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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牌(15)

“我最想见到的人?他怎么知道我最想见的人是谁?”阿达放下电话心里有些纳闷。

他把阿平送回到档口,搞装饰的师傅早在门口等他们,阿平开了卷闸门,里面的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阿平找来扫把,将碎玻璃清理出一条路,阿达与师傅才进了档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来,纸上画的是档口的装修草图,递到师傅的面前,与他一起在档口里比比划划,商量着如果将里面的空间进行合理的布置。

将近六点种左右,阿达打电话给阿媚告诉她今晚罗匡请吃饭。
然后,阿达骑摩托到城北新区的滨海酒店。

在小城,罗匡的滨海酒店可算是星级饭店,集早晚茶市饭市旅业K歌沐足于一体的大酒店。酒店清静幽雅,无论是服务品质都是一流,所请的厨师都是本地名厨,做出来的菜式和味道,深受外来客人和本地人的喜欢,再加上酒店地处于新城区中心地带,四通八达,停车方便,故罗匡的酒店,每日门庭若市,客如云来。

滨海酒店,一、二、三楼是餐厅,四、五楼是沐足,六七楼是K歌房,七楼至十二楼是旅业。

阿达来到罗匡所说的包厢门口,门口的服务员告诉他,罗总在里面等他。说完并敲了敲包厢门,房间里传出罗匡“请进”的说话声。

服务员推开房门,阿达走到门口,两脚突然驻步不前,两脚犹像注了千斤,他目不转睛地盯在坐罗匡的对面女人似曾相识的脸上,这个女人,年龄约四十左右,淡妆素面,披肩秀发衬着瓜子脸,明眸皓齿,风姿绰约。一缕可掬的笑容像出水芙蓉。

一会儿,“阿冰!”阿达朝着那个女子轻轻喊着,这声音仿佛渗着万般柔情蜜意,“阿冰”两字好像从他心底里滑出来一样,然后默默注视着那女子。

那女人原先是与罗匡说话时还在笑的,看到阿达后她浑身上下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蓦然换上惊讶的神情。听到阿达叫“阿冰”时,这女人的血顿时沸腾了起来,她感觉一阵目眩,脑袋里一阵空白。

直到罗匡问她,“表姐,表姐,怎么了?都不认识了?”

此时,那女人脸露惊喜,但随即又恢复平静。她看着阿达,然后按捺着内心的狂喜淡淡地说:“阿达,想不到吧!”

这个叫阿冰的女人,是阿达邻村人,是阿达的初恋情人,当他们准备时结婚却遭到阿达母亲反对。
原来,阿冰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孩子,高中毕业,交际广,同学多。
阿达非常喜欢阿冰,阿冰也很爱阿达,两人相约年底就结婚,当阿达把他们要结婚的事跟父亲和母亲商量时,母亲却反对这门亲事。她说,阿冰是漂亮,连她这个女的看到都喜欢,但阿冰除了与阿达来往,还同时同几个男子纠缠不清,说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娶进门来呢!阿达母亲又说,虽然我们家不是富贵人家,但在十里八乡的,你爸这个赤脚医生也是小有名气。娶一个交际花做儿媳妇,面子何在。

阿达父亲是没主张的人,凡事都是他母亲当家做主。故阿达母亲这么说,他父亲也只能附和。
阿达同母亲解释,阿冰不是这样的女子,肯定是什么人造谣。他是最喜欢阿冰他是真心爱阿冰的,希望母亲准许他与阿冰结婚。

无论阿达怎么样解释,母亲始终不肯,她始终认为,阿冰不是个好女人。
阿达苦苦哀求了母亲无数次,但他母亲就是铁定了心。
阿达找到阿冰,告诉她母亲的态度。阿冰说,达,她不同意,你带我走。带我去省城。
阿达是孝顺的人,听阿冰这样说,他吓了一跳,他对阿冰说,这样子,我娘会气坏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担心他会气坏。等我再做做我娘的工作吧。

阿达的话,让阿冰很反感,她认为,她一个女孩子提出来私奔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却畏首畏脚的。她越想越气,鼓着嘴愤愤地说道,等她同意,除非日头西边出来。

话刚说完赌气就跑了。
阿达追了一阵,没有追上,只好怏怏不乐的回到家里。
他母亲看到,知道他是找阿冰了,就说,你不要找她了,我不可能答应的。


端午节前一日,阿冰在深圳的一个表哥带着一位做珠宝生意的香港老板回来,那老板看上阿冰,跟阿冰表哥商量,让阿冰到深圳当他助理,并说,他可以给一些钱阿冰父亲建房子。

阿冰母亲听她侄儿说香港老板带阿冰做助理,要给一笔钱家里建房子,每个月还有三千块钱做生活费,听到这话,阿冰母亲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下来。

