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边城的传说
肖光豁
羊边城不是城，而是一座山，默默地矗立在邢江河边，并不高壮，却非常厚重。
邢江河不急不缓地流着。在贵州山区，多是湍急的溪流江河，漩涡飞卷，猛浪若奔。而眼前的邢江河，实在是一个特例，河床平缓，两岸坦然，沿河垂柳修竹，夹岸肥土沃田。
沿河两岸，聚居着一个布依族群，王辉伦家就住在这里，有感而发，他写了一本书，叫作《大河十三寨》，通过这本书，我知道了大河十三寨。这些寨子是：罗陇村、黑土寨、长寨、新寨、腊寨、平寨、黑秧村、马卯村、洋西村、六宝村、黄腊村、芒种村、浪塘寨。
翻开大河十三寨的版图，你会发现，罗陇村居于十三寨的上游，浪塘寨居于十三寨的下游。你还会发现，邢江河像一条蜿蜒的巨龙，而紧邻罗陇村的羊边城，就是龙头。
龙头所在之处，当然是风水宝地，聪明的布依人围绕着羊边城，密密麻麻地建起了寨子，西面的罗陇村，南岸的黑土寨，东面的新寨，北面的火镰坡，东南面的长寨……
罗陇村的寨老王国礼告诉我，在古代，羊边城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城。
在他的带领下，我和张厚林来到了羊边城。
这是一座砂石山，南北长约1000米，东西宽约500米，山顶平坦宽阔，砾岩风化地貌，遍地砂砾，茅草疯长着，少有树木，偶尔有稀稀疏疏的灌木。空旷，苍凉。
很早以前，这里本是一座放羊放牛的山坡，后来呢，成了一座城池，再后来，又成了一座放羊放牛的山坡。
大约是元末明初，有一个名叫安仲海的将领，先前驻扎的杨武洗马塘，被围剿追杀逃奔到了这里，见这座山上地势开阔平坦，就在这里筑土为城。四门都有城门，在南北城门外，建有练兵场。
城墙筑好之后，养了许多羊，许多马，羊可食用，马可作战。
士兵们筑着城池，安仲海选了一个月圆的夜晚，种下了两颗神秘的种子，这两颗种子见土就生见风就长，很快就长成两棵碗口粗，齐天高的竹子。兵营里需要什么，只需抓住竹尖，一下子就可以弹跳千百里外的购物之地，完事之后，又可以弹跳回来。
后来，官军围剿，四面围城，安仲海无奈，只好考虑弃城出走。
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羊马，大家都不甘心，不愿留给敌人，有的士兵开始动手宰杀羊马。安仲海马上心生一计，制止士兵们宰杀，选了四只瘦羊，四匹老马，分别在四门各安置了一羊一马。傍晚时分，将羊前脚吊起，羊不舒服，后脚不断地蹬击鼓面；给马绑上铜铃，戳瞎一只眼睛，马负痛，不断摇头。顿时，羊边城内，羊打鼓，马摇铃，鼓响铃鸣，城外官军以为安仲海即将突围厮杀，纷纷紧张准备……
此时，安仲海不慌不忙，安顿他的士兵，骑的骑马，牵的牵羊，一个个抓着竹尖，弹跳到新的地方去安营扎寨了……
那两根神竹呢？安仲海最后一个离开，把那两根神竹也带走了。竹叶洒落在羊边城四周，洒落在邢江河两岸，你们看，这周边的村寨，这邢江河两岸，到处都是茂盛的竹林，这些竹林，就是那两根神竹的竹叶落地生根，不断地繁衍出来的。
张厚林笑着问，后来呢？
“羊马汉”坡（左小坡）和竹林水屯（右边竹林处）
王国礼也笑着，后来，这座城也就荒废了，人们又在这里放牛放羊了，我小时候，也在这里放过牛呢。
眼前的羊边城，城墙多已倾颓，南北城门遗址依稀可见，砂砾堆成的城墙，风雨剥蚀，如今仅存2米高度，正是秋末的日子，我闭目静听，静静地寻找着远古的攻杀之声，唯有西风劲吹，呜呜作响，难于比拟。
几只野鹤轻灵地飞翔着，羊边城一片和平景象，留给我们的，全是远去了的秘密。
王国礼带我们走进罗陇村里，来到一棵皂角树前，眼前的皂角树大约有二十米高，在两米高处分丫，树径约80厘米，树冠径约8米。
“不要小看了这棵树，它和羊边城一样，藏着秘密呢”。20世纪60年代初，破除迷信，把村里的土地庙拆毁了，土地菩萨当然在劫难逃，被丢弃的路边。村人谢国林见了，暗暗痛惜，悄悄把这尊一尺来高的土地菩萨石像放在了这棵树的丫杈里，又扯了一把稻草盖住，最终让土地菩萨逃过一劫。那时，这棵树不过六寸粗，像现在一样，分有两丫。
后来呢？
后来，这棵树越长越大，日积月累，土地菩萨像也就被包在了树丫之中。你看，当时放土地菩萨时，这树分丫处才三尺高，现在都已经六尺高了。
是啊，古老的村寨，古老的民族，古老的建筑，古老的山河，到处都有着秘密，到处都藏着神奇，如果你有心，也来寻找一下，肯定会有更多的发现。
（本文素材由王国礼讲述，并参阅了王辉伦相关文章，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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