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时节，家里缺少劳力，肖承建早早告假回家忙秋收。让肖承均吃惊的是，当他骑着自行车回校，是来带被窝和生活用具的，他退学了。无奈的悲凉，在肖承均心里游荡了一个多月时间。
课间操跑圈时，班主任忽然叫住肖承均，说：“你姐姐家的邻居给你捎来信，说你姐姐住院了，午饭没法做了，叫你到姐姐家照看一下外甥女和外甥。”肖承均跑出队伍行列，他一边往校门口方向跑，一边回头喊：“班长，班长，收好我的午饭。”队伍里的班长向他招手点头示意：“放心吧，去吧。”
他跑步赶到肖玉珊姐姐家里。自从姐姐嫁到贾家，似乎“端着铁饭碗，月底发工钱”过了没几天安生日子就下岗了，她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含泪，焦虑、徘徊，那颗好胜的心委屈无奈，黯然神伤。丈夫本来就这个样子，铁饭碗没有了。
肖承均来了，他可以给两个孩子做饭，吃饭，饭后，他又到医院接替姐夫回家吃饭。肖承均一进门就问姐姐怎么了？外甥女说：“妈妈是织毛衣累病的”。他叹一口气，原来如此。他还不知道，姐姐一个月前就在新华书店北邻，租了一间房屋，给人家织毛衣。
到县医院，他来替姐夫看护病人，走廊里散发着特有的赖思水味道，笼罩着白色，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内壁，白色的医务人员匆忙的来去，白的很干净，也很空洞荒芜。在36号病房，2号床位，姐姐就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她的高领红褐色的毛衣，胸部是一朵粉色绿叶的逼真的牡丹图案，反衬着她的脸，她苍白脸色，嘴唇有些暗紫色。一双新的棕色高跟皮鞋，就放置在她的病床前。
肖玉珊对承均说：“也无大碍，本来贫血，血压偏低，有点低血糖。一休息一打针就好多了”。从姐姐口中得知，姐姐一个月前就在新华书店北邻，租了一间房屋，她的店名叫彩虹毛线店。她与姐夫东借西凑，购买了一台简易的毛衣编织机。当时，这是卉县的第一台编织机。姐姐说，金秀丽也来城里做买卖了，就在她的毛线店北邻隔壁租了两间门头房卖日用小百货，姐姐就是通过她购进的毛衣编织机。
姐姐从事的职业，毛线多彩，可编织生涯并不浪漫，客户买毛线，来料加工，自己收点可怜的加班费。勉强维持生计。她从来就心灵手巧，她的柳编生活就足以证明她这一特点，她自信自己的审美眼光，热心替老人客户挑选扣子钉扣子，一针一线，也能根据客户需要，给毛衣绣花。她织了一个多月毛衣，中指让机器扎透两次。曾经被缝纫机穿透，针从指甲穿过，钻心的疼痛啊。她咬着牙，用钳子将带血的半截针拔出。她的热情迎来了许多客户。这次累病了，是因为来自辽宁的一位阿姨，她看到别人穿的毛衣外套，做工精细，颜色搭配得当，手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便打听着来到她的门头，要定做一件牡丹花外套毛衣。时间还很紧迫，她第二天就要赶回烟台，她先是拒绝，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神，她又不忍心了，于是答应她第二天让她穿上毛衣。她连夜加班至凌晨三点多，绣了两朵牡丹花，早晨五点起床，用缝合机缝合，没来得及缝完，起来站站，一下就晕倒在加工间里，当赶早班的那名女顾工帮手上班时发现并叫醒了她，她身下还抱着那件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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