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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安顺》往事追忆 邢江吟旧曲 往事思故人 2021年第97期(总694期)

邢江吟旧曲  往事思故人

潘玉陶

楔子

邢江河是安顺的母亲河。我熟悉她,并写过很多有关她的文字。

但时下要我详细复述出那些文字,须得翻阅过去的文稿来照本宣科——毕竟人已经老了!人的生理变化规律是到了老年之后,往昔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近期和眼前的事却是恍兮惚兮。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规律,当我每一次走近邢江河畔的黄腊乡时,都会回忆起五十年前在那里的一些往事,虽然对往事没有用笔留下哪怕是一个字的记录,但其过程及细节在我心中清晰得宛若刚刚发生。

曾萌生过为此撰写回忆文章的想法,但多年来一直难以下笔。

辛丑五月末吉日,受布依族文友邀请,我们一行人结伴去了黄腊提前过“六月六”节。来到黄腊,走到邢江河畔,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归来回到家中,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绵绵往事、飞鸿雪泥在脑中纷至沓来,挥之不去!

风光旖旎的邢江河

追述往事,免不了再一次唠叨当年与几位朋友艰难的劳动及生存状况。

那时,我与余、zH、黄、危几位朋友在一个属于轻工系统的建筑队做工。几位朋友中,黄的学历是大学本科三年,曾在贵阳某学院就读。他成绩优秀,数学成绩特好,初高中时与任过贵大校长的知名数学家李祥先生同班且是挚友。他未能读完大学的原因是1964年“四清”运动开始,因为他父亲曾任过民国时期的督学,以后又被划为右派。当时贯彻阶级路线,他遭到“礼劝退学”回到安顺。四处投业无门,便进了这个建筑队。他对结构力学和材料力学两门学科下过功夫。当时本城一条河上要修一座可通汽车的石桥,城建主管单位的一位领导将设计图纸交给他,要他计算验证该图可用否。当时无电子计算机,他用笔算验证下来,该图可用,而且留有过大的保险系数。计算过程中他使用了一百多页稿纸。

他在队里原先只是搞设计和制图,后来自愿下来同我们一道当泥水匠,但也没有放弃设计绘图工作。我们都尊敬他,将他视为兄长。

除了我,其余四位是一中、二中1965届毕业的高中生。他们在校时成绩优秀,也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未能进入大学。

我们所在的这个建筑单位,因不属于建委领导,在高度执行计划经济的时代属于“跨行跨业”,故而得不到建委分配的计划内工程,只能自己“找米下锅”,由队里四处承揽计划外的新建或修缮小工程,或者由工人自己去揽活,揽到活后由队里出面签订合同,完工后由队里出结算单开发票给甲方。这样承接工程,犹如一群饥者寻觅别人不屑食用的残汤剩水。

正因为这样,我们几个人曾经到过一些乡镇去修建诸如粮站的小仓库、供销社的销售网点店铺等等,还进入“三线工厂”的家属区,为大公司完成他们留下的室内墙面粉刷、附属工程的砖砌体、混凝土以及门窗油漆等等。当时,我们几个属于没有投拜过师父的“野猫匠人”,技术来自偷师学艺、自己慢慢摸索,加上干活时常常心有旁骛导致手艺不精,但也算是能用砖刀砌墙、操“泥掌”糊墙的“技工”了。

风光旖旎的邢江河

1970年的仲夏,队里接到一桩小工程——为安顺县供销社新建位于黄腊公社黑秧村的一个商店。此工程为一楼一底的三间房子,砖木结构,顶盖石板。如此房屋,与今日普通农家别墅式房屋相比,堪称寒酸简陋。尽管如此,当时还是作了精心设计并晒制了蓝图,设计方案及制图皆出于黄之手。

记得那一天,落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公作美,熏风微拂,太阳高照,白云悠悠。队里派了一辆双辕马车将我和黄、危以及叫小龙的技工,还有几名拌和挑运灰砂、抬砖上脚手架的“小工”送到黑秧村。

到了目的地,发包方工程负责人老班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这位布依老哥其实大我们不多,我们称其为“老班”,是当时人们不辨年龄,互相称呼都爱带上一个“老”字以示尊重。不像如今,即使称呼大龄人都是“帅哥”“美女”地乱叫。

