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雨丝】| 闫永芳作品：那些花儿

儿时的记忆中，院里、屋里总有开不败的花儿，一团团，一簇簇，这朵还没开完，那朵就要含苞待放。那些花儿都是奶奶亲手种的，她腿脚有些不便，平日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完家务就去伺候她的那些花儿。奶奶会养花，不起眼的花秧子，不经养的花苗子，只要经过她的一番伺候，总能茁壮成长，开出美丽的小花儿。

她常说，养花儿同养孩子的道理是一样的，不能太精心，成日里围着转，但也不能不上心，不管也不顾。凡事都要有度，总要适可而止，恰到为好。

天还不朦朦亮，鸡也只叫了头遍，奶奶就摸黑起身下了炕。她从不开灯，一是为了节约用电，二是害怕吵醒了一旁的小叔。她捅开煤炉子，赶紧把水烧开，烫一锅黄生生的玉米面儿的煮疙瘩片儿。小叔正在乡中学读书，离家有好几里地，平日里上下学好几趟，全靠一双脚丫子赶路。奶奶总是不忍心早早叫他起床，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水开了，哗哗地响，冒着热气儿。奶奶动作麻利，就着炉火的光亮，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一锅煮疙瘩片沏好了。

不远处的窗外，小叔正在背课文。小叔是乡中学里年级前三名，奶奶可骄傲了，尽管她大字都不识一个，却总是竖起耳朵去听小叔背诵，窗台上的花儿开得正艳，奶奶扬起脸来，笑得和那些花儿一样灿烂。

念完书，背完单词，小叔扭头一看，窗台边上正给他晾着一碗饭，碗的旁边，那些花儿正羞答答地含苞欲放。小叔端起大碗，不温不烫，转身去寻奶奶，她早就忙着去喂鸡喂羊。

一家人吃过早饭，上工的上工，下地的下地，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奶奶开始拿出她的小铲子，挖挖这儿，填填那儿，摘摘黄叶，扯扯秧苗，浇浇水，洒洒肥，转来转去，忙忙碌碌。你瞧，她的脸上总是堆着笑，就像和那些花儿在比赛，看谁开得最欢快。

夜里，小叔要在灯下学习，奶奶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手里永远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儿。缝鞋纳底，穿针引线，偶尔也会悄悄地走过来，看看小叔写的字，算的题。摸摸这儿，翻翻那儿，其实她一个字也不认得，可她那认真的劲儿，就好像她认得一样。

小叔也会抬起头来看看奶奶，会劝奶奶早点歇息，还会跟奶奶讲讲学校里的一些事儿，奶奶静静地听着，会微微地笑，和窗台上的花儿一样静静地开放。

秋收的季节，小叔去上大学了。奶奶没去火车站送他，只是站在那些花儿前久久不愿离开。

奶奶依旧种花，养花，她期待着一年一年，花开花落。

本栏目主编：宋蔷

作者简介：闫永芳，山西长治市人，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十多年，喜欢文学、绘画，热爱生活，追求完美，善于捕捉美、发现美、创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