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闻月语
——茶青禅散文赏析
吴山带雨参差没，楚火沿流次第生（缘）
——自己总认为灵动婉雅的文字，应该是从江南翩翩而来，当我在2007年《中国现代诗歌网》上，发现凤舞诗歌时，我还本能地以为她应该是江南的女子，后来却发现正好相反，她在冰城哈尔滨，在山东以北很远的地方，本名叫宋煜姝。其实，这样的文字未必一定出自江南，李清照的老家就是山东的老乡呢。
去年在新浪博客里浏览，我又遇到一位才女茶青禅，她住在湖北省黄石市，一个江南明珠之城。祖上从江西迁居到那里，这一次的确是江南的文字，出自一位袅袅婷婷的江南女子了。读到她温婉的文字，因为很欣赏的缘故，一年多以来，我两次劝她出书，当我第二次劝她出书时，她说书已经出版，并很快给我寄来了一本《吴小雨茶青禅》（中国文艺学术出版社2011年4月第一版）书画散文合集。我每天早晨醒来，必是趁着微微晨光读一篇美文。书中有222篇美文和书画，我就有222个美丽的早晨。不知不觉书读完了，可是总有一种旋律萦绕心头，或有一种口齿留香的感觉。当我准备写这篇赏析时，发现她博客里转载的洛水草民有关她散文的评论文章，我认为这篇评论与她的散文品位十分匹配。洛水草民评价她的散文：具备“诗书才华”，“把文字爱到极致”，其散文“言浅而意深”，“细腻温婉”，有“仙气”很“灵性”，很真也很美，她“锻字炼句”后的生活细节在笔下呈现出“纯粹唯美的文字”形态。
淡柔情于俗内，宁固穷以济意（人）
——从博客里看她，好像是中学生，但是又觉得不是，学生不会有这么多时间在网上写东西。她的年龄、职业、籍贯等都成了悬念，只能靠想象揣测。而这些悬念总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我在读这部书的时候，也就总有惊诧的发现。从她对黑耳朵、向日葵、口号、窗户纸的记忆，对齐秦的《大约在冬季》的感动，推测她的年龄应该与我相当，也许比我略小几岁。这一代穷困艰险的成长环境里的记忆，还能这样纯情纯净淡雅地描述生活，实在是让我感到惊讶。首先让我惊诧的是，她的散文语言纯净而宋词稔熟，当我发现她从事的是枯燥的财会数字工作，这种诧异就越加强烈。而且她还会做饭还会购物，忙碌、琐屑、平凡的生活中还会疲惫与无奈的叹息。
真实的茶青禅，总是从年初忙碌到年底，从心底蔑视和抵抗着形式主义。也总是在每一个新旧年的交替之夜，看着时光从眼前溜过去，对着桌面上一大堆核对了一遍又一遍的数据，自己跟自己说，新年快乐。她的快乐可以很简单，简单到一个人慢悠悠的提着一袋小菜，看沿途的风景，踏着瘦月而归。简单到推开家门，安稳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么的温暖，只让人想微笑。她系上围裙，看蕃红椒绿，蛋黄瓜白，扬手之间就扑腾入锅惊起烈火烹油，心底里的，那个幸福的声音便破空而来。只是一件无华的绿衣，只是一个小小的青花瓷挂坠，她便可以笑得洒然。她希望做个眉目清淡的女子，布衣素裙，简单到纯粹。她和每一位素心的女子一样，所要珍惜的，不过只是平淡岁月中的家长里短。她只愿老去时仍能眼神清澈，淡然面对世俗智慧，固执地坚守着心底的初真。