当母亲将表哥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阿冰,阿冰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女人嘛,就是要找个有钱有本事的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家单靠你爸做几十钱泥水工,还要养你妹妹弟弟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钱建房子。再说,还有三千块钱一个月,一年就是三万六,你爸一个月才九百块钱一个月,这可是你爸的三倍。”说到这里,母亲哽咽了起来,她流着泪说:“你那个可怜的弟弟,如果我们有钱送他去大医院治病,他就不会……,噫,我苦命的子啊,爹娘没本事,没能保住你的命啊!”阿冰母亲一把泪一把涕的哭着,阿冰听母亲说到因病夭折的弟弟,她也跟着母亲哭了起来。

过了一阵,母女俩止住了哭,母亲摸着阿冰的头发,看着她的脸说,女儿啊,女人漂亮,就是本钱。虽然那男人年纪大些,但他可以给我们没有的。女儿啊,你要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我们一家的幸福和你自己的幸福啊!

母亲的话,如孙大圣的金箍棒放在海里搅动几下,阿冰的内心是大海扬波,汹涌澎湃。委屈自己一个人,让全家过上好生活,这是应该的事。但她又想到阿达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又犹豫了,我去了,他该怎么办?随即又想起阿达母亲不同意她与阿达结婚的事,她又是心灰意冷。

阿冰与阿达相爱了三年,阿达是一个没脾气的人,与阿冰在一起,阿冰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决定去找阿达,看他怎么说。其实,阿冰与阿达都有心存侥幸的心理,希望阿达能求到母亲答应她们的婚事。


端午节翌日上午,阿冰到村头的小卖部公用电话,呼阿达的传呼机,呼了二十多次遍,留言了十多次,阿达一个电话都没有。

阿冰骑自行车去到阿达的家找阿达,阿达的大姐却说阿达去了北海。阿冰认为,呼他不回电话,留言也不回,阿达是故意躲避她,一气之下,答应了母亲去深圳。

去深圳的那晚,阿冰自己来到与阿达经常见面的椰树下,想着与阿达相爱的日子,想着想着,阿冰趴在椰树上大哭一场……

哭完之后,她自言自语的说,哭完了,等于把与阿达的爱情都哭断哭绝了,以后不回来了,不见这个男人了。

次日,阿冰带着满怀的怨气去了深圳。到了深圳后,那珠宝商人买了一套房子给阿冰……

阿达看着阿冰,心里百般交集,他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话题。

还是罗匡打破这个尴尬的场面,说,达哥,冰姐,先坐下吃饭再说。

罗匡告诉阿达,阿冰是他大姨的女儿,即是他表姐。表姐回来差不多一年了,做了一间酒店,城里的十几家沐足中心都是她经营的,还有几间k歌房。

刚回来的那一晚,她开车去到当年与阿达约会的那几棵椰树,在树底站了一会,抚着她与阿达经常倚靠的那棵椰树,阿冰的心隐隐作痛。她心里说,阿达,你在哪里?突然间,阿冰感觉到自己的面颊有滚烫,她轻声颤抖着说,我到底怎么了?还为这个绝情的男人的流泪?

回来的这一年,她从表弟口中知道,酒店的海鲜是阿达提供的。知道阿达每天都送海鲜来,阿冰躲在一边看着阿达。

有一次,看到阿达开着三轮车来,一个女人偎依着他,那女人满脸甜甜的笑。阿冰看到,心里顿时一阵酸痛,她恨恨的在心里说,那是我的男人。

她曾经萌生过去找阿达,问他当年为什么不回她的电话,但当她准备去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一晚,她又开车从约会的椰树旁边经过,她停车下来,走到椰树底,此日刚好是立夏,这是她与阿达相识的日子。

椰叶筛筛响起,一阵微凉的夜风拂面而过,随即,几滴雨点落在阿冰的脸上。

树底下的阿冰,心底里念着阿达的名字,一阵一阵的酸楚由心弥漫至浑身。阿冰想,如果是真爱他,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吃完饭后,阿媚打电话来说儿子发烧,阿达跟阿冰和罗匡打了招呼便回去了,看着阿达离开的身影,阿冰的眼睛一片模糊……

待续

2909字

癸卯年六月廿日四日,整理于广州黄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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