一步一步艰难地慢慢地,离开了满怀希望而来的双鸭山市,又转去佳木斯市求医的路上……
到了佳木斯市,我们住在父亲的好朋友郑伯伯家里(父亲在佳木斯二院住院时结识的病友,关系非常好,情同手足),郑伯伯家只有夫妻二人,没有子女。家里很宽敞明亮,郑大娘爽朗热情,干净利索,变着样做好吃的,待我们亲如一家。可惜我病痛在身,即使是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父亲心急火燎,满嘴是泡,更是吃不下一口饭。郑伯伯和郑大娘一个劲儿的安慰我们,并带着我们去了佳西看中医,那里有一位久负盛名的老中医,技术精湛,口碑极好,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老中医看了我的病以后,笑呵呵地说:‘’不碍事不碍事。‘’然后给我们拿了三贴膏药,一再叮嘱,一贴贴在额头,另外两贴分别贴在左右太阳穴上,必须贴够十二小时才能取下来。好不好在此一举,千叮咛万嘱咐。回到郑伯伯家里,我和父亲勉强硬撑着喝了一点大米粥,吃了几口豆芽菜,有了一点精神。二十分钟以后,父亲给我贴上了膏药,贴上以后很舒服,冰凉的感觉,头痛减轻许多,加上连日奔波看病,我也又累又困,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被头部剧烈的胀痛疼醒了,我用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头痛脑胀欲裂,这还不算,贴膏药的地方,一个劲儿的往下流黄水儿,我紧紧地闭着眼睛,任由该死的黄水儿顺着鼻子眼部和面颊往下流淌……郑大娘赶紧拿出来一条新毛巾递给父亲,郑伯伯也起来了,大家围着我,父亲用毛巾给我擦黄水儿,我的心就像被谁揪起来一样,像火烧火燎一样,像滚油煎熬一样,呼吸不畅,喘不上来气,面颊的骨头像针扎一样疼,实在受不了了,我用双手拼命地去抓扯膏药,父亲急忙阻止我:‘’不行啊!现在才八个小时,不能拿下来啊‘’。我声嘶力竭的嚎叫:‘’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快快快快把膏药拿下来吧!再不拿下来我要死了!啊!啊!啊‘’!看到我痛苦不堪的模样,父亲坚持不下去了,流着眼泪帮我取下了膏药。膏药取下来了,不再流黄水儿了 ,但是我的头还是胀还是痛,而且我的脸部也肿起来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好容易天亮了,我的脸肿得更厉害了,父亲领着我,到国营药店去买消炎药,柜台里面的阿姨说没有消炎药,父亲请她看看我的脸,说尽了好话,阿姨看到我的脸,吓了一跳,急忙说:‘’叔叔,不要说了,这孩子的脸肿得太厉害了,没问题,卖给您四环素,多少都行‘’。父亲千恩万谢,遇到了好心人。我口服了几天四环素片,脸部消肿了,好多了,头痛也好很多,也不那么晕了。(这膏药真的厉害!贴膏药处起了大泡,父亲用缝衣针将大泡挑破,又脱了一层皮,而且呈现圆圆的白色伤痕,三年以后皮肤才恢复正常)。郑大娘又帮忙在佳木斯二院找到一个针灸的大夫,我又开始针灸。我心里那个怕呀!没办法,谁让咱有病呢?一连针灸十天,头痛头晕又好些。但是我的鼻子开始麻木了,在扎额头那一针的时候,我的鼻子就麻起来了,从那以后,只要我的鼻子一麻,不超过两天,肯定头疼。我那个时候,打针打怕了,到了医院,只要看到医生是拿听诊器的,我就魂不守舍,六神无主,心惊肉跳,浑身颤抖,心率加速,跳的咚咚响,打鼓一样。尤其害怕注射青霉素V钾,一听说要打青霉素V钾,我吓得靠在墙上,一步也走不了。现在想想都后怕,肌肉注射青霉素V钾,真疼啊!打针以后,半个小时都动不了一步,痛彻骨髓!得病容易去病难,在治疗过程中,遭了不少罪。我哭着央求父亲,我不要再看到听诊器,不要再打针了。父亲眼睛哭的通红,(父亲为了我的病,真是没少流眼泪。母亲曾经形容过,父亲为我流的泪有两水桶)不住地安慰我:‘’好!不看西医了,我们去看中医‘’!郑伯伯和郑大娘都鼓励我们换个方式,去看中医!说也奇怪,到了佳木斯市中医院,我看到医生的脖子上没有挂那可怕的听诊器,而是温和地用手把脉,我的心一下子放宽了,精神也好了许多。经过详细的检查,医生说,我患的是肝郁头痛,不是脑膜炎。父亲终于露出了笑容。就这样,我一个人留下来住院了,这一住就是五个多月,那一年我十三岁,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叠被铺床,整整齐齐,换洗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同病房还有两个阿姨,也非常关爱照顾我。