真实的茶青禅，很小的时候就梦想着能在一片桃花林里居住，没有人拿着斧头砍她家小院里的芙蓉花树，倒在她童年的眼前，那棵树上开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粉得让人绝望。她希望没有人用嘲笑的口吻喊她“黑耳朵”。她希望有这样的时候，懒懒地收拾屋子，煮水泡茶，听音乐或灯前安坐品闲文。她希望，不是向日的葵花起头并举，也不是高喊着口号宣读空洞的誓言，而是一炉禅烟，熏来飘去，袅起一屋子的幽幽素素的香。只是一壶清茶，一缕禅香，便可安然的走过如风的光阴。
真实的茶青禅还很怀旧，现实与往昔都在她的意识流中互逆重现，在意念中自由徜徉。在她的心里，好多的光阴从花朵里流出来，旧旧的，像一个故人。这旧，也旧得缠绵，湖水似的，一汪一汪碧绿着，停泊在流年的岸前。只有陈年里的旧事，在细雨中轻悄悄地绽开，她不敢开窗，生怕惊醒了往昔岁月的桃红蕉绿，栀子清白。她喜欢旧的东西，旧的人，妥帖稳当，是一支开在光阴里的花朵。她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念旧的人，用过的旧东西，总是不舍得丢弃，失去了旧物，如同失去了一段旧光阴。也常常将写过的旧文字翻出来看，总觉得，它们是一朵花，扎根在心里，择一处小园静默的开。她想着她的春暖花开，要如何，在杨柳春风里，与她的旧时往日相逢。她的旧时往日里，燕子飞去来，流水微云，有草葳蕤。
清明桑叶小，谷雨杏花稀（境）
——她有敏锐的审美能力和审美实践的组织能力，也许是得力于佛教的熏陶，她能贴近生活，哪怕是最琐碎的生活细节，诸如核算工作，诸如炒菜等生活细节，她总能拥有一份幸福与美感。她又能拉开与生活及景色的距离，恰当地站在一个审美视点上，超然审视这生活与内心世界。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这个功利喧嚣的世界上，能拉开距离看世界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她看人观花赏风景，能把当下的真人实景虚灵化，她眼中的现实似乎是极其简约的，简约的风景，简约的光阴，简约的事情，连人物也是简约的白描。简约的人物只是一种声音，一个动作，一种表情。简约的景物可以是一面窗，一弯月，一盏茶，一卷书，简约的四季轮回，可以是举眉顺目间，简约的风雨雪霜，如梦境亦真亦幻飘忽不定。她描述曾经的严酷生活，也是这样，真情实景，虽超然不虚，终能“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她为痴情男女的冰心玉魂立传。这里有屈原有张爱玲有海子，有嫦娥、织女、祝英台、白娘子，也有林黛玉，有卓文君，李清照、鱼玄机。传说的历史的戏剧的小说的才子佳人，化作有血有肉的第一人称，来这里走场，慢步轻移，以一种现代进行时的步态，诉说着爱情的忠贞与无奈。如泣如诉的风雨阴晦和短暂的绚烂甜蜜，艳如桃花，人生似梦，都是“旋来旋去旋成空”。
这里还有生活中的朋友，有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都是白描近于速写的方式表达的，简洁的文笔，写意的人物，总能以形传神形神兼备。她描写一位手工编结的店主：店主人略胖，与人说话时声音轻微，不急不躁，任客人来去，生意做得淡定自如。不温不火的神气，很是让我喜欢（《秋行洒然》）。描述单位供应花草的那位妇人：一张布满了皱折的脸，一双满是仁爱的眼睛，充满了谦卑，武汉的女子说的武汉话，那股腔韵婉转而轻柔，有一种愈越百转千回之后也不能忘的念心（《免得它受季屈》）。她描写一位文友：她的美，自有一股清凛的气息，坦率而独特。一张瘦削的脸，一双迷茫得似在油画里才看得到的眼，大而疏离。经她的手编排出的文字，却总能让我感受到生活的暖，俗世的喜悦还有人情的可贵。她的文字，如一尾鱼，在我心里游弋穿行，我也便，成了海（《譬如文字》）。
