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命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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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没必要再清早即起

眼看滞留美国已逾四月

身上仅余一枚五分镍币

只够一趟地铁的行程

住在第九大道的工作室顶层

整个屋子一半天窗一半砖墙

没有多余的家具

一张角落里的大床

一台电话机搁在一旁

一座挂钟指针停在正午

就从来未曾转动一秒

自来美国我便失去时间的意识

依靠日常对太阳轨迹的隐约估量

倒也含糊其辞得畅通无阻

已经十分不想动弹了

我等待电话铃的响动

谁来请我吃顿饭

或是给我份工作

至少借我点零钱

什么动静也没有

肚子开始抱怨了

看着地上的三封信

除了电话公司的催款

供电局的警告

实在无法测知第三封来信的源头

强烈的好奇驱使我下了床

逐一验证资本世界的残酷文明后

直到第三封信的意外惊喜

缓解了我对未来人性的忧虑

《柯里尔》杂志的编辑终于确信

我将是位前途无量的战地摄影师

并且十二分愉悦地许派一项重任

前往此时欧洲如火如荼的战役现场

随信的一张船票和一千五美金支票

四十八小时后前往英国的船将出发

我的护照尚无着落

继续留在美国虽不至穷途末路

但战争的局势迟早波及到此

想起古老的掷硬币命运法

我掏出仅存的那枚镍币

决定字面赴欧背面留美

硬币掷了出去，是个背

可是，一枚硬币里有什么前途呢

我将收下支票，兑成现金

无论如何，我都会去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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