傍晚,她们两位陪着我到松花江边散步。面对着清澈的江水,我的心情也逐渐的好起来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每天三次护士把熬好的汤药端来,看着我憋住一口气,一下子喝下去才行,恨病喝苦药。还要口服中成药(清眩丸)、(安神补心丸)。慢慢地,我的左鼻孔流出了清鼻涕,以后右鼻孔也有鼻涕了,头不晕了,不痛了,就是唱歌也没问题了。我高兴极了,与邻病房的一位与我一般大的小姑娘,眉飞色舞的唱起歌来了。父亲又到医院来了,看到我恢复的这么快,这么好,流着眼泪对我说:‘’孩子,今天我带你去看电影‘’!
我铭刻在心的这部电影《党的女儿》,是我这一生永远忘不了的!我深深地被李玉梅的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所感动!我还是第一次看彩色影片,而且又是在佳木斯的电影院里面观看,激动的心情言语不能形容。当时是循环场,就是一张电影票可以随意观看,只要不出电影院就行。看了一场,没看够,我来到了电影院门口,不出门,还想看。2角钱一张票,为了省钱,父亲只给我买了一张电影票,他老人家在电影院外面等着我。看到我眼巴巴的样子,赖在电影院不出来,父亲点点头,同意我再接着看吧。我一步一回头,又进去接着看。电影又开始了,著名表演艺术家田华饰演李玉梅,非常成功!红军长征北上后,桃花乡的党组织被敌人破坏,七名共产党员被捕枪毙,只有李玉梅没有死,从同志的尸体堆里逃了出来,千辛万苦找到区委书记马家辉,谁知正是这个无耻的叛徒马家辉出卖了桃花乡的党员们。马家辉的妻子为了掩护李玉梅逃出马家,勇敢地冲上来抱住马家辉的腿,被叛徒丈夫活活击毙。李玉梅二姐不敢收留,同志不信任,李玉梅独自一人到东山去找党组织。上山途中,巧遇另外两名女共产党员,消除了误会,成立了党小组,领导群众对敌斗争。她们得知山上的游击队吃不到盐,就想方设法准备咸菜做为党费。游击队通信员小程来取咸菜,敌人发现前来抓捕,李玉梅为了掩护小程,挺身而出,跑出家门,引开敌人,自己高呼:‘’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万岁‘’!壮烈牺牲。我热血沸腾,泪流满面。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一名共产党员!就这样,一位老农民,敬爱的父亲在电影院外面,孤零零的一个人,低着头,背着手,皱着眉,大步流星地徘徊,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一颗两颗三颗,默默地数着星星……他的最痛爱的女儿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我看得太投入了,一口气看了三场,哭了三场,头痛了,不敢再看了,我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电影院。送我回医院的路上,我眉飞色舞地给父亲讲了《党的女儿》,李玉梅的英雄事迹。父亲则给我讲了解放前的苦难家史,革命家史,以及我父亲建国前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投身革命的光荣岁月……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你也是党的女儿,你要好好学习,跟着共产党走,做党的好女儿‘’!我使劲地点头!一定一定!父亲这番话永远激励着我!永远铭刻在肺腑!
回首往事,我当时是多么的不懂事,是多么的自私!只想自己看电影,只想自己满足愿望,忘了父亲在外面等待的辛苦!父亲累了,饿了,困了……父亲多难啊!前几年得了一场重病,家里借了很多外债,共有七个子女,生活,上学,还债,看病,负担多重啊!为了给我治病,我家卖掉了一头猪。在当时,在我家,一分钱都是宝贵的!来之不易!我那个时候理解不到这些。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现在我想对父亲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时过境迁,阴阳两隔,父亲再也听不到了!一辈子的懊悔!一辈子的遗憾啊!