我相信，亲情文章她是流着泪或噙着泪写的，但是，字里行间仍能爱而有节，哀而不伤：在我们这座江南小城，那时住的老屋虽然简陋，却阻止不了父亲对花儿的偏爱。花香，树影，夏虫，一幅画卷从记忆深处缓缓打开，在我并不丰美的童年时光里，画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温软，上面轻轻浮着一层，似有似无的苍苔色（《唯有苍苔色》）。这样的雨天，便是一家人安享天伦的幸福时刻，弟弟、父母还有我。那时真好，生活虽很清苦，可父亲还在，母亲也年轻。最喜夏日的午后醒来，父亲已背回一麻袋的莲蓬在家，一脸通红的坐在板凳上喝凉水，和母亲说着话，最爱父亲带着我和弟弟去小水沟里抓鱼（《流年如水去无声》）。后院的小池里，您种下的莲花，如今只余下欲枯黄的叶在秋风中飘摇，您已不知去向了何方。如今，小巷口再也见不到，您因我晚归而等我回家的身影了。再也不可以说：“爸爸，今天好忙哦，去帮我接可儿回家吧。”再也不可以说：“爸爸，我要吃枇杷，帮我摘些；我要吃无花果，帮我采些来；我要吃螃蟹，去买些吧。”（《青天有月又如何》）。她（老祖母）在那一端，在那头，还是蹒跚着她的金莲步么？她还会坐在初冬的暖阳下，用很密的梳子梳她未尽花白的头发么？她在那头，隔着风，隔着雾，隔着飘浮的云朵，隔着离世的脚步，偶尔回望，看到俗世中的我，还会疼爱的，用她老去的声音喊我的小名，叫我生生么？但我的心可以，我的心能够听到她在那头，隔着回不来的路，呼唤我。梦见她回家来了，也没能听到她说任何一个字。她只是安静的在家里来回走着，含着满目的笑意。她在一旁，有着义无反顾的疼爱和慈爱的笑容，所以，我年少的心，在冬日的炉火边上，安心的飞翔（《隔世的那一端》）。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理）
——灵动的茶青禅，她能贴近生活，又能超然物外，在“思接千载，意通八方”的散文体的文体优势中，又能运斤方寸中，从现实感中升华为审美，从审美沉淀为哲思，从现实到哲思，是怎样的一种概括力抽象力呢。这种哲思是自然而然的，氤氲存在的一种反思，而不是明明白白的哲理，更不是道理的阐述。这应该归功于佛教的熏陶吧，她的笔名正好反映了她的志趣。她认为自己终究只能是一支徘徊在佛禅与凡尘边缘的木鱼，在别人的手中，轻敲着梵唱，却渡不过红尘。
她对一件衣服的黑色也能浮想联翩：黑色和黑夜一样可以藏起什么来吧。藏起什么呢？是藏起历尽千辛万苦的追逐之后仍然无法抵达的渴望么？还是藏起无法割舍却又不得不放手的遗憾？
所谓壶中乾坤大，喝茶也可以蕴含着人生哲理。人生三道茶的喻理，耐人寻味，只是，茶水中的那种浓淡相宜的味道，却是让她欢喜得紧。人生，是一盏渐渐凉下去的禅寂的茶，其实渐渐老去也是一种美丽。
情与文梭共织，怨随宫叶同流（词）
——哈代说：“征服文字是超山拔海的事业。”洛水草民：茶青禅对文字是认真的，她对文字已经认真到了倔强的地步。我知道，也只有一个把文字爱到极致的人，才会如此认真执着。她是属于文字的，似乎也只有文字才能懂得她的心思。——青禅极有宋词赋予的特异灵性和智慧，总是可以将平凡的生活写得细腻温婉而动人心，却很真实，让读过的人，如同看到了那个被生活磨砺得遗失了已久的自己，让自己回归到本真。