老班极具布依人的爽直义气。

马车驶到目的地,劳累几个小时的赶车人老叶卸了马,悠闲地坐着吸香烟。那两匹马也不慌不忙地嚼着包谷和草料,老班趁机喂了它们的清水。

老叶抽了一阵香烟,坐着闭目养神之后,重新将马驾辕,扬鞭赶路原程返回,估计他回到安顺已是夜晚。

当时留在这里的我们,被老班安置在一栋闲空的民房里,此房共有几间,离工地不远,还有单独的厨房。厨房里堆了些木柴和煤块,这是老班提前为我们准备的,他说烧完再买些来。

邢江河湿地公园


人的一生,睡觉看似小事,其实特别重要。仔细想来一辈子最普遍的奢望就是“日图三餐,夜图一宿”,无论你是亿万家产的富翁,还是现找现吃的穷人。

马车回转之后,我们赶紧在房里用砖块、木竹之类的材料架好了几间简拙的床铺,老班给我们准备了一些稻草,我们将之分铺在床上,之后在稻草上铺了一床从家里带来的棉毯和一张被单。

晚间,这里没有电灯。我上了床后,在黑夜中大睡如小死地度过了头一个夜晚。翌日醒来,已是黎明时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屋外的树上,有雀鸟大声叫唤,很热闹。我的脑子里冒出白居易的诗句:“犬上阶眠知地湿,鸟临窗语报天晴。

天大亮时,大家都起了床,那时不兴吃早餐,都集中在一起闲唠嗑并议论何时开工。不一会,老班来了,他建议大家先休息一天,到处去逛逛,熟悉一下周围环境,看一看邢江河的风光,他说邢江河沿岸的风景漂亮得很。

我们听从了老班的建议,先是在周边寨子里逛了一阵,之后沿着邢江河来回走了好远路。

因为下了几天的雨,邢江河水陡涨,浑浊的河水翻滚着向东流淌,浩浩汤汤,势不可挡。河岸边有的小树和竹子被冲得倒伏于水中。然而,在距离河岸不远的一块秧田里,站立着几只白鹭,它们悠闲地在田里寻觅着活食。

在水流稍微平稳的河段,有水鸟在水面上空盘旋,不时俯身下来,叼捉水里的小鱼。

远处山峦叠翠,岚气氤氲。

几天后,我们又来到河边,见河水变得安静下来。从高处鸟瞰,平稳流淌的河水如一匹绿练。往日被冲伏倒的小树和竹子也立起来了。河水浅处,清澈见底,能看到一群群游鱼嬉戏其中。

我们还在这里看到了转动不息的水碾,目睹了窜入水中叼鱼的水老鸹。

这一切让我更感到什么叫世外桃源,我更体会到老班对家乡的赞语并非凭空杜撰的虚浪溢美之辞。

风光旖旎的邢江河

我们休息了一天便开始劳动了。此房的基础是砌筑好了的。我们照着图纸,在基础的出土勒脚石上摆好了砖脚后开始砌砖。当墙身和砖柱砌到齐胸高时,黄离开了这里,他要去城里为另外一项工程作设计制图。他走后,直到工程竣工都没有回来过。

写到此,须得说说与我们同来的几位“小工”了。他们不是队里的正式工人,乃朋友介绍来做工的。两男两女,皆为倒流回城的“知青”,其中一位女知青的名字叫“芳”。当时,所有的企业单位都不敢招用知青作临时工,因为害怕被扣上“破坏上山下乡运动”的罪名。

我们之所以敢于让知青来做工,原因就是我们这个水垮垮的烂杆单位让有关部门不屑一顾,故而不会有人来检查所用的临工来自何方。当初为何要让两个女知青来参与呢?目的是她们皆可兼作“炊事员”。

那些年,没有升降机之类的建筑机械及工地运输工具。砌砖的泥水匠每天打砖砌砖,加上提砂浆桶上架、操砖刀捞砂浆铺砂浆,每天过肩过手的建材超过万斤。此外,拣砖、砌砖加上捞砂浆铺砂浆等等,每天弯腰有几千次。

尽管如此,我们因年轻精力旺盛,白天苦力的干活,到了晚间还有“剩余精力”。我们在油灯下看书、打扑克。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和危一同出门,踏着月色,穿过小路到邢江河边慢慢行走。边走边说人生、谈文学。当时危最喜欢谈论法国作家梅里美的作品——他带来了几本书,其中就有《梅里美小说选》。我也带有书的,有一本是四川作家李伏伽先生的《曲折的道路》。在这里读此书,感觉文章写得特好,原因是书里恰巧有一篇名为《夏三虫》的文章,文中的“夏三虫”,就是青蛙、蝉和萤火虫。因时为仲夏,黄腊这里三虫皆有。白天,孤独的蝉在树丛里鸣叫,晚间田野中蛙声一片,还有黑暗中的流萤点点。身临其境,我意念中宛若听见有人在朗读《夏三虫》中的章句:

“无边的田野,一片蛙声,如鼓角齐鸣,如风潮迸涌。千万只蛙各自歌唱,却组成一部谐和、动人的乐曲。

“嘶呀……嘶……强烈、固执,这正是蝉鸣的特点。它热烈地歌唱着,歌唱着炎夏的光与热。

“萤,就是以它这种宁静的形象与色彩,给人以丰富的想象和美感的享受”。

《曲折的道路》

那些日子里的夜间,我在油灯下将《夏三虫》读了好几遍,感觉黄腊这里仿佛就是李先生撰写文章的背景之地。

晚间,我们除了散步、读书、打扑克外,还以唱歌、闲聊来打发一个个寂寞的时光。几名知青爱摆谈他们下乡插队的故事,其中包括偷鸡摸狗的恶作剧。他们把夜间去偷老乡自留地里的蔬菜称为“跳丰收舞”,戏说他们是10079部队的战士,1代表扁担,00示意两只水桶,7是锄头,9乃粪瓢。他们爱哼唱知青中的流行歌曲,有苏联的《小路》《喀秋莎》,有加拿大的《红河谷》,还有几首“知青地下歌曲”,如《望故乡》等等。他们还爱唱这样一首用革命歌曲改词为知青生活内容的歌:

不到北京去呀

不到上海去呀

也不到哈尔滨

选上一位心爱的姑娘

到农村来安家

………

危擅长吹口琴,他在这里最爱吹奏的是电影《阿娜尔罕》中的插曲《婚礼之歌》。这首歌如今我还勉强能够唱全:

我的热瓦琴声多么响亮

莫非装上了金子的琴弦

我们的婚礼多么快乐

因为心中燃烧着爱情的火焰

……

或许是这首表达爱情的歌曲产生了魔力,或许是异性同在一起的磨砺营造了互相吸引的缘份,危与芳在这里相恋了。于是,晚间与危同在小路或河畔漫游的不再是我了。

工程竣工,正是稻子开始灌浆时节,危和芳的恋爱关系更加牢固了!

房子修好后,危在前大门两侧写了“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八个大字。

老班很高兴,自己掏腰包杀狗请我们大吃了一顿。记得就餐的地点叫五星大队,距黑秧有好几里路。

自来到这里,每顿饭吃的都是“茶籽油”炒蔬菜。那天,“三月不知肉味”的我们,在“五星”这里放开肚皮大吃海喝,我饮了不少瓶装高度酒,又喝了三碗农家自酿的低度“便当酒”,当场大醉。是小龙和两个男知青将我架着走回黑秧,一进屋我便倒在床上全无知觉意识,仿佛已经死去!好在没有呕吐糟蹋了这一顿难得的荤腥。次日醒来,头脑还算清楚,居然还想起了“醉生梦死”这句成语。

这是我迄今饮酒最多的一次!

黄腊这桩小工程做完,我们回到安顺,依然从事着这个职业。危和芳依然保持着恋爱关系。后来,芳得到抽调知青的机会进入安顺师范学校读书,毕业后分配到一所小学任教。以后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1979年有了一个儿子。

我们这几个落拓学生命运的转变是黄腊回来的三年后。当时的轻工局对这个跨行跨业的单位果断撤销,将所有在册职工分到系统内规模稍大的工厂。当时我被安排在一家小纺织厂,初去时在办公室搞点文字工作,后来搞供销。后又转到一个属针织业的工厂,仍然搞供销工作,平平庸庸地度过了以后的岁月。

危被分在一家金属加工工厂,厂方看他个子高大魁梧,先是将他安插在锻工车间打铁,后调去当了名车工。

邢江河畔

80年代初期,国家政策不再禁止“跨行跨业”,而是鼓励企业多种经营。在此形势下,危所在的工厂决定将厂前面临大街的三间房子办了个贸易商场。谁来主持经营呢?挑来选去,最终落槌定音要危来担此重任,因为他是厂里学历最高者,做事有胆有识又谨慎小心。

厂领导没有看走眼。危上任后不负使命,呕心沥血,把商场生意搞得红红火火。而此时,轻工局属下较大的工厂已统统划给安顺市经委了。

也正是此时,经委投资7万元办了个直属公司,首任负责人已接近退休年龄,经营主导思想跟不上形势,导致业务拓展不开,公司徒有虚名。针对这种情况,经委决定调危来担任该公司经理。