 头痛欲裂行不得,急煞老父遍求医。
幸得佳医五月治,身强体健得痊愈。
老父携女看田华, 少女不知囊中涩。
连看三场才罢休, 父在场外独徘徊。
生我养我父母恩,恩重如山难报还。
又是一载转瞬过,千呼万唤天地间。
我出院以后,父亲高兴,亲自带我又去了佳木斯市郑伯伯家,送去很多蔬菜,香瓜、粉条、粘豆包、还有两只母亲宰杀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老母鸡等农村特产,郑伯伯和郑大娘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说,在城市,难得吃到这么新鲜的蔬菜这么鲜美的老母鸡。父亲不失时机的教育我,做人要有良心,要知恩感恩,往大了说,国家的事,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毛主席!往小了说,个人的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连连点头,铭记在心。为了庆贺我恢复健康,郑伯伯送了我们两张京剧门票。父亲高兴地带我去佳木斯市京剧院看了一场京剧《雪海苍松》。父亲酷爱京剧。我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看京剧,以后再也没有过。下雪了,舞台上飘起了鹅毛大雪,就像真的一样。演员的演技更是精湛!京剧演员的嗓子真好!唱腔极美!票友们热情高涨,不断地叫好!好!好!震耳欲聋!鼓掌!热烈的鼓掌!此起彼伏。共产党员的高大形象被演绎的淋漓尽致,禁不住泪如雨下,激动万分。共产党员英勇就义的时候,父亲也擦起了眼泪。受父亲的影响,我也对京剧情有独钟,八大革命样板戏中老旦和青衣的唱段我都会。每当唱起京剧选段的时候,我的眼前都会浮现出父亲高大的身影!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镌刻在心里!
(三)
解放前,父亲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八岁就给地主放猪,十二岁给地主做长工,受尽了地主阶级的剥削压迫,解放以后,有了房有了地,还成了家,儿女双全,所以,父亲对中国共产党感情极深,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热爱中国共产党。父亲是农民,是复员转业军人,是共产党员,是村干部。父亲对党忠心耿耿,记得1970年,集贤县武装部在集贤公社丰收大队搞备战备荒试点,父亲是党员,分外忙碌,经常在生产队开会,直至深夜。那时候,家家户户挖地道,备战备荒为人民。我和妹妹们一边挖地道,一边唱歌。军事演习那一天,父亲扔下家人,到生产队集合去了。母亲说:‘’到了危险的时刻,不要指望你们的父亲,这个时候不会和我们在一起,他是共产党员,不是普通老百姓,他要冲在最前面去战斗,保护我们,保护老百姓。我们要靠自己,整理行装,备好干粮,时刻准备着,不能拖后腿,不能给你们的父亲丢脸‘’。事实真是这样,那个时候,要是真的爆发了战争,我们的父亲是要冲锋在前的!不会和我们在一起照顾我们。可是,在母亲的带领教育下,我们一点也不胆怯,不失望,反而为有这样一位父亲骄傲和自豪!