她抓不住飞逝的时间，但是她抓住了文字，抓住了文字就可以抓住永恒，可以让变易的心情安住在文字中间，让闺情安住在风雨窗内，帘幕重重中。她把过往的心事散在笔墨间珍藏，只任灵魂如风，在字里行间飞扬。任一袭灰色的文字暧昧她的心绪，于是，长长短短的句子，深深浅浅的文字，在岁月的波光潋滟中，涉水而来，久久记载……
她的散文总是现代进行时的感悟与描述，善感于春、夏、秋、冬、日、月、晨、昏中此地此景此心分分秒秒的时光流转。借字抒心，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她说她不是海燕，无意成为必胜的预言家；她也说她不是禅者，悟不来万象皆空的高深之意。她只要、她只能，借笔绣光阴，做平凡岁月的绣娘。
茶青禅的散文魅力十分迷人，她的散文具有美妙语感、乐感和画感，让我惊诧的是，她对宋词的捻熟，从文章题目到文章内容的妥帖引用和化用，她的语言纯净而稔熟，以宋词为主的古诗词，成了她量体定制的衣服，成了她天然的肌肤，甚至成了她的灵魂。捻熟的宋词在她的散文文本中成为化境，成为美妙的语感。从语感韵、顿看，音乐般的音程，就如电影的黑白胶片与彩色胶片的结合，加上意象的转换，都是蒙太奇式的，而文与白，及意象的转换中包含着作者作为女性对时间的特有的敏感，这里没有团块立体的事件与人物或三维的风景，这里有的是意识流的意象，绵密的意象构成的流光意境。粘连及意象转换，递进中的层次，层层反思着。动感的语言，动律十足的语言，在现代进行时的语言流程中，闪耀着她丰富委婉素以为绚的情感。还有林徽因的语言风骨。
风来是你，云去是你，哪怕只是轻舟一叶，急桨凌波而来，心魂亦随之而去。春夏秋冬依然静简而恣意地来，一如，飘在这巫山之上的一段云（《巫山一段云》）（巫山神女）。这些语言动感很强。兰成，这在想你时，曾在心里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终究只能深藏在心底，不再对任何人提起。哪怕，只言，片语《一缕沉香已随风》（张爱玲与胡兰成）。这些语言节奏很强。动感也罢，动律也罢，节奏也好，都是一种语言体现出来的音乐品质，近似于音乐的旋律，本来，宋词就是音乐与诗歌jiao合的结晶，结晶着音乐美质与文学智慧。当然，也会融进现代的生活现代的文学现代音乐的影响。从而放射出清新的新颖的语言魅力。也难怪，她钟爱宋词，还非常喜欢昆曲、黄梅、越剧。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意）
——洛水草民说：茶青禅是极注重她作品细节的人，极讲究锻字炼句，她不容许自己文章里出现任何一个字句的败笔，为了一个字句的是否妥帖，她经常会斟酌推敲很久，甚至寝食难安。我曾经笑过她写文到了入魔的境地了，她只会莞尔一笑，一如既往的去找寻那个更让你无言更让你惊异的最适合的词句。
烂熟的句子与平素的意象，到了她这里就会拓展出新意来，让人赏心悦目，耳目一新。请看，她只是在听，听那秋声，听那宋风唐韵，划过尘埃，隔着千年的沧桑路从远古而来。在她的心里，清冽的气息，是从秋风里溢出来的酒，醇厚在霜天的枫影中醺人酩酊。这一窗秋雨初停之后的铅华洗尽，带着一种落定的美，沉甸甸的，却又轻绵绵的，风烟俱净。秋是《诗经》里的缠绵悱恻、玲珑遐想。是蒹葭苍苍的水岸，是白露为霜的河滩。素来喜欢戴银镯的女子内心多善感而纯净，如秋的写意与纯粹。只让不语的心结痴缠在手腕间，戴个圈儿替，独自体会微微的凉。如秋的凉。她喜欢一切与秋有关的气息，秋风、秋月、秋霜、秋雨……哪怕是秋虫的呢喃之音也是那么的让她心系神怡。
