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去上海科技馆。
科技馆的外观像像一只水晶菠萝,馆外的半圆形广场非常宽广,地坪上有几条很长的弧线画过,站在高处看去,觉得广场倾斜得站不住人,大门下到广场处,有一长列弧形的喷水泉,水流冲上又散落成晶亮的玉兰花。
走在广场上,咦!怎么平展展的?一点也不倾斜啊,这是视觉错误吧,未进馆先受了一点科学熏陶。那边架着巨大的仿古青铜浑天仪,张衡别躲在那后边悄悄地笑我呢。科学馆内的环形廊厅显得宽敞,几百号人坐着几百号人来去都不显得拥挤。有“智慧之光”、“儿童之园”、“昆虫馆”等七个馆,进门去尝尝鲜,声光电生物使人触目皆奇。
兴趣勃勃地行走在科学的丛林中,摸一摸静电发生球,试一试电视播映室,听一听自己的回音,看一看镜子里一个自我变成两个自我,打一下电磁炮,尝试一下地震屋那东摇西晃火山裂焰眩目的恐怖,瞧一瞧别人如何借激光将他的头像刻在人造水晶块里边,站在航天模型边为杨利伟们赞叹。有四五米路的一个弧形的顶棚,上面布满了灯,像一天星星,灯串从头顶到地板整体转动,像一圈圈旋转的线圈,旁边有一块牌子嘲笑地写道:“你能不闭眼睛走过去吗?”我刚抖抖索索地迈了一步,就觉得头晕目眩,只得闭了眼睛,却一点也没感觉地过去了,原来又是错觉欺侮人呢。
在三维电影馆里看了外国人对白垩纪考古的故事,面对着食肉恐龙咆哮、巨大的山岩直向自己头顶滚落的恐怖,心里却想:我这一代靠背书了解地质史,现在算是补了形象的一课,我们宁波也要用这种直观教育手段教育下一代了。
上海科技馆如果认真看,毫不夸张地说可以看上三天。其规模之庞大,毕竟有大都市的气派。想当年薛福成在法国初见油画大吃一惊,写成《观巴黎油画记》,被后人目为名篇,我之为上海科技馆吃惊,当不至被朋友当作刘姥姥吧。
又曾去上海海洋水族馆,又分长江上中下游馆、海洋馆、热带馆。热带的五彩鱼粉红鲜蓝明黄的聚散,寒带的企鹅穿着燕尾服躲在岩石后边轻易不肯见人,尾部卷曲的雄海马捧着育儿袋依附在褐色的水草旁,二公尺长的海鱼鄙视着人们掉头离去,大鳄瞪着眼睛心怀敌意,医生鱼正勤勤恳恳地在一条大鱼的牙缝里啄食,为这老家伙治牙病。浦西的博物馆蕴藏着中华文明之根,浦东的几个馆则让我们更加打开了世界之窗、科学之窗。
辗转浦东,总会望见高高的东方明珠塔,几日里来来去去我们总像时钟的针绕着它转。
时钟的指针如果能倒转,会使我想起明代的两个人,一位是郑和,他从江苏太仓的刘家港出发,出吴淞口,下西洋下东洋;另一位是徐光启,被历史称为“第一个上海人”。
前者是古代中国与海外诸邦的交流沟通的友好使者,后者在西方传教士来叩启闭关自守的大门时采取了主动向西方学习科技的“拿来主义”。
徐光启打从在韶关于意大利神父郭静居那儿看到利玛窦的《万国全图》起就被利玛窦,不,被西方的文明和科技所吸引。万历二十五年,对八股文不感兴趣的徐光启赴顺天乡试,典试官焦竑从落榜的卷子里发现了他,拔为解元。万历二十八年,已经三十八岁的徐光启终于如愿在南京见到了利玛窦,向这位比他年长十岁的西洋人行拜师礼。万历三十二年,徐光启考中了进士,万历三十四年徐光启白天在翰林院上班,晚上跟利玛窦学习欧几里得《几何原本》。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徐光启终于和利玛窦合作翻译出了《几何原本》前六卷,书印出来了,第一页上印着“《几何原本》,泰西利玛窦口译,吴淞徐光启笔受。”后又翻译了《泰西水法》等一系列西方自然科学著作,积极传播了西方文明。作为打开窗户看世界的第一个上海人,他的名字记载在《明史》和上海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