父亲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解放初期,参加过扫盲班,父亲勤奋好学,记忆力强,积极上进,刻苦钻研,能认三千多字,但是不会写。闲暇时,父亲会拿着一张报纸,(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只看报纸,不看别的。父亲说,报纸上都是国家大事,你们看的小说大多数都是作者编的,想象出来的。还是报纸真实。很少有不认识的字,偶尔有不认识的字,父亲别人不问,只问我。父亲老练沉着,机警过人,聪明才智,倍受尊崇。父亲在村里,德高望重,说一不二,大队干部有事也都乐于找父亲商量,征求意见。父亲平时少言寡语,但是,关键时刻,敢于坚持己见,慷慨激昂。父亲有很多好朋友,医生、干部、工人、农民,都是我家的座上客。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父亲有正事!有主见!不同寻常。六十年代,父亲在病重期间,一再地叮嘱母亲,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坚决不允许让一个孩子辍学;二、坚决不允许早早给任何一个女儿找婆家嫁出去。父亲对子女的爱,是深沉的,是长远的,是博大的,是真挚的。
父亲政治思想进步,念念不忘教育子女。1970年12月11日,我参加了工作。(双鸭山矿务局新立煤矿)父亲为我买了一块东风牌手表(120元),买了一双浅棕色的翻毛皮鞋,还为我买了两套衬衣衬裤。我欣喜若狂,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了衬衣衬裤。母亲为我缝制了一套黑色灯芯绒衣服,为我做了新被褥,我为自己裁剪缝制了一件绿格便服棉袄罩。那天一大早,父亲背着我的行李,我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脸盆等生活用品,从丰收到集贤公社步行五里路,父亲亲自送我去报到。一路上,父亲兴高采烈,满面笑容:‘’湘华,你在学校学习那么好,可是因为文化大革命,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现在,你非常幸运,被双鸭山矿务局新立煤矿录用。而你小学时的女同学,有好几个都在农村结婚了。到了矿里,你要自己面对很多事情,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必须积极靠近党组织,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二、尊敬领导,经常向领导汇报工作;三、在单位,要团结同志,少说多干,与智者德者为伍;四、保持一个农民女儿的艰苦朴素本色;五、多读书,多学习;六、干好工作,精通业务;七、住宿时要和大家建立良好的关系;八、以后要是有能力有出息的时候,要关照弟弟妹妹,帮助弟弟妹妹;九、不要过早谈对象;十、休息日常回家看看‘’。父亲大人的谆谆教导,受益终生!我至今不忘那一天的父女谈话,父亲对我的期望那么高,那么殷切!给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我连连点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负父望,争取做到保证做到最好‘’!参加工作以后,我按照父亲教给我的去做,受益匪浅。我18岁参加工作,21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先后做过压风机司机、新立矿广播员、出纳员、会计、财务科长(副科级)、付总会计师、中小学副校长以及清产核资部部长(副科级)。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工会积极分子、优秀共产党员。这些成绩的取得,与父亲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我那个时候,每逢节假日,只要不值班,都要步行五里地回家,与家人团聚。我每个月工资是38.61元,我给家里30元,自己只留8.61元,上食堂买俩个馒头或者玉米面发糕,八分钱的炒菜不舍得买,从家里带了一大罐母亲炒的咸黄瓜肉丝,吃咸菜,再喝上一碗水就行了。同事结婚,我去参加婚礼,回来时得了几块喜糖,我舍不得吃,拿回家给弟弟吃,看到弟弟开心的笑容,心里比蜜还甜!我上高中的时候,是清一色的女生班,连班主任也是女的,夏天到了,全班同学都穿上了凉鞋,唯有我自己穿着母亲做的拉带布鞋。回到家,从来不说,怕父母为我破费,怕父母上火。我每天和同学们一起,要很早就起来,因为上学要步行五里路(从丰收到集贤二中),一边走一边唱歌。母亲给我带二角钱,让我中午买二个烧饼吃。我舍不得买,饿着肚子,攒下钱买书看。我上高中的时候就这样得了胃疼的毛病,经常吐酸水,瞒着父母。文化大革命时期,每天吃饭前,父母在准备饭菜,我在屋子里,领着弟弟妹妹三做到,墙上高挂着毛主席画像,我们恭恭敬敬的向毛主席敬礼,手持红宝书毛主席语录,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高唱革命歌曲《东方红》,三做到做完了,(父亲要求,必须认真做,做不完不准吃饭。母亲逗父亲,谁能看到谁能知道啊,少做一次有什么要紧?父亲吼道:‘’心知道!良心知道!党知道‘’!母亲笑了,‘’好好好!党知道‘’),父亲这才乐呵呵的帮助母亲,把饭菜端上桌,全家人开始吃饭了。