她痴心等待一场雪，如同在梦里。闲愁便也花枝般老去，枯成了瘦瘦的风景。欲雨的天哪，这么的不清澈，绽不开一片云朵。等待雪，是一个人的薄醉，是一个人的微微喜。她相信冬天的尽头有梅花，梅花树下有清酒。如果世上没有梅花，没有雪与梅的纠缠，没有刺骨寒风中的香，冬天将会多么萧索。她盼着春雷响过之后的春雨绵绵，花将心语凝含在清蕊间，如诗吐幽香。云将呢喃化做雨滴洒落千江，映照千里明月光。盼着燕子在屋前的电线杆上啁啾呢喃，春日迟迟。燕子终于飞来了，灵动的身姿，一小点一小点的错落着，将横挂在屋前的电线描画成五线谱的样子。
审美的茶青禅，痴迷于文字创作，非常注重炼句炼意，以词达意，并着意于新意的营造。她还特别着重诗眼的推敲。如古代的红杏枝头春意闹中的闹字，如僧敲月下门的敲字。与古代诗人异曲同工。她精心选择动词，也喜欢形容词使动的用法，而少有名词使动的运用。只今年此时，黄花才初初繁茂在枝头《唯有苍苔色》。梦境中的他徐徐而行，柳枝上的绿意妥帖得如同他温暖的笑容（《今春关情似去年》）。似乎，春天总是在惊雷阵阵中敲醒枝头的绿意，在雨雾绵绵的温软里催开一树的繁花《笼中的鸟儿》。依然是那棵梧桐树，依旧在将暮未暮的黄昏时候，不动声色的伫立，默默盛开着一树黄叶《岁月忽已晚》。总是在一个刹那的风过之后，一朵朵梅花扑簌簌地落，只落了一地的苍黄——隔窗的风摇落了一树梅的旧衣裳《一折春》。依然有月，支离我心底的烟霞；依然在夜里，悄悄轻呓覆水的叹息（《我是一片云》）。脸颊唇间，朵朵桃花冉冉微启成一树的绝美粉姿（《今春关情似去年》）。欲雨的天哪，这么的不清澈，绽不开一片云朵《等待雪》。
芭蕉心一寸，杨柳思千缕（情）
——多情的茶青禅，花树，是空间里友人对她的昵称，一棵开花的树，是她的QQ网名。一是她是多愁善感的女子，感情丰富是她的一个明显的特征。她喜欢一种事物，更喜欢事物之情节。她的情思是情与思，是思念之思反思之思。而且，真情的茶青禅，在宋词滋养里，凸现了散文的景、理、意、情中的情字，就如当初的李煜、柳永、李清照开拓了词的抒情性，她把散文的抒情属性推到了一个新的历史的海拔高度。
多情的她总认为，每个人都是一座城，各自精彩着也各自寂落着。这尘世中的千万个人啊，有千万种心境，刻入他们心头的便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万千种爱恋，万千种缠绵。她年少时，曾远离家人，去了一寂静的小城上学。和表妹一起走在小塘边的路上，暮色四合，远处的炊烟正袅袅升起、青涩年岁的她，那一瞬间竟也有了远人的无助与凄凉。从小，她就是一个看起来乖巧，然，内心实则有着无数稀奇古怪念头的女孩。她在桌前枯坐如窗外纹丝不动的树叶，看似安静，心却在云天外恣意地游走。她仿佛听到了鱼玄机心碎的声响，只一瞬。如同一只青瓷坠地时发出的哐然之音，一地的碎片狼藉中，曾经的真爱珍藏已落得破碎不堪。秋天，她看见蒹葭苍苍的惆怅，在这如火的秋日里，再次被记忆的书页翻卷而起，发出列列地、碎生生地响，响彻心池。春天，总有一种不动声的暧昧。哪里见过春天是允许芳华暗度的呀，这一段早春，是轻云出岫的一瞬间，是莲花初绽的一个刹那，是眼波流转处的心悸之眩。鸟儿脆生生地清唱着花鸟正春风的意味。她纤手拂过湖边的杨柳，杨柳成烟；双手挽起风中的细雨，细雨成织。夏天，深院中的丁香，清绝了一年一年。冥冥之中，因着恋人的深爱，她已是一棵淡淡的紫丁香。好想，在那寂寥悠长的雨巷，与你相遇，抚平你眉宇间的惆怅；好想，在那孤灯昏黄的小窗里，翻开你的书卷，重温你的气息，在一窗微雨的清寒中，为你披上一件驱寒的衣。她竟盼望着，自己就是那唐婉，能与你携手梅边。只为了能够再见你凝望的眼，她来到了这滚滚的红尘间。
