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老屋是静谧的。
房前屋后的各种树木将根深植,盘根错节的将老屋托起,而空中遒劲的树干则努力的延展,葳蕤层叠,绿荫如盖,将老屋密实的包裹,。当毒辣的太阳透射下来,穿过厚厚的叶子夹层,猛烈便已不再,只剩下微弱斑驳了。
躺在屋中纳凉,听窗外蝉鸣起伏,高亢低缓,似是在抗议夏日的炎烈,而屋中的我仿佛置身于山中的幽谷,安静的可以听到一股琤碂的清泉。
夏日的夜晚,母亲喜欢在院中铺上草垫和席子乘凉。我躺在床上,努力的辨识着自己所识不多的星座。故乡的星空美丽异常,苍穹似锦,曜星熠熠,偶有流星荷载着无数个尘世的美好愿望,在炫目的星河中划过,拽着一条美丽的星光,那是愿望的美好释放出的能量吧?否则何以如此璀璨炫丽呢?
夜晚很安静,怡人的晚风于枝叶中穿梭,拂出一曲迷人的乐章,而角落中各种虫鸣则交汇成一首柔和的小夜曲,我往往枕着遐思,在母亲温柔的蒲扇中缓缓入梦。
秋天的老屋是丰收的,院子里充溢着五谷的清香。
金黄色的是玉米穗,码放在一起,像座小山。饱满的颗粒撑破了薄薄的包叶,又害羞似的用一缕棕色的流苏给自己遮蔽起来,像是丰腴的躯体被裸露是一件极难为情的事,只好“犹抱琵琶半遮面”般的半推半就。
红色的是辣椒。那是母亲种下的朝天椒,它的周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小小的身体蕴含着魔鬼般的能量。红色是它如火般的热情,也是它发出的“小心靠近”的警告,但是父亲酿制的色香味俱全的辣椒油总是能轻易的打破那道红色的警戒线,吸引着馋嘴的我们去体验“痛并快乐”的感受。
秋天的老屋显得有些拥挤,你瞧,那躺在院落中间发出“哔哔剥剥”声响的,正是裹着黑豆荚的绿豆,豆粒从豆荚中调皮的跃出,在阳光的召唤下,自由的畅行在大地的怀抱里。
抬眼打量,院落中还有白白胖胖的花生,长长的干豆角,长满褶皱的萝卜干……
这个时节的老屋似乎变成了一个收藏家,它要将整个大地的硕果收入囊中,载着它们去迎接寒冬的到来。
冬季的老屋是温暖的。
橙黄色的日光从窗棂斜入屋内,铺满一地的暖意。空气中浮泛的尘粒聚集在一束阳光下,不规则的起伏着,多想掬起一抔日光,嗅一下它暖暖的味道,但它总是调皮的从指缝中溜走,留给我满心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