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开始下雪了，细小的雪粒子静静地飘落下来，冷风阴森森地吹着，行人裹紧了身上厚厚的棉衣。
昨天的天气预报说：受冷空气影响，10日早晨到11日白天，山东将出现大风降温和雨雪天气。最低气温出现在11日至12日早晨，鲁中和半岛内陆地区零下9度到零下7度。这次的预报还算准确。
这是2022年1月10日，农历腊月初八。时令已经进入三九。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开始了。
早上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要制作一个关于春节的小视频，让我帮着写几句迎春的文字。放下电话，我想：为什么春节要安排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天寒地冻，寒风呼啸，滴水成冰。这样的日子里偏偏要欢天喜地庆祝一个关于“春天”的节日，古人们都是怎么想的？是因为冷得受不了，所以干脆幻想一下春天的样子，假装春天已经到来，顺便庆祝一下？急什么呢，再推迟一个月庆祝都来得及啊！
窗外的雪迟迟疑疑地不肯下大，落到地上，就化了。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裸露着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里抖动着。
这是2022年的第一场雪。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乌鲁木齐难舍的情节，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20年前，有一个叫刀郎的歌手写了这么一首歌，传唱于大街小巷。那时候，我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却以为自己最好的年华已经没有了。也是这样一个阴沉沉的天气里，我在家里的卫生间洗一堆衣服，一边洗，一边反反复复地哼着这首歌。想不通为什么是“八楼的二路汽车”，后来才知道，乌鲁木齐有一个地名叫“八楼”。唱着唱着，忧伤的情绪慢慢地涌上来，歌声的意象里，有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快步走过黄叶飘落的街道，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就像消失的青春，消失的那些浓烈的情感，还有我们对于未来的完美想像……
20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唱歌的人老了，听歌的人也老了，歌声却不曾老，如昨日一样年轻而鲜活，轻轻松松地飘过了二十年。
未来已来。
只不过不是二十年前的我们所祝愿的样子。
二十年里，社会发展，科技进步。我们换了一部又一部手机，换了汽车，换了房子。附近的河水被污染了，后来又变清了。家里的一些花曾经开得那么好看，后来却死了。有过那么多的失望，也有过那么多的惊喜。一个我非常羡慕的姐姐，后来变成了一个“网瘾中年”。一个我很瞧不上的朋友，现在的成就让人刮目相看。身边的朋友有的远去了，有的永别了，而新的朋友来了，伴随你再走一段路。
曾经为自己的一点儿进步和收获雀跃，也曾经为一些失去深夜痛哭。在一年又一年的哭哭笑笑中，孩子长大了，父母衰老了。
我们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未来已来。
只不过不是二十年前的我们所想像的样子。
这是公元2022年。新冠病毒在全地球上的流行已经有两年了。记得2020年春节前夕，新冠病毒刚刚在武汉暴发，那时的紧张和恐慌还在眼前。在那个快要开始的春节假期，我们计划着带父母和孩子去国外旅行，后来，疫情突发，出行的事情就取消了。一天天封闭在家的日子里，我们望着窗外的世界暗自庆幸过：“幸亏没有外出，否则被隔离在外面，得有多么难！”那时候，我们都感觉病毒虽然来势汹汹，但很快会过去。毕竟，人类是如此地聪明。
病毒发展到今日，已经变异了好几代。我们从两年前的恐慌变成了如今的倦怠。而这一场人类与病毒的战争还会持续多久？世界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运行？我们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很多问号飘在心头，没有答案。
年末岁尾，是应该写一篇总结的。这一年生活不平静，心情总是起起伏伏。有一天，看到诗人余秀华的一篇文章，她说：“我不知道上天为何厚待于我，我如何有被如此礼遇的资本？我没有。我只是耐心地活着，不健康，不快乐。唯一的好处，不虚伪”。她还说：“我爱这浪漫，这哭不出来的浪漫”。
我爱她的真诚。
日子还会一天一天地过去的。我不知道再过二十年，我会不会想起今天，想起今天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想起正在到来的一场雪。想起路上行人勿勿的背影，想起办公室里同事的笑脸。想起窗外的那棵树，还有岁月里的那首歌。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写一篇文章，当作年终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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