有人说，词的灵魂是“真”，真情真意真心，方能成就一首好词。她不由得为这句话所折服，觉得这样的人，或许才是深得“词魂”真意的人罢！而真性情的文字，就是这世上最能打动人心的诗篇。真情的她认为，从来，能够打动人心的，都是那些质朴纯真的语言。这妙手之下洗尽铅华的文字，这意愈切而词愈微中所传递的真情，才是将词的神韵运用到了极致的人啊！她爱极了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那样的行文，读来有如一幅泼墨山水画般，看似随意，实则不凡，扬扬洒洒中，透着沁人魂魄的意韵，让人醉心。她一直认为，言语俭省、立论精辟、摈弃浮华、意中有物、发人深省的文裁体格，当是写文所遵循的精华所在。
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韵）
——在中国，古典诗词不仅成就了元曲与明清的小说，也成就了朱自清的散文与徐志摩的格律体诗歌及自由体诗歌《再别康桥》（徐志摩的诗歌整体意境承继了传统诗词的美学原则，诗中的意象，都有直接的传统诗词的来源）。在当代，我发现，古典诗词成就了琼瑶（虽然她的小说文本缺少现实感与终极关怀，毕竟她的小说的语言魅力来自古典诗词的滋养。而完美的小说文本在我的视野中尚属空缺），成就着宋煜姝的格律体新诗及自由体新诗，还成就着茶青禅的散文。宋煜姝的诗歌包括格律体新诗与自由体新诗，我前年已经写出了研究文章——《丽质天然，淡雅淳厚》。我现在同样愿意为茶青禅的散文写出一篇研究文章。写这篇文章，一是愿意借指尖尘语，再好好端详、品读、研究一番这个典型的个案。二是算作一种感想，给茶青禅的文笔一个定位，并想以此文给庸俗泛滥的中国当代文学及文学史的前进方向竖立一个路标。
我对茶青禅散文的共鸣，随着了解与理解，终于发现了一些根据，我们有许多相似点，她成长的时代背景与我相同。而且，就信仰来说，佛教陶铸了她的品性，佛教也同样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与生活方式，我对佛教崇尚有加。她深得宋词影响，其中有柳永、李清照等，这些词人也深深地影响了我。她喜欢昆曲、越剧、黄梅，我也非常喜欢这些戏曲。我还是听着张凤凤的黄梅曲段《天女散花》写完了这一篇文章的呢。不同点在于，文化国粹在她心里植根很深，而我则在思维发育的关键期，西方的理性哲学先入为主，正是这种差别，我无法在自己的写作中拥有她那样的语感，可是，我却能以理性完成对她的阅读与剖析，并顺利完成这篇文章。
新浪博友，短短一年间，两次嘱咐终于变成了现实，自己许诺的评论也完成了。最后，我还要嘱咐茶青禅一句：到耄耋之年，封笔之日，再出版一部《茶青禅散文精品集》，如何？
2011-10-15——2011-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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