危上任几年后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公司资金滚雪球似地增长,连同不动产计算以百万计。因为这样,加上其他方面表现突出,危于19976月被选为贵州省某次党代会的党员代表,出席了代表大会。

然而天妒英才,2005年他被查出患了肺癌,且为晚期。

弥留之际我去看了他多次,他没有沮丧而显得很坦然,他说人生一世如草木一秋,迟早总是会凋落的。

我建议他转到外地大医院去医治,他说不必了,谁也没有这种回天之力,我也不搞放疗化疗,不管用!公司的人都说用多少钱完全报销。如果这样,是人财两空。家里的积蓄留着,活着的人得用。公司的钱更不能动,要留着当火籽吹呀!(注:当时他们的公司已作为带头改制的示范单位变成了民营公司)我已对他俩娘母讲好了的,要他们有心理准备。我实在痛得捱不住时,自绝算了!

他这一番话让我心里隐隐作痛,当场几乎流下泪来。

末了他懊悔地说,前两年我打算邀约当年打烂仗的朋友们沿着邢江河一直到黄腊玩玩,他说邢江河真美,可惜这个想法不能实现了!

他是该年10月去世的,至逝他没有忘记黄腊和邢江河。的确,那里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更是他萌生爱情的地方!

此时此刻,我想告诉九泉之下的他,邢江河流域经过这些年保护性的建设,201812月顺利通过国家验收,20191月得正式授牌,长约80公里的邢江河已成为“邢江河国家湿地公园”。

并非赘言

除了危,我很有必要说说当年的其他几位朋友:黄在建筑队撤销时安排到了一家工厂,很快当了分管技术的厂长,由于他对工艺技术革新以及机械设备改进多有贡献,有省报记者前来采访他,撰了篇几乎整版面的报道文章登出。如今他年近80岁,身体虽然欠佳,但每天坚持读书。

余当时也分到一家搞金属加工的工厂,后转到一家塑料厂任技术厂长,之后又被调到另一个塑料厂当厂长,好像还兼任过书记。如今他早已退休,长期居于省城,酷爱旅游而走南闯北。

H和我们分手后到了另一家建筑公司,当了名漆工,由于他理科基础特好,能以桐油自制油漆,漆出的家具很光亮,在小城名噪一时,后不知何故丢了工作,再以后聚脂漆的出现,质量外观远胜他自制的桐油漆,其技术被淘汰了。他落魄之后跌伤了一只腿,因未及时医治成了跛子,以后他皈依了佛教。由于孤身一人又无收入,他被民政部门安排在郊区一所民办的养老院生活。有同学朋友去看他,他说如今要他恨谁他都恨不起来,只能恨自己!

还有z友,提到他我们都感到特别悲伤。当年他爱读普希金的作品,也写新诗。高中毕业前两个学期,他是学校俄语广播站播音员(那些年的中学规定开俄语课)当年他与大家分手后到了一家服务系统的单位工作,后离开此单位经商还赚了些钱,结婚后有了一女一儿。然而,在衣食无忧儿女双全的情况下他却自杀了,时间好像是1992年夏天。

《文化安顺》编辑部部分编辑与作者(右一)合影

他自绝的方法很特别,是到离安顺一百多里的一座高山上,先灌了一瓶白酒,然后自已注射“敌敌畏”于体内。

他留有一封遗书,其中有这样的字句:“中盘崩溃,我如败军之卒………荒郊野岭是我的归宿……”

埋葬他之后,我们约了些同学和朋友在他墓前举行了追悼仪式。我们永远解不开他自杀的原因!

写到此,我百感交集!

个人命运难道如命理学家所说,由生辰八字注定?或者如有的社会学家所言,乃时代决定?

我相信性格决定命运的说法,我认为在纷繁复杂的社会里,关键时刻应尽量把控好自己的命运!

啊,我还想起了黄腊的老班兄!50年来我未见到他的面,他的全名叫班正义,后来曾任刘官乡派出所所长,人们敬称他为“班伯”。对坏人的威慑力极大。遗憾的是他已于2021年去世,享年83岁。多年来,我一直想会会他。然而斯人已逝,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次重返邢江河时,站在河边,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体会人生,想起了列夫·托尔斯泰的那段话:“河流时宽时窄,时激时缓,时而奔腾时而宁静,时而清澈时而污浊,时而冰冷时而温暖,人生也一样。

· 作者简介

潘玉陶:号美石,安顺知名文化学者、作家,于地方历史、民俗均有研究,出版《安顺世像录》《安顺故事》散文与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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