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鸽哨
站在自家的平房顶上，可以俯视到西边邻家的全貌：而今庭院荒芜，五间土坯房孤零零地呆在那里，荒草仿佛一夜占满了院落的空间，剩下了无生趣的几株香椿树，似乎还在守候着什么。呆立在飒飒的冷风中，人世间的多少悲欢离合在这座曾熟识的院落演绎而过，虽然有些“人去屋空”的悲凉，只是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漫天的鸽哨掠过耳畔，近百只各种花色的鸽子盘旋在上空，“嗖嗖”“呼呼”声贯穿在一起，长长的鸽哨在风里敏锐而悠长；灵动的翅膀，有序的飞翔，形成一幅漩涡涌动的图画……每每想起这幅场景，感觉邻家杨爷爷老两口还在忙着照料这些小精灵。杨爷爷和老伴共养育一儿三女。听家人说，他早年是泥瓦工，在建筑设计方面很有一套。后来老家山东遭了水灾，就带着全家搬迁到这个村子里来了。打我记事起，很少见过他开心大笑，有的只是对妻子和儿女的责骂。老伴脾气倒是很好，做起事情来也算“泼辣”，杨爷爷不愿干的活，她独自承担，比如拉大粪、挑井水等。后来才知道，杨爷爷不仅建房手艺好，而且很懂得生活情趣。那次，听说他买回来一台彩电，我和好多孩子都去一睹为快。要知道，80年代初期，谁家买回台彩电，可以说就是村里的“头条”。孩子们好奇地围在彩电的周围，叽叽喳喳地谈论关于电视的各种问题，我却发现杨爷爷正在喂笼中的两只灰鸽子。两只模样差不多的灰鸽子，“咕噜噜”地叫着，灵活的脖颈像是动画里的动作，很有韵味，脖子下面有一圈项链似的的白色羽毛，红嘴红爪，橘黄色的眼圈以及灵敏的黑眸，显得谨慎而巧稚。见我靠近，鸽子们本能地往笼子角落里退缩，杨爷爷说，“这是老家人送的两只家鸽，一公一母，刚到咱家，怕见陌生人。”他孩子气的告诉我，鸽子就要在这安家落户了！望望了院子里的孩子，又望望笼子里的鸽子，他的嘴角绽开了微微的上翘的月牙。起初，总是在自家的公鸡打鸣声中起床；接着，是在邻家杨奶奶早早起床喂鸽子的“咕咕”学叫声中醒来；然后，真正的响亮而不失颤音的鸽鸣代替了麻雀的争吵，像定好的钟点音乐一样，缓缓催醒一个个美梦。终于，杨爷爷家的鸽子多了起来，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敏捷可爱的小家伙已经开始栖落到邻家的好多角落里了……原本鸽子们被安置在屋顶的阁楼里，随着“家族势力”的不断扩张，杨爷爷只好在屋檐下、前院的房子后面挂起了一溜溜的篮子筐子之类，里面铺上稻草麦秸之类，算是为这些小家伙建起了新房。这些鸟儿很知趣，也很有灵性，它们好像懂得老人的心思。不消一夜，鸽子们全部成双成对地“喜迁新居”了。大大小小30多个篮筐，为美丽的生灵开辟出一片做梦和积蓄力量的沃土。鸽子们是很懂事的，轻易不会逾越“障碍”，到别人家去觅食。我和杨爷爷家一墙之隔，房屋紧连，知趣的鸽子们除了飞累了到房顶小憩一会，和房檐上的鸽子雕塑“媲美”一下，还是响应着杨奶奶的亲切召唤，她一学鸽子“咕咕、咕咕”的叫声，鸽子们就会扑扑楞楞地将她围起来，边低头觅食边“咕咕噜噜”地随声附和。吃饱之后，它们会抖动油亮的羽毛，摆动灵活的脖颈，倏倏地飞起，去小窝里安静地歇息。到了下午，杨爷爷和附近的老人一起喝茶下棋，几只小鸽子们便在它们的脚边、桌椅旮旯里，做着“撒欢”的游戏；陌生人稍有“轻举妄动”，它们便扑棱着翅膀，立即“漂移”到远处。