父亲闲暇时,经常给我们做好吃的,父亲特别会烙饼,每次烙饼之前,故意逗我们,‘’今天烙饼吃,你们想让谁烙饼啊?让你妈烙饼啊‘’?姊妹们立即异口同声的说:‘’不不不,爹烙饼‘’!父亲得意地瞅着母亲,哈哈大笑,母亲瞪了父亲一眼,也忍不住笑起来了,父亲手脚麻利地开始烙饼。父亲做菜也特别好吃,过年的时候,父亲就开始炸麻花、炸油条、炸干蹦,我帮着搓麻花,搓油条,干蹦父亲自己用菜刀切,不让我们动手,怕伤了我们。父亲的心很细,对我们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父亲一辈子都特别宠爱子女,没骂过一句,没打过一巴掌。到了老年,和母亲一道又开始照顾大孙子、外孙子、外孙女。有一次,我因为公出,把五岁的女儿送到父母家。是在冬天,深夜,我女儿突然发烧了,父亲二话不说,立刻背起外孙女,冒着严寒,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村东头乔大夫家求医。对大孙子更是无微不至,百般呵护。极尽耐心,不辞劳苦。年纪大了,父亲驼背了,但是,父亲的后背就是侄儿的摇篮,父亲满脸幸福地背着大孙子,大孙子就是在爷爷的背上长大的。
母亲去世不到半年,父亲也撒手人寰。父亲患的是胰腺癌肝转移,刚开始是两肋剧痛,可是确诊以后,反倒一点也不痛了。我们吸取了母亲的教训,把父亲的病情缓缓地告诉了一遍,父亲十分冷静地听了以后,发了一会儿呆,自己偷偷地哭了两天,我们姊妹七人自然地想起了母亲,眼看着父亲也将不久于人世,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看断肠人。子女的眼泪流成了河……两天以后,父亲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勇敢的面对死亡。父亲说,自己怕疼,最好能不疼!要是可以想再多活几天!由于父亲晚期不疼,少遭了许多罪!不用注射杜冷丁,没有副作用。父亲神志异常清醒,生活能自理,行走无障碍,一日三餐饮食规律。父亲想吃豆腐脑,四妹夫走遍双鸭山市,在中心站买到了,双手捧着,亲亲热热地端送到父亲面前。父亲想吃点什么,只要说出来,就能满足,就能吃到。父亲从确诊到去世,只有二十天。这二十天,是父亲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日子。父亲过的很愉快!很满足!父亲私下对我说:‘’湘华,我的日子不多了,我知道你已经把遗像准备好了,我确诊那天你领我照的照片,就是预备往骨灰盒上贴的,我已经七十多岁了,可以了。(父亲真精明,什么都瞒不过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你为这个家,为了弟弟妹妹,操了很多心,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搭了不少钱,我走以后,你还要继续下去,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啊!‘’我目不转睛地望着父亲,心如刀绞,痛苦不堪,泪流满面,哽咽难言,只有拼命地连连点头!都到这个时候了,父亲心里还是没有自己,还在惦记子女们!父亲在双鸭山矿务局总医院住院,每天打完静点,父亲都要与临床的病友谈天,讲述从前的故事,回忆当年参加革命的经历,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父亲去世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吐着黑紫色的血,吐过以后,父亲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父亲艰难地虚弱地喘气,‘’快穿衣服吧,再等一会儿穿不上了‘’。我和四妹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给父亲穿上了寿衣,小妹夫收拾父亲吐在地上的鲜血,我丈夫跑去找医生,医生看了看,摇了摇头,已经无能为力了。因为之前已经抢救过一次了,现在又吐了这么多的血,无药可救。我站在父亲的床前,流着眼泪看着父亲,父亲的抬头纹不见了,双眼涌上了泪水,在眼里慢慢地晃动,但是没有流出来,然后泪水渐渐地褪去了,嘴闭上了,眼睛半睁半合,停止了呼吸。我和四妹泪如泉涌,悲痛欲绝。我轻轻地为父亲合上了双眼。父亲长眠了。由于事发突然,又是在凌晨,当时在场的只有我、四妹、我丈夫和小妹夫。
父亲永远地离开我们了,我永远忘不了父亲的恩德,比山高,比海深!我永远忘不了父亲带我看电影的情景,永远忘不了父亲对我进行的革命传统教育!我的敬爱的慈祥的老父亲,安息吧!女儿永远怀念您!
作者简介
作者刘湘华,女,1953年生人,中共党员,会计师,黑龙江省双鸭山矿务局退休。刘湘华酷爱读书,阅读过大量古今中外文学名著、诗词歌赋。喜欢写作、喜欢摄影、喜欢音乐、喜欢诗歌。含饴弄孙之余,制作电子相册、会声会影编辑以及照片修饰打字等。(作品曾在黑龙江省双鸭山日报发表、诗歌曾在在场文学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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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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