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文/如海

故乡，如诗，如梦。它忽远忽近，似真似幻，故园入梦，乡音润心，总是令我们愁绪满怀，黯然神伤。

走出去它是归途，留下来它成桎梏。欲罢不能的思念，欲说还休的纠缠。它是尘归尘、土归土的最后祭奠，它是转身就是永远，说不出的再见。

故乡是用来回忆的，用来久别重逢的。它记载着我们模糊的孩童记忆，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拼凑不起我们残缺的人生。

今人的故乡情结，越发淡薄。仿佛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奔赴远方，纵然不知道会去到哪里，也总以为一定会离开。

苏武持节牧羊二十载，历尽艰辛磨难回到大汉，拳拳的忠心不完全是对国家的忠心，还有他心中始终不曾放下过的故乡。

项羽仰天长啸，“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何人知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竟然是项羽内心对故乡的思念和愧疚。一代霸王，内心对故乡的眷念变成了他争夺江山的脆弱软肋，否则，楚汉之战，终极结果恐尚难有定论。“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悲情的岳飞，一生征伐，故乡的情愫弥漫整个宋朝。

崔颢黄昏时登上黄鹤楼，倍感孤独。“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仿佛世界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遗弃感。时间和空间无情的遗弃了崔颢。

“在时间上，古人飘然远去不再回来，空留白云千载;在空间上，眼下虽有晴川沙洲、茂树芳草，而我的家乡在哪里呢?崔颢的家乡在河南开封，离黄鹤楼有点远又不太远，真正的游子是不大愿意回乡的，即使偶尔回去一下也会很快出走，走在外面又没完没了地思念，结果终于傻傻地问自己家乡究竟在哪里。”

乡关何处的喃喃自问，近乡情怯的怯弱沉默，是游子内心的强烈自卑。乡音不改，故土如昔，一切再无法从头面对，我们终其一生的漂泊，不过是渴望着衣锦还乡的一种羸弱虚荣。我们以为有人在意我们的成功，以为故乡会以世俗的成败对我们另眼相看。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妄。

原来，心之所向，唯有故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城市的钢筋水泥和灯红酒绿，你曾无比向往，那些鲜衣怒马的诱惑，一度占领你的全部内心。可冰冷的、无情的，将你的豪情和坚强击沉的，也是它们。转头你才发现，唯有故乡，能够在任何时候接纳你，哪怕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哪怕你已经狼狈到灰头土脸。

故乡如娘，爱你一样。

曾经你习以为常的，你以为无足轻重的，原来在内心如此重要。譬如故乡。多年以后，经历过伤春悲秋的岁月，我们才明白静夜思的真正含义。床前明月光，低头思故乡。

城市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于悲观者而言，自己不过是城市的过客，万道光芒，却没有一一束光，能够照亮自己前行的路。

不变的是故乡，改变的是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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