如果谁家燃放鞭炮，或者有意外的声响传来，鸽子们就会“倾巢出动”，扑扑楞楞地随着“带头大哥”直冲云霄，那种看似争先恐后的姿态，原来是相当有秩序的，一只只，矫健而灵敏，在邻家的上空顺势组成盘旋的阵势，一圈圈地飞翔，滑动的翅膀掠过风声，啾啾作响，形成长长的音波，久久震荡不散……这样壮观的场面，除了在欣赏之余回味不已，而能够亲自导演一番，也是很有趣味的。于是趁着杨爷爷出门之际，突然向安静的鸽群发出掌声和呼叫的“骚扰”，要不就向它们中间投进一块石头，看它们冲天而起，在上空“布阵”，听尖利而悠长的鸽哨在云层环绕……这种看似“恶作剧”的做法，杨爷爷还是能够包容的，他最反感孩子们用装石子的弹弓射击鸽子，被老人发现或抓住了，非得写出保证书不可，要不就通知家长老师来共同解决。日子久了，孩子们能够体会到老人爱鸟护鸟的良苦用心，对他的满腹抱怨也渐渐平复了。鸽子太多了，老人舍不得出卖和宰杀，凡是来串门游玩的亲朋好友，他们都会当做礼物——成双配对地送出去，叮嘱好好照看这些可爱的精灵们。有一次，杨爷爷问我，“你要不要也养一对啊？”我痴痴地对他傻笑，“我们一起养吧！”母亲对我说过，“远亲不如近邻”，老两口出远门时，鸽子们会不时落在家里的白杨树上，落在平房顶上觅食，警觉而灵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母亲故意将玉米粒撒在偏僻的角落里，不去大张旗鼓地以“主人”身份来喂养，足以见证她对鸽子们的喜爱和“尊重”。而我则在平房顶上，接近屋檐下的那些鸽子之“家”，看着颤颤抖抖，站立不稳，而又“嗷嗷待哺”的“乳鸽”们的可爱模样，体会一番别样的“亲情”……在鸽子的纷飞起落中，杨爷爷和老伴的儿女成家立业，并在外地闯出一片天地；在鸽子“咕咕”的阵阵叫声中，老两口安享田园之乐，和附近的老人孩子开心嬉戏……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求学与求职的匆匆步履，故乡的消息也渐行渐远，终于能静下心来站在平房顶上舒一口气时，才发现邻家老人早已远去，群鸽飞舞的灵动场景成为了脑海挥之不去的画面……生命中有些东西难以留驻，而美好的记忆永远不会散淡，就像空旷的院落有慈爱的老人喂养可爱的小鸽子，就像曾经湛蓝的天空有纷飞的鸽哨掠过……【作者简介】赵小强 曾用名盛强、为爱而歌。山西绛县人，供职于太原富士康，负责厂部文宣工作。九十年代开始发表作品，诗歌《打工仔》收录于当代诗歌博物馆，在各大报刊发表文章诗作百余篇(首)。
1.父亲曾是抬棺人(散文)
2.向美而生(诗三首)
3.迎春花开时（小小说）
→END←
“春之遐想”征文公告：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终将过去，崭新的春天必然莅临。春天到了，意味着万象复苏草木更新，新一轮播种和收获季节又要开始。带着憧憬和赞美，我社特举办以“放飞心灵，春之遐想”为主题的征稿活动。时间：活动从即日起至2020年4月6日截稿。体裁：可为诗歌、散文、小小说、随笔等不限。发表：活动期间，来稿择优在我社公众号推送发表；活动结束后，征文将以《魅力作家》期刊特刊专辑方式结集出版。
投稿微信：18634239199 18